葉淮南與兩個弟弟站在會所的大門口,直到薄璽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盡頭,他轉身交代葉準,道:“加派人手,務必保證他在中國期間不要發生任何差池,直到他安全回國,目前兩國在經濟上有諸多合作,他這次是爲私事出行,但任何的紕漏都會影響到兩國未來的發展。”
“是,大哥,我會密切注意的。”葉準回答道。
這時候,葉淮南的腦海中突然又閃現某一張哭泣的臉,她憤怒地指責他,不留一點餘地,他不禁輕皺眉頭:
這一整個宴會的時間裡,她那張臉不時地在他腦海中來回浮現,剛纔和薄璽撩起宮殿建造的事,甚至一度走神了,什麼時候開始,那個女人居然對他有這種影響力了?
不,他決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葉準察覺到哥哥這細微的神態,問道,“大哥,還有什麼可憂慮的嗎?”
葉淮南一手輕按了一下太陽穴,說道,“沒有了,你們都回去吧,未來他在國內的日子,還有許多方面需要你們打起精神來。”
“是。”兩個弟弟恭敬地朝大哥微鞠躬。
葉淮南交代完,便一臉冷肅的離開了會所,保鏢們即刻亦步亦趨地跟上。
而葉然離開後,先驅車去了旁邊一個高級的餐廳,將車停好後,他將放在車上的一本書拿了出來,書的封面寫着:
《懷孕四十週大全》。
他翻到其中一頁,指着上面的字,嘴裡喃喃地念着:
“孕婦飲食及注意事項:
懷孕期間母體對營養的需求增加,孕期的膳食應該多樣化,要平衡膳食,要根據不同孕期的營養需求制定營養計劃表,補充所需營養,以避免出現營養不良而影響媽媽和胎寶健康。”
他一邊念着一邊點頭,在心裡默記着——
“以下的七大類食物孕婦要注意避免食用:油炸食品及香料調料;含有酒精的飲品;含防腐劑及色素的食品;生制食品……好了……”他啪的一聲合上了書,走進了餐廳裡。
一個小時後,他到了醫院,但是推開病房門卻發現她不在房間裡,他握着門把的手一緊,問依照葉淮南的命令守候在病房門口的保鏢:
“她人呢?”
那保鏢回答道,“三少爺,秦小姐說要看生寶寶,她去產房那邊了。”
看生寶寶?
葉然依照醫院路標的指使,坐電梯到了8樓,又穿過了好幾個走廊,遠遠地,他聽到了孕婦慘烈的叫聲,還有嬰兒的啼哭聲,家屬們或是着急地徘徊在產室門口,或是歡喜地接過初生的嬰兒。
他這是第一次到這種地方,他輕皺眉頭,一個一個地方看過去,目光逡巡着,尋找着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終於,他在一個四面透明的玻璃房那發現了她的蹤影!
她坐在輪椅上,穿着那寬鬆的藍白豎條紋病號服,頭上戴着一頂彩虹毛線帽子,臉上戴着白色的口罩,這樣便掩蓋了她臉上那些可怕的傷痕。
只見,她倚靠着輪椅的支撐,微微站起來,臉緊緊貼着,看着裡面那些因爲早產,或者其他的原因住在保溫箱裡的小嬰兒們。
那些孩子,好柔弱,好瘦小,臉小小的,手指小小的,腳也小小的,什麼都是小小的,他們那麼無助,只能依靠大人的力量才能活下去啊。
葉然慢慢地走了過去,一直走到她的身後站着,她看的太投入了,都沒有發現身後多了一個熟悉的人。
這時候,其中一個嬰兒醒了,她臉上露出焦急又心疼的神情來,連忙用手輕輕拍了拍那玻璃窗,彷彿想給那個孤獨的孩子一點溫暖似的。
但是,那孩子感覺不到她,還是舉起小拳頭,哭得小臉脹的通紅通紅的,她急忙地想要去找護士幫忙,於是坐在輪椅上,用手費力地推着輪椅往前走,眼睛四處張望,尋找護士的影子。
葉然就這麼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後,眼神中流露出一點心疼,看着她這麼賣力地滾動輪椅想要去幫助一個小小的孩子。
“護士,護士……”終於她抓住了一個護士的手,焦急地說,“保溫房裡有個寶寶在哭,快去看看吧。”
“好的,好的。”護士連忙放下手裡的筆,往保溫室那邊跑了過去,看着她走進保溫房,低頭在安撫着那哭泣的小嬰兒,秦安暖的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輕輕說道——
“太好了。”
這時候一個挺着巨肚的孕婦從她的身旁經過,攙扶着她小心翼翼往前走的人顯然是她的老公。
“哎喲,我的寶寶喲,拜託你啊,快點發動吧,媽媽圍着這裡都走了快一百圈了啊。”那個準媽媽撫摸着自己的肚子,“埋怨”着,她看起來有點疲累了,但是臉上的神情卻好甜蜜,好安詳。
他的老公扶着她到一旁的座位上坐下,體貼地擰開水瓶,遞到老婆的嘴邊,說,“彆着急,醫生說了,最遲也就是明天早上了。”
說着,這位老公趴在老婆的肚子上,說,“小崽子哎,快點出來吧,別讓你媽受罪了啊,你媽身體不好,爲了生你可是受了好大的罪,你以後長大可要好好孝順她,不然老子打你啊。”
“說什麼呀,孩子還沒出生呢,你就說打。”那位老婆有點埋怨地在老公身上輕拍了一下,說道。
秦安暖坐在他們的對面,默默的,傻傻的看着這對夫妻,眼睛不由地溼潤了,他們是很平凡的一對夫妻,可是,他們好幸福的樣子啊,以後,他們的寶寶生出來,也會很幸福的,因爲有疼愛他的爸爸媽媽啊。
她不由地低頭,看着自己的肚子,擡手輕輕地撫摸着,眼淚大顆大顆地掉下來,她的心好疼好疼:
可憐的孩子,我們兩個要怎麼辦纔好啊,我,我能狠心的放棄你嗎?
你如果能感受到媽媽要放棄你的想法,你是不是……會很傷心啊……
葉然站在那地方,看到她哭的樣子,他嘆了一口氣,再走到她的身後,雙手握住她的輪椅,說道:
“餓不餓啊,我給你買了宵夜,吃一點吧。”
秦安暖擡頭,透過朦朧的淚眼,看着眼前的男人,她連忙用手抹去眼淚,笑了一聲,說,“來的正好,我剛好餓了呢。”
“那我們回你的病房吧。”葉然推着她,一路穿過產科,秦安暖的目光總是流連在那些孕婦和嬰兒們的身上。
回到病房,葉然將她抱回病牀上,又將牀上的小桌子支好,把買好的宵夜放在上面,拿出筷子,用紙巾擦了一遍,才遞到她的手裡,說,“老實說,我的身邊從來沒有出現過孕婦,所以,我還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去對待你,該爲你做些什麼,這些東西,還是我打電話諮詢了月子中心纔買的,我打過去的時候,人家護士還誇我是一個超級合格的老公,我嚇得手機都掉到了地上。”
看着這個桀驁不馴的葉三少這樣細緻地爲她做這些事,她的心頭卻覺得好難過,心裡頭好酸,老天爺啊,爲什麼要這麼對待她啊?
她接過筷子,輕輕說了一聲,“謝謝你。”眼圈卻不由自主地紅了。
葉然又伸手替她解開樂扣盒子的蓋子,嘆了口氣,用他一貫的口氣,說道,“謝什麼啊,我也不想管你啊,一個孕婦,我逃都來不及呢。但是,誰讓你這麼可憐呢,讓我這顆石頭做的心都忍不下心把你這樣丟下。”
聽着他看似“奚落”的話,秦安暖感到心裡好酸好酸啊,她難過的都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濃密的睫毛一眨,那大滴大滴的淚珠掉進了湯裡面。
“對不起……”她哽咽着說道,“真的對不起,葉然,對不起……”
看着她一邊哭,一邊大口大口地把食物往嘴巴里咽的樣子,他眼圈微紅,說道,“你有什麼好對不起我的。”
她拿着筷子的手頓了一下,她那隱匿着的心思,這輩子恐怕只有她一個人能知道了吧。
她繼續吃着——
“嘔……”突然,一陣噁心的感覺涌上胃部,她急忙丟了筷子,手捂住嘴巴,身子傾斜到牀邊,用力地乾嘔着。
“這……這是不是就是樹上說的害喜啊……”他忙將垃圾桶放到牀邊,然後慌手慌腳地去倒了一杯溫水,弄了一手的水,纔將一杯水遞到她的嘴邊,問,“要不要喝點水。”
“嘔……”秦安暖擺手,依舊難受地乾嘔着。
這樣折騰了十來分鐘,才終於結束了,她無力地倚靠在牀上,臉色蒼白,虛弱無力地喘着氣,眼睛裡還有因爲過於用力而擠出的眼淚。
“懷孕就會變這樣,太可怕了啊。”葉然見她終於好了,也跟着舒了口氣,他還擡手擦了把汗液,剛纔他跟着急的汗都出來。
讓他這樣一個人來照顧一個孕婦,真是應了那句話啊:
叫花子不進院——門外漢!
他突然想到了什麼,轉身從他帶來的食品袋裡面拿出一包話梅來,他將袋子撕開,拿出一粒話梅,遞到她的脣邊,說道:
“書上說害喜的時候,吃點酸的會好受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