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暮推門進去,一陣風吹來,整個書房灌滿了風,喬元敬坐在書桌後面,臉上戴着老花鏡,手中拿着紙張,從老花鏡中看了她一眼:“給我把窗戶關上。”
她依言照做,然後走到書桌前。
喬元敬翻看着手中的資料,彷彿她不存在一樣。
喬暮沒沉住氣,先問道:“你不是有事找我的嗎?”
喬元敬一言不發的又翻看了兩頁,這才把所有的紙遞給她:“這是我這些年收集的蘇璇的資料,你拿回去看看。”
喬暮對蘇璇沒什麼興致,懶懶的接過來,看也沒看一眼疊好放到包裡,擡頭先切入正題:“你找我是不是想談黃叔叔的事?他今天早上走了,從我這裡要了二十萬。”
她這麼說就是在試探喬元敬的反應,只見他惱怒的一拍桌子:“跑得倒挺快,真是想不到跟了我這麼多年的人會背叛我!真是想不到!”
“那你打算怎麼處理?”
喬元敬推着輪椅着書桌後面出來,沉吟道:“這件事是我讓衛琚查的,事兒確實是黃做的,但不能聲張。今天我讓人去黃新家看了看,已經空了,他人估計現在已經跑到國外去了。”
“真的不追究嗎?”喬暮明知道喬元敬此刻的舉動在意料之中,仍問道。
“這件事不是追究不追究的問題,是怎麼樣善後的問題。”喬元敬沒接她的話,引到另外的話題,指着辦公桌上的一隻文件袋道:“衛琚查出來的資料都在這兒,你看看。”
喬暮走過去,拿起那隻牛皮袋,不一會就看完了,總得來說,衛琚查的很詳細,把黃新如何洗錢的來龍去脈講的很清楚,其中喬氏財務部副部長是幫兇,另外還有兩個財務,採購部部長和兩個採購、銷售部三人均牽扯其中。
也就是說,前後有九個人參與了這次的洗黑錢活動。
看到這些名單,喬暮手心滲出一層冷汗,她一直以爲喬氏是個正常的公司,要不是看到這些,她根本不會想到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還有這麼骯髒的勾當。
“看完了?”喬元敬轉着輪椅過來,從她手中抽走了快掉到地上的資料,啪一聲扔到了書桌上,嚴厲的聲音質問道:“這就是你管理的公司?”
喬暮沒說話。
“看看你把喬氏管成了什麼樣子?一塌糊塗!”喬元敬怒火滔天:“一個副總莫名其妙被人在停車場打死了,兇手到現在也沒查到!外面的人對喬氏議論紛紛,說什麼難聽的話都有!有人在你眼皮底子下洗黑錢,你也沒一點警惕性!要不是我聽到了風聲,讓人去查,你到現在還被矇在鼓裡,萬一被外面的人聽到風聲,追查到這件事,整個喬氏都得跟着陪葬!你說說,你到底是怎麼當這個CEO的?”
指責聲一聲比一聲高,甚至壓得人喘不過氣來,這就是在氣勢上壓倒對手的技巧,喬暮一直知道,但從來不會用,也只有喬元敬這種在商場中浸淫多年的上位者才能運用自如。
喬暮心中冷笑,嘴裡也不含糊:“你究竟想說什麼?不就是想重新干預喬氏的事務嗎?用得着這麼多冠冕堂皇的藉口?”
“混帳!我在跟你討論正事,你這是什麼態度?”喬元敬更怒了,怒目圓睜。
從小到大,打了這麼多年交道,喬暮知道喬元敬吃軟不吃硬,要不然喬昕怡不也會在他面前得寵多年,正是因爲喬昕怡賣得一手乖,懂得示弱,懂得裝楚楚可憐。
所有的這些,喬暮都懂,但她低不下頭,彎不下腰來,她明明知道這時候當白蓮花才能明哲保身,偏偏她就是不願意那麼做。
“什麼態度?我就是這個態度,就事論事。”喬暮挺直腰板,淡淡的說道。
“你就事論事?”喬元敬一聽她這種不肯認錯的態度就火大:“你就事論事什麼?你錯了還不承認,你……”
“你不就是想借着我這次錯誤,手伸得更長,進一步干涉喬氏事務嗎?”喬暮不慍不火的打斷道:“我承認是我疏忽,但我不承認所有的過錯由我一個人承擔。誰都有犯錯誤的時候,你能保證說你接手喬氏這麼多年來你從來沒有犯過一丁點錯誤?”
“我當然沒有!”
“你沒有嗎?那壓在倉庫的那些陳年舊貨是怎麼回事?”喬暮早就在等着他,將反駁的話一一說出來:“你應該知道,我最近搞了一個促銷活動,賣的就是你那些年壓在倉庫賣不掉的貨,你要不要看看報表,看看我清倉了多少,又回收了多少資金?”
喬元敬剎那間臉色一陣白一陣紅一陣黑,氣得直喘粗氣:“豈有此理!豈有此理!反了,反了!”
喬暮無動於衷的看着喬元敬滿身怒氣的樣子:“到底是誰反了?又到底是出爾反爾?我手上的股權是你親自給我的,不是我向你要的,你現在反悔想要回去,你大可以直說,何必彎那麼多彎子?!你不累,我看着都累!”
“既然如此……既然如此……”喬元敬氣得全身顫抖:“你把所有的股權還給我,把它們全部還給我!”
“送出去的東西哪有要回去的道理?”喬暮諷刺的彎脣:“出爾反爾那是小孩子的把戲,你要,我偏偏不給!”
“你……你……”喬元敬身體愈發抖個不停,一手指着她:“你給我出去,滾!滾!”
喬暮波瀾不驚的看了他一眼,快步出了書房,關上書房的門,裡面瞬間傳來東西摔碎的聲音。
她垂下眸,看着自己的影子,不知該笑還是該哭。
……
喬宅庭院角落,司機正在洗車,看到喬暮從屋內出來,忙迎上前問:“大小姐,您要出去?我在洗車,等我十……”
“不用了。”喬暮看也沒司機,快步走了出去。
“滴——滴——”
身邊一輛輛車通過,喬暮看了看四周,發現自己不知道走了多久,看前面的路是去琉璃灣的,她也懶得打車,繼續往前走。
“滴——滴——”
又是一陣車喇叭,她不以爲意,然後聽到有人在叫她:“喬暮。”
她轉頭看到敞蓬跑車內,一張玩世不恭的臉,抿了下脣沒說話。
一分鐘後,她上了跑車。
傅司宸戴着墨鏡,晚風吹過他的短髮,露出線條光潔的額頭,路燈下他的臉更加有俊美有立體感。
看到他,就想到了霜霜。
喬暮抓緊了皮包,胸口一陣窒息。
兩人誰也沒有說話,跑車開得風馳電掣。
車子開進琉璃灣別墅羣大門,喬暮不自覺的出聲道:“霜霜葬禮的前天我見過井韜。”說完,她下意識的看了傅司宸一眼。
傅司宸雙手握住方向盤,狹長的眼眸中沒有波痕。
見他沒有反應,喬暮便繼續說道:“那天是我搬新家的第一天,在便利店他給他姐姐的孩子買尿不溼。我和他聊了幾句霜霜的事,我告訴他我會去參加霜霜的葬禮,井韜說他去了你也不會讓他進去,於是問我要霜霜安葬的地址。我沒忍心,事後發給他了,不知道他有沒有去看過霜——吱——”
跑車來了一個甩尾,陡然停下來,要不是有安全帶保護着,喬暮差點被甩出車外,驚魂未定的看向傅司宸。
她以爲他會冷臉對她,沒想到他轉過臉,眸色變得陰鷙,在這張過分張揚的俊臉上徒然生出一股令人心驚的意味:“實話告訴你,我始終不相信霜霜死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我一天沒見到她的屍體,我就一天不相信她離我而去。所以,你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井韜這個人,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霜霜已經死了,這是事實。”喬暮對眼前的傅司宸大吃一驚,這根本不是她所認識的傅司宸,現如今的他眼中沒有神采,木然、冰冷,就像一具會說話的行屍走肉。
“什麼是事實?你眼睛所看到的就是事實?全他媽的是狗屁,霜霜沒死!霜霜沒死你知道嗎?!!”傅司宸雙眼猩紅,猛的一拳砸向方向盤,一不小心按到了喇叭,發出一連串震耳欲聾的聲音:“滴——”
喬暮下意識的捂住耳朵,下一秒,一道身影快速奔過來,將她從跑車上抱了下來。
她驚魂未定的擡頭看着男人,抱歉的說:“對不起啊,我可能說了二少他不愛聽的話,把他惹火了。”
傅景朝垂眼看她,隨即又看向跑車內的身影:“不妨礙,他一個大老爺們不會跟你計較。”
眼看他要轉身,喬暮揪住他的風衣外套說:“你不安慰安慰他嗎?”
“有什麼好安慰的,有些事實他必須接受,旁人幫不了他。”傅景朝簡單低沉道,話音剛落,毫不遲疑的轉身往8號別墅走去。
跑車內,傅司宸自然聽到了這句話,拍着方向盤貌似詛咒了一聲,坐在車內遲遲沒下去。
喬暮別開腦袋,透過男人的手臂看向車內的傅司宸,漢皇藝人風波已過,罪魁禍首也已經找到,看這兄弟倆的狀態,還沒和好嗎?
暮若淺兮 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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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還剩下四天日更八千字,不會忘的,今天寫得有點卡,大綱好象有所偏差,得調整下,所以先更六千字,明天繼續八千字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