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月色下,周圍除了昏暗的路燈就是大風吹着樹葉的沙沙聲。
沒有車輛,沒有行人,甚至帶着一股低沉的陰森。
突然的震動過後就是詭異的靜。
葉陵君的車子停在原地,沒有踩油門,也沒有握着方向盤。
他們在等。
簌簌,簌簌……
很快,兩邊的樹林裡衝出來一羣黑衣人,手裡全都舉着手槍。
包圍圈越來越小。
葉陵君靠在椅背上閉目,向晚歌拿着重型機槍,目光平靜。
一個管家模樣的中年人穿過人羣,走到向晚歌兩人的車前,先是恭敬的鞠了個躬,然後纔開口道:“向上將,抱歉了,讓你受了驚嚇。不過,我們老爺有請。”
車內沒人出聲。
管家也不介意,繼續半躬着身子。
低眉順目,若是忽略周圍的人,以及之前發生的事,這樣的誠意,足夠。
良久……
“老爺,不知道這位老爺是誰?”
“自然是我們簡老。”
“是麼?”
“還請向上將下車移駕。”
“金蘭女王,不出來麼?”向晚歌沒說話,反而看向那羣黑衣人身後。
她的聲音並不響亮,但在這寂靜的夜色下還是傳出去很遠。
“不知道向上將怎麼知道我也在這裡。”果然,下一秒,金蘭女王站了出來。
“我說猜的女王相信麼?”
“呵,你說呢?”
“沒想到,女王竟然也管起別的國家閒事了。”
明面上打着出使的旗號,讓人以爲是追着葉陵君來到華夏,背地裡,也是野心勃勃。
參與別的國家政事,不得不說,這位女王的膽子比起前任國王來說,大了不止一星半點。
“自然,有些東西,要自己動手才能品嚐箇中滋味,你說是麼,葉陵君?”
葉陵君連看都沒看對方一眼,繼續閉目養神。
似乎一點都不怕目前的場面。
金蘭女王雙目中帶着一抹火辣,只是在看向他旁邊的向晚歌時有些怨毒。
“這位管家,不是簡老要見我們麼?那就前面帶路。”向晚歌不在把注意力放在一個小嘍嘍身上,轉而看向管家。
“還請向上將先下車。”
管家退到一邊。
葉陵君睜開眼,率先打開車門,然後繞過車子給向晚歌開車門。
舉手投足,沉靜高貴,帶着不容置疑的上位者氣勢。
管家也不由得在心裡讚了一聲好。
這樣的兩人,不愧是人中龍鳳。可惜,不是他們簡家的子孫。
“兩位還請這邊。”管家再次躬了個身,身後的黑衣人讓開一條路,很快,一輛黑色的車子出現在他們前方。
看來是早有準備。
“請上車。”帶着兩人走到車邊,管家把車門打開。
向晚歌剛準備坐進去,管家又道了一句:“向上將,還請把武器上交。”
“我說不呢?”
“請向少將多少體諒我們這些下屬的職責。”
“哼。”向晚歌把重型機槍扔給管家。
管家順手接過,站的穩穩的,一看就是個練家子。
葉陵君跟在向晚歌身後坐在一邊,副駕駛上坐着管家,再後面就是跟着的一羣黑衣人,前面也有,算是把他們坐着的這輛包圍在了中間,插翅難飛。
向晚歌兩人倒不在意,愜意的坐着,甚至還心情很好的哼着歌曲。
一列車隊很快駛向京都的近郊,平時那裡就是些廢棄的拆遷房,沒想到那簡老倒是謹慎,把地點安排在那。
停車,下車,走過一條漆黑的不平整小路。
前方就是一個亮着白熾燈的屋子。
門口站着兩個黑衣大漢,全身武裝。
向晚歌掃視一眼,和葉陵君雙雙走了進去。
管家自覺的快走幾步,走到主人身後站定,金蘭公主是後進來的,看一眼屋內,就走到了旁邊。
“簡老?”
“向上將,第一次見,這麼冒昧,還請不要生氣。”
“怎麼會呢?簡老可是大人物。”
“哈哈,是麼?”就當沒聽見向晚歌的嘲諷,簡老笑起來。
看上去心情不錯。
至於暗地裡……
“來人,給向上將搬一張椅子過來。”
“是。”管家低頭朝門外搬椅子去了。
房內除了簡老,還有一張年輕的面孔。
早在進屋子之前向晚歌就注意到了,神情有一瞬間的變化,不過很快就掩蓋了起來。
低眉沉思,簡廉琛,沒想到不需要她去找,這人就主動出現了。
這人,真是猜不透了。
“向上將,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小兒子,簡廉琛,廉琛,這位是向晚歌向上將,年輕有爲的女上將。”
“有禮。”簡廉琛擡頭看着向晚歌,淡淡吐出兩個字。
“久仰。”向晚歌也擡頭看向他,神情平靜。
“哈,看來兩個年輕人似乎沒什麼話聊。向上將,這位是?”
不認識?
要說簡老不認識葉陵君,在座的誰都不信,但簡老就這麼光明正大的睜眼說瞎話。
“這位是我丈夫,葉陵君,陵安集團總裁。”
向晚歌也不介意,直接介紹。
“陵安集團啊,果然是年輕有爲。只是和向上將……”說完,簡老搖了搖頭。
“簡老有話直說。”向晚歌道。
“這事,唉,算了,沒什麼好說的,說了也是讓向上將徒增煩惱。”
“那就不要說了。”
“自然不說的,畢竟,葉總年輕有爲,總是守着向上將也太過……。咳,抱歉,我話多了。不過,總是聽說向上將莫名其妙的消失,半年一年司空見慣,有葉總這樣在家裡等待妻子的丈夫,向上將真是好福氣。”
“可不是好福氣。”金蘭女王在旁邊冷哼一聲。
“確實好福氣。”向晚歌也不惱,就像沒聽到衆人的嘲諷一樣。
“別的閒話不多說了,聽說向上將最近在查我們簡家?”
“是。”
“呵,那個向上將啊,我們簡家可是正經人家,沒什麼好查的。”
“是麼?”正經人家能有那麼多槍支?還有那些武裝黑衣人?
這種睜眼說瞎話的程度,也就簡老能眼皮不眨的說着。
“對了,差點忘了,廉琛,你去把我給向上將準備的禮物帶上來。”
簡廉琛點頭,出了房間。
管家這個時候也指揮着兩人把椅子搬了過來,就放在他們兩人身後。
“向上將,抱歉啊,這裡是拆遷區,就找到這麼兩條缺腿的板凳。”
“管家費心了。”
“呵呵,不費心不費心。”管家道了句,又走了幾步重新站回到簡老身後。
簡老已經坐了下來,手中把玩着一串菩提子。
簡老不說話,向晚歌當然也不說。
金蘭女王想說什麼,可似乎有些忌憚,最終也是什麼都沒說。
簡廉琛進來之後直接把東西遞到向晚歌面前。
她這個時候才真正擡眼打量這個許多年未見的前戰友。
歲月在他身上並沒留下多少痕跡,只是和曾經的堅毅不同,現在的火狐渾身上下都帶着一股陽光的陰暗。
這是一種極端,卻又矛盾存在的綜合體。
兩人都當這是第一次見面,誰也不曾提過曾經。
“向上將,這是家父特意爲您準備的禮物,還請不要拒絕。”說着,當衆打開了禮物盒子。
只見盒子裡靜靜躺着一枚翡翠平安牌。
看成色及水潤,老坑種無疑。
“簡老真是大方。”向晚歌伸手,拿出平安牌。湊在日光燈下,透着綠色的光影。
“就是可惜了,向上將可能不太需要。”簡老搖頭。
“需不需要這也是簡老的一番心意。”
“呵呵,我就喜歡這樣直爽的性子。”
“那真是晚歌的榮幸。”
雙方之間互相試探,到現在,兩方該得到的消息都知道的差不多。
簡老不愧是老狐狸,不然也生不出火狐那樣的小狐狸。
“既然向上將都這麼直爽了,我也不拐彎抹角,向上將,聰明人應該知道怎麼選擇,我認爲,向上將該是聰明人。”這話說完,簡老的臉色也嚴肅起來。
這些日子,他做的事都受到了有人暗地裡的阻攔。
雖然沒多大問題,但也沒人希望自己做一件事就被人攔一下。
“聰明?我自認爲自己是個俗人。”
“向上將只要不抓着我們簡家,我就告訴向上將一見秘密如何?”
“抱歉,不感興趣。”
“你父母和穆家的秘密都不感興趣。”
“無趣。”
“真是可惜,我這裡可是又向上將父母當年的消息,還有穆家當年到作爲。就是向上將不想合作,那就難出口嘍……”
向晚歌不做聲。
簡廉琛站在一邊眼觀鼻鼻觀心。
眼底透着嘲諷的笑意。
父親也太心急了。
不過,這正好便宜了他。
聽說自家大姐和大哥可是給他下了好大一個圈呢。
“父親,天色不晚了,您也到了休息時間。”
“哦,幾點了?”
“老爺,已經半夜十一點二十五分。”管家看了下表。
“啊,都這麼晚了啊。你看看我,差點又忘記睡覺時間。湊小子,現在才提醒你老爹。那個,向上將,抱歉啊,今晚怕是不能招待了,還請見諒。”
“簡老年紀大了,自然該多睡。”最好一睡不起。
“那就失陪了,你們年輕人聊,年輕人聊。”說完,扶着管家的手,和藹的和衆人告別。
很快,門外響起一陣輪胎摩擦地面的響動。
屋子內的人走了兩位,就剩下向晚歌、葉陵君、金蘭女王以及簡廉琛。
當然,門外守着的那些人也還在,並沒全部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