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做好準備，馬上就到目的地。”向晚歌神色凝靜。
“指導員，西南軍區還真是熱鬧。”劉健忍不住打趣。這一來就聽到這麼激烈的槍響，不熱鬧還真小看了西南軍區。
“就當是另類的歡迎儀式吧。”吳峰試了下槍開口。
“這口味真獨特。”帶上帽子，王迅緊了緊揹包。
密林作戰可不比平地，什麼都要準備好，不然到時候危險的就是自己。
“也算是西南軍區的特色了，離邊境越近，戰鬥就越多，何況這幾年邊境並不太平。”臉上畫上迷彩，向晚歌同樣背好裝備。
“指導員，你說，下面會是在幹什麼？”劉健好奇。
“下去就知道了。”
“首長，已經到達目的地上方。”小馬的聲音透過廣播傳過來。
“各位，下吧。”
“嗯。”衆人點頭。
放下繩梯，四人依次而下。直升機也在向晚歌他們落下後飛離上空，隨時等待接應。
“指導員，聽槍響的方向還要往前。”凝神聽了片刻，王迅肯定道。
“大家注意了，敵人有槍，生命第一。”她可不想他們這羣考察團還沒完成任務就一命嗚呼，當然，有她在，也不會真的讓他們面臨生命危險，就是搶也要從死神手上搶回來。
但小心總沒錯，世事無常，誰都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措不及防的事。
就算她再自大也明白這個世界唯有生命最難琢磨。
“是！”三人也是一臉鄭重。戰場，從來都是無情的，多情只會徒惹傷悲。
密林作戰，從來不是利劍的強項，但也不是一點經歷都沒有。
現在走在密林中，幾人也是井然有序，徐徐向前，神經始終緊繃着，爲的就是那一促即發。
走了差不多半刻鐘，向晚歌一個手勢，所有人就地隱藏。
“賀天，你*開槍啊，我劉東落到你手裡算我倒黴！大家別管我，開槍！”
“連長！”
“誰要是開槍我立馬斃了你們連長！”賀天嘶吼。
“開槍！別管我！”劉東身體被鉗制，只能朝着自己的兵吼。
“砰！”賀天猛地開槍：“我說了，放我走，不然下一槍就是他的腦門！”
“連長！”
“賀天，你他媽直接朝我腦門開啊！”嘶吼着，劉東強忍着劇痛，咬牙站着，肩膀被子彈貫穿，冷汗滑滿整張面龐。
“劉東，別以爲我不敢！”賀天也是強撐着身體，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對面那羣軍人。
被劉東追了十天十夜，手下死的死傷的傷，要不是使了個計現在他也被抓住了。現在他恨不得立刻殺了劉東，但不行，他還要靠他離開。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只要他今天逃出去了，以後一定讓他們血債血償，他賀天發誓！
“強子，開槍！不能放了賀天！”劉東目光瞪着前方咆哮着。
“連長，不能，我下不了手！”帶着痛苦的哭音隨之傳出。
“沒用的兔崽子，開槍啊！”
“連長……！”
“哈哈，劉東，你不是能耐麼，今天我就算逃不出也有你陪着，我是賺了！”賀天哈哈大笑：“你們這羣蒼蠅，怎樣，今天的滋味不錯吧。到底是要你們連長還是放了我，決定了沒有？”
“我們……放你走！”咬牙，辛強做出了決定。
“強子！”
“連長，我們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你死！”辛強哭了，眼淚順着面頰流下，映着他臉上的迷彩。
“好，識時務，現在開始，你們退後一百米，要是我看到有人上前，到時候死的就是你們連長。”
“好！但你必須保證我們連長安然無恙，不然，就算上天入地我也要殺了你！”強子紅着眼威脅。
“強子！”
“連長，對不起……”
“砰！”又是一陣槍響，在所有人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賀天瞪大着眼倒了下去，直到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死不瞑目。
“誰！”強子警惕的朝後方望去。現在這裡，除了他還能站着，其他都是傷員，要是再出現什麼敵人，他們肯定要全軍覆沒。
要知道，在這裡，經常發生黑吃黑的事，法律，根本約束不了那些亡命之徒。
“你們是哪個部隊的？”吳峰走上前，並沒放鬆警惕。
眼前的情形清晰可見，三個身穿軍裝的男人在他們前方，還有兩個在更遠的地方，剛纔槍斃的是那個叫做賀東的男人。
強子看到對方身着軍裝，原本警惕的心放鬆了一些：“我們是西南軍區三連的，你們是？”
“京城軍區。”
“強子……”劉東虛弱的喚着。
“連長。”原本強子還想問京城軍區的軍人爲什麼在這，聽到劉東的聲音猛地轉身跑過去：“連長，你有沒有事？”
“死不了。”翻了個白眼：“有沒有紗布，給我把肩膀包起來。”
不管對方是誰，只要沒動他們就暫時不是敵人。何況以現在的情勢，他們五人，對方四人，但自己這邊都已經筋疲力盡，對方真要對付他們分分鐘的事。
他這也是破罐子破摔，反正已經這樣了，難道還能更糟糕不成。加上這裡是密林深處，想要等待救援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能遇到人，也只能賭一把了。
“確實死不了，但要是不急救，他的軍旅生涯也完了。”正當強子想要動手包紮傷口的時候，旁邊響起一道冰冷的女音。
“你？”
“讓開，我是軍醫。”說着，向晚歌從隨身攜帶的包裡拿出一個小包，打開，裡面一排金燦燦的金針露了出來。
吳峰幾人詫異的看向她，真的不知道，原來指導員的本職是軍醫，他們還以爲是哪個特殊作戰部隊的主戰人員呢。
強子看到這一幕也自覺的讓出位置。
向晚歌用金針在劉東幾處穴位上刺了刺，發現傷口不再流血，又從包裡拿出一把匕首。
“忍着點。”看了眼劉東，向晚歌匕首一轉，直接割開他的衣服，然後朝肩膀的子彈挖去，動作乾淨利落。
強子剛想喊停，這話還沒出口就瞪大了眼。
這，什麼時候子彈這麼容易取了。
閉了閉嘴巴，強子安靜的站在一邊。
成功挖出子彈，向晚歌又找了點藥抹在劉東肩膀上，最後用綁帶綁好。現在這情況也只能急救到這，但這手臂是保住了。
“二個星期內不能見水，想要痊癒需要一個月，若是訓練，最好兩個月後。”
“我……”
“你最好聽話，不然退伍就是你最終的歸宿。”
“連長，你還是聽這位首長的話吧。”向晚歌肩上的兩毛三代表她的職銜，強子自然注意到了。
向晚歌看了眼說話的強子：“還有沒有人？”
辛強沉默，最後吐出兩個字：“沒了……”
都沒了，死的死，傷的傷，剩下的都在這裡。想到那些埋屍荒野的戰友，強子忍不住熱淚盈眶：“都犧牲了，埋在了密林裡。”
在西南軍區他們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歸宿。
吳峰幾人沉默。
“既然沒人那就走吧。”向晚歌仍舊面無表情，擡手朝天空發射一枚信號彈。
強子詫異的看向他們。
不到十分鐘，一架直升機飛到衆人頭頂。
“上去！”冰冷的聲音帶着命令。
強子沉默的背上昏迷的劉東，帶領另外三個戰友一言不發的上了武直。
“你們先上。”看到吳峰幾人看向她，向晚歌道。
“是。”
等到所有人上了武直之後，向晚歌看了一圈，最後扛着一槍斃命的賀天同樣爬了上去。
“指導員，這……”
“有用。”
吳峰不再多話。
強子幾人看向向晚歌的目光有些複雜，但落在旁邊賀天屍體上的時候卻帶着刻骨仇恨，因爲抓捕賀天，他們失去了五個戰友，那樣活生生的生命，在十天之前還互相怒罵嬉笑，轉眼間就成了天人永隔。
機艙內的氣氛一直有些壓抑，所有人都不再說話，直到直升機降落。
吳峰幾人看着外面迎接的領導，心下一酸，他們可能不知道，在他們的飛機上還有他們的軍人。
“歡迎……”剛開口兩個字，迎接的孟團長猛地閉了嘴，神色慌張的衝了過去：“劉東！強子，怎麼回事！”
“報告團長！王林，吳浪，夏青，張齡天，夏龍雲，壯烈犧牲！”強子紅着眼眶，一字一句認真的報出五個戰友的名字。
孟團長的雙眼猛地瞪大，接着兩行清淚從眼角滑落：“犧牲……”
“孟團長，現在不是悲痛的時候，你的兵還需要進一步檢查。”向晚歌站出來，清冷的眼眸看向悲傷的衆人。
生離死別，在軍隊裡最常見。不是不傷心，只是傷心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在她出聲的那刻，吳峰幾人不滿的看着她。這是第一次，他們對向晚歌不滿。戰友犧牲，這是多痛的心情，而向晚歌的幾句話卻不痛不癢。
面對在座幾人不滿的眼神向晚歌似毫無所覺，就那麼靜靜的看着孟峰原孟團長。
“是，向上校！”出乎衆人預料的，孟團長卻是聽了向晚歌的話立刻稍息立正，臉上是從未有過的敬重。
別人不知道向晚歌，可他孟峰原最是清楚，和他們的犧牲相比，她見過的犧牲比這些小兵多得多，多到所有的悲痛都沉到了骨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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