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看自己,會是誰?誰還會看自己,傑瑞臉上浮現出一抹嘲諷的笑來。
自從自己進來,那些平時跟在自己身邊的人,彷彿一下從地球上消失,一個都不見了。
現在的自己就好像是瘟疫,那些巴結奉承自己的人,避之不及,生怕自己的罪行連累到他們。
說到罪行,自己的罪行雖然有,但是,跟自己的父親湯姆比起來,那真的是九牛一‘毛’。
“起來。”監獄長的脾氣有限,看到傑瑞一動不動,忍不住進來,用腳踢了他一下。
不想……
“啊……”
正在想事情的傑瑞被監獄長這樣的對待,突然火起,他猛地抓起地上自己那沉重的如石塊般的大頭鞋,猛地砸到了監獄長的臉上,口中大罵了一聲。
“滾開,少碰我。”快如閃電的動作,如果不是監獄長臉上的血跡,還有他的哀嚎聲,誰會相信,剛纔躺在‘牀’上的傑瑞動作過。
監獄長臉上溢滿了粘稠的血液,他哀嚎着揮舞着手中的皮鞭,不管不顧地‘抽’像了傑瑞。
傑瑞猛地起身,一把攥住了那個皮鞭,手上一個用力,那個人撲到在地。
傑瑞拿着那個皮鞭,好想狠狠地‘抽’倒在地上的人,他最痛恨這樣狗仗人勢的東西,可是,他想了一下之前的自己,憤恨地丟下手中的鞭子在地上。
“來人,快來人,傑瑞要逃獄。”監獄長怎麼會吃這種虧,何況在那麼多犯人的面前。
“哈哈……”悲滄地一陣大笑,傑瑞想要的就是這種結果。
他好想有什麼刺‘激’到自己,好讓自己的大腦不去多想些什麼,特別是想那個‘女’人。
明知道不可能在見面,何苦的爲難自己,心中明白,可是,就管不住自己的思緒,傑瑞好想,好想被人胖揍一頓。
這樣,自己會覺得很是舒服。
身邊站着一圈人,那一通鋪天蓋地的皮鞭拳腳,傑瑞只感覺好爽,是從來就沒有過的爽。
‘摸’着臉上身上的血跡,他笑了。
“來人,擡他出去。”那個受傷的監獄長捂着青腫的眼眶,命令着剛纔打人的人。
“我不去……我不要去見誰。”傑瑞抗議無效,被人像是擡豬般的擡到了接見室。
高額的保證金的結果是,這次的見面,並沒有像其他監獄慣有的見面方式,沒有那層厚實的玻璃,而是單獨的小房間。
張美英跟李遠洋早就翹首等在那個小房間,難掩眼眸中怎麼也控制不了的眼淚,她們一路上想過千萬種見面的方式。
但是,她萬萬沒有想到,見面會是以這樣的一種形式,而且自己想見的人,閉着眼睛躺在地上,一臉的血污。
看不清楚眼前人的真正‘摸’樣,張美英起身疾步走了過去,她‘揉’了‘揉’眼睛,顫聲問:
“你是傑瑞?湯姆的兒子。”耳邊響起蹩腳生硬的英語中夾雜着中國語。
傑瑞的心一凜,怎麼個情況!難道是……曼妮?可是這聲音有些不像,蒼老。
傑瑞睜開眼眸的一角,斜睨了一眼跟自己說話人。
怎麼是一箇中國人,而且還是一箇中國的老太太,什麼情況?
對中國人並不排斥,甚至有着深深好感的傑瑞,模糊明白她說的是什麼,甚至想起母親之前跟自己‘交’代過的東西。
“起來,孩子。”李遠洋心疼的厲害,兩手伸到了傑瑞的腋下,想要抱他起來。
“鬆開我。”傑瑞執拗地扭動了一下身子,甩開李遠洋的手,他的兩手撐地,自行坐了起來,用戒備的眼神看着房間裡所有的人。
房間裡除了張美英、李遠洋,傑瑞之外,還有一個獄警,一個張美英請來的翻譯,還有一個律師。
看到傑瑞起來,張美英顫抖着手拿着那個祖母綠的‘玉’佩,伸到了傑瑞的面前,問:“這個是你的?”
熟悉到骨子裡的東西,歷牟煬臨走時候,自己親手‘交’給他的東西,又回到了面前,看着眼前這個雙眸含淚的慈祥老人。
在這張面孔上,傑瑞毫不費力地找到了媽咪的痕跡。
“你是……外婆?”
“傑瑞,我是你的外婆,這個是你的外公……”
認親的過程很順利,但是,那過程中的‘激’‘蕩’人心的心酸現在想起來,還叫張美英落淚。
在飛往中國的班機上,貴賓艙內,張美英緊緊地拉着傑瑞的手,生怕自己一鬆手,夢就會醒,傑瑞就會離開自己。
李遠洋看着機艙外翻滾着的白雲,心中感嘆,世事無常。
他做夢都沒有想到,湯姆居然是自己前妻的兒子,又是自己的嫡親‘女’婿,說是這個世界很大,可世界偏偏又是這麼的小。
想起在機場,被自己重金保釋出來,法外就醫的湯姆居然親自到機場來送行。
李遠洋想起湯姆的一生,他做過的壞事無數,這也就是在美國,如果在中國,就湯姆所犯下的罪行,恐怕十幾個他也被鎮法了。
美國的法律跟中國就是不同,在這天堂地獄的地方,真真的應了那句話,有錢能使鬼推磨,不過,湯姆也算是得到了報應,他這次是真的癱在了輪椅中。
這樣的他,想必再也不會做出什麼出格過分的事情了吧!
李遠洋心中祈禱着。
不過,他做夢都沒有想到,狼就是狼這句話,狼永遠也變不成羊。此刻的他就是那個救了凍僵那條蛇的農夫。
他這次的美國之行,結果是……他的公司,他的後代跟張美英的後代帶來的卻是致命之災。
林曼妮被刺眼陽光打醒,躺在‘牀’上的她舒展開四肢,舒服地嚶嚀了一聲,睜開了眼睛。
昨天,在慶功會上,她拿到了那失而復得的兩個億,拿到支票的那一刻,她哭了,當着警察,當着記者所有人的面前。
她笑了,笑得開心,她哭了。梨‘花’帶雨,哭得稀里嘩啦……
她興奮之餘,哭的是傷感,如果沒有歷牟煬的神勇,果斷跟睿智,怎麼會有今天。怎麼會有自己手中拿着的支票。
“曼妮小姐,聽說這次抓捕榕羥,您的前夫歷牟煬一直跟隨,這次如果沒有歷牟煬您不會拿到失而復得的兩個億?”
“當然,我今天之所以會這麼的高興,功勞全在於我的前夫。”林曼妮一臉的喜氣跟幸福。
“那既然這樣,您爲什麼跟歷大總裁離婚?”記者的問題真夠尖銳了的。
不過,林曼妮不怕,她要的就是這樣一個效果。
只見她對着鏡頭莞爾一笑,神秘、模棱兩可地說:“其實,這件事情,我們有我們的無奈跟不得已,我相信我的老公最終會回來,他還是愛我的,這次他的行動就是對愛最好的詮釋,是愛我最好的證明。”
嬌媚的一笑,林曼妮臉上‘蕩’起的是幸福的不能在幸福的笑靨。
阿德跟幾個保鏢護着‘花’朵般的林曼妮離開了現場。
想到昨天的那一幕,曼妮就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在沸騰,自己昨天沒有說錯,歷牟煬是愛自己的,如果不愛,他不會爲自己做出這些。
歷牟煬是欠自己的,上次在美國,如果自己不是故意跟湯姆事先說好,那場慘痛的場面,歷牟煬怎麼會原諒自己,原諒自己的撒謊,怎麼能夠化解歷牟煬對自己的不信任跟恨意。
如果歷牟煬不愛自己,他真的就不會有今日的所爲了。
“曼妮,你醒了嗎?”‘門’外傳來輕輕的叩‘門’聲跟低微的詢問聲。
騰地下‘牀’,曼妮身穿大紅‘色’的絲質睡衣,赤腳下‘牀’,猛地拉開了房‘門’。
張曼微微弓着身子,卑微地站在‘門’邊,眼前忽地一亮,嚇得她倒退了一步,愕然擡頭,嘴‘脣’哆嗦着……
“曼……曼妮……”
“別叫我曼妮,曼妮也是你能叫的嗎?”曼妮雙手卡腰,灼灼的目光裡噴‘射’出怒火來。
張曼嚇得又倒退出去一步,頭低得更深了。
張曼之前是那麼的豐腴‘肥’碩,現在的她用枯槁來形容一點都不爲過,蠟黃的臉上,本來就不大的眼睛,此刻顯得是那麼的大不說,還透着不確定跟驚慌。
眼眸中早就沒有了之前的凌厲跟自信,更不敢有那麼一絲絲的傲慢跟不屑了。
“曼妮……哦,不,我說錯了,大……大小姐,早餐準備好了。”張曼唏噓着,嘴‘脣’哆嗦。
“我知道了,快去放洗澡水。”曼妮很滿意此刻張曼的表現,她恨眼前的‘女’人。
很恨!很恨!恨眼前的這個罪魁禍首,如果可以隨便的殺人,曼妮想殺她千萬遍,如果讓她可以痛快的死去,不如她想凌遲了她。
不過這些,都好像無法消除曼妮心底的恨意,她要慢慢的折磨她,她今日所受的一切,如果跟自己心中的痛苦比起來,是微不足道的。
就是她悔了自己整個的一生,是她的霸道,獨斷,自‘私’才使得自己落到了今天的這步田地。
曼妮想到這些,她的目光凌厲了起來,透‘射’着的是讓人不敢迎視的犀利冷光,想想自己每晚孤身一人,呆在冰涼的‘牀’上,身邊沒有老公,沒有歷牟煬的日子,大腦中還要不停地想起,歷牟煬在幹嘛,他是不是在跟她溫存,她們在做着什麼……
每每想起這種種,都像是有千萬只毒蛇在啃咬着自己的心,就像是有千萬只螞蟻在自己的血管中涌動,那種錐心之疼,誰能夠知道。
又有誰可以理解……
有老公不能跟他廝守在一起,是‘女’人,卻不能生孩子,更讓曼妮生氣的是,自己跟在魔鬼湯姆的身邊,過了多少年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那種人前,強陽歡笑,人後又不敢流淚,每天就想着怎麼去迎合那個魔鬼,怎麼才能夠讓自己不死,還要裝着興奮躺在那具枯槁如樹皮男人的身下,那種非人的日子,誰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