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莫夏夏滿意地看見洛羽澤的臉色變了。
她是在記恨洛羽澤將項鍊收回去的事情，那個時候，她什麼也沒有了，想要的只不過他留給自己唯一的溫暖，但他還是殘忍地拿走。
莫夏夏有的時候都忍不住想，自己也許是恨他的。
洛羽澤沒有說話，莫夏夏心裡反而打起了退堂鼓，要不是一股沒來由的怨氣支撐着她，恐怕她直接就繳械投降了。
幸而最好洛羽澤並沒有多說什麼，也沒有讓她回房換上他送的衣服，反而是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對她伸出了胳膊，不冷不淡地開口，“這樣穿，也不錯。”
莫夏夏嘴角一歪，露出了一種古怪的笑容，將自己的手伸到了洛羽澤的胳膊肘裡，挽住了他，兩個人一同坐進了車裡面。
黑色的轎車一路開往了城區，傍晚的時候，馬路上人來人往，看上去繁華異常，空氣裡浮動着一種異樣的躁動。
夜裡六七點，正好是街上人最多的時候。
來自世界各地的人們，擁擠在這裡，拼了命地追逐着權利與慾望。有人成功，有人失敗。有的踩着別人的屍體走到了頂端，但更多的，都成爲了一大堆白骨裡最不起眼的一個。
冬天的夜幕降臨得很快。
只一會兒功夫，夕陽就被掙扎地扯下了地平線。霓虹燈漸次亮起，從遠至近，一盞接一盞，看上去分外好看，它們取代了夕陽，取代了月光，將城市裡每個人庸碌疲憊的臉照得一清二楚。
剛到了城中心，洛羽澤的車就拐了個彎，在一家裝飾豪華的店鋪面前停了下來。
從外面的玻璃櫥窗望去，可以看見在裡面陳列的一件接一件的美衣。店門口一連串的字母似乎是法文，反正莫夏夏是不認識這種奇奇怪怪的文字的。
車子才停下，就有穿着制服的男人一路小跑了過來，恭恭敬敬地打開了車門，洛羽澤從車裡走了下去，對着莫夏夏冷冷地道，“下車。”
莫夏夏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些什麼，但還是困惑地跟着走了下去，這個地方，怎麼都不像是參加晚宴的地點。
她有些踟躕起來。
洛羽
澤走了幾步，見莫夏夏還在後面磨磨蹭蹭地，轉過身來，大步走到了她的面前，將她拎了起來，徑直朝着門內拖去。
等候在門邊的男人，穿着和打開車門的那人同樣的制服，恭敬的爲洛羽澤拉開了大門。洛羽澤看也沒有看他，拽着莫夏夏就走了進去。
門內，一股清涼而淡淡的香氣迎面而來，莫夏夏怔了怔，差點以爲自己到了另一個世界裡面。店裡面空蕩蕩的的，除了在櫥窗上的幾個模特，莫夏夏並沒有看見別的東西，不由有些困惑起來，完全分不清這是什麼地方。
洛羽澤將莫夏夏一路拎到了樓上，刷了卡之後，進入了一個獨立的房間。這間房間比樓下更加精緻，奢華。
莫夏夏還沒有來得及站穩，門外跟在洛羽澤身後匆匆跑來的老闆慌慌張張地衝了進來。她喘着氣，有些氣息不穩地道，“洛少爺，請問你今天有什麼吩咐嗎？”
洛羽澤將莫夏夏扔到了沙發上，整個人也隨即貼了過去，“把你們這裡，她能穿的衣服都拿過來。”
“她？”老闆愣了愣，然後她的視線落在了莫夏夏的身上，很文靜的一個女人，也有些姿色，但算不上絕頂的容顏。微微張大了嘴。
雖然心裡驚訝，她還是很好地收斂了自己的情緒，掛上了一個職業的笑容，點了點頭，應了一聲，“好的，請稍等。”
說着，她就退出了房間。
莫夏夏在聽見洛羽澤說話的時候，就明白過來了他的意思，看來他的沉默並不代表他就真的不生氣。莫夏夏嘆了口氣，看着在沙發上顯得從容自在的男人，心裡偷偷閃過一絲讚歎。
她也不知道自己還要修練多少年，才能做到洛羽澤這樣，從容不驚。
只是現在並不是研究這個的時候，莫夏夏舔了舔自己乾澀的下脣，拼了老命才從臉上擠出了一個嬌媚可愛的笑容，“洛羽澤，其實我穿這件衣服，還不錯的，對吧，沒有必要再買新的了。”
帶上了笑意之後，她那張臉看上去倒還真的是明豔不少。畢竟身上的衣服雖然有些舊了，可當初還是花了不少錢買的，可以說是莫夏夏衣櫥裡面最貴的一件了。
但洛羽澤仍舊不爲所動，他斜眼瞥了莫夏夏一眼，徑自從面前的桌上倒了一杯紅酒，自顧自地喝了起來，看樣子，他是鐵了心要讓莫夏夏換上新衣服了。
莫夏夏暗地裡將洛羽澤翻來覆去地咒罵了一遍，早知道這麼麻煩，她在他家裡的時候，就應該換上那些衣服。
暗紅色的美酒，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更加醇厚。
莫夏夏坐得這麼近，酒香自然而然地散發了出來。恍惚間，她忽然發現，洛羽澤似乎總是喜歡喝酒，無論做什麼，他在空下來的罅隙，總不忘淺酌幾杯。
可她卻從來沒有見過他吸菸。
唯一印象深刻的是，那夜在趙小溪樓下看見的滿地的菸頭，還有那天白得嚇人的天色。洛羽澤喝酒的時候，鮮少說話，看上去平靜到了淡漠的樣子。
莫夏夏坐立難安，不斷地挪動着自己的身子，像是解釋一樣，繼續說道，“我沒有騙你，我穿這件衣服習慣了，換了別的，會覺得難受。”
洛羽澤總算是從酒裡面擡起頭來，看了看她。在她身上，一直有一種矛盾的氣質，聰明，但又懦弱，慵懶，可又淡泊。
似乎很容易妥協，也很容易認輸，但偏偏很多時候，都會讓人恨得牙癢癢之後纔會明白，她的妥協背後其實是另外一種負隅頑抗。
就像現在這樣，換了別人，一定會以爲莫夏夏已經認輸了，並沾沾自喜地答應了她。只是洛羽澤知道，答應之後，贏的人，反而是莫夏夏。
她輕而易舉地達到了她的目光，不用換上自己送的衣服，而自己呢，什麼都沒有得到，除了那一時的快意，反而是在不知不覺間就順從了莫夏夏的意見。
洛羽澤的視線似乎是看穿了莫夏夏心中的想法，她不由挪了挪身子，試圖掩飾起來。
莫夏夏不安的樣子更加嚴重了，她垂着眼，小心翼翼地開口道，“我真的不用那麼多的衣服，你要是覺得這件衣服不好看的話，我下一次就換新的。”
從一開始，洛羽澤就沒有出聲說半個字。他冷眼看着莫夏夏的樣子，緩緩抿了一口紅酒，慵懶緩慢地出聲說道，“下一次的事，下一次再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