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煙一個恩字還沒出聲,後腰被男人用力抵到書桌邊緣。
她手上的筆桿應聲而落。
雙手都被按在書桌上。
書房的燈並不太強烈,男人逆着背後的燈光,俊龐在淡淡的陰影裡緊繃出一絲沒能剋制住的陰霾。
蘇煙怔了那麼一瞬,開口卻是重複的確認,“對啊,打胎費。”
直到看見他眼瞳裡漸漸染上的沉暗,她才慢慢低笑道,“說真的,早知道流個產就能有那麼多特權,又不用陪你睡,又可以出去玩,還能介紹工作賺幾百萬……”
“住口。”
她對着男人剋制的暗眸,“那我以前那些避孕藥都白吃了,真是後悔。”
穆北沉緊抿着薄脣,沉聲道,“煙兒,我再說一次,住口!”
他越是這樣,蘇煙越是不想住口。
她說的每個字都像在心頭剮着自己的肉。
但這種疼和痛,要是能有那麼一星半點的能轉嫁到他的身上,那也值得了。
孩子是從她肚子裡死掉的,從有到無都是因爲他。
但憑什麼她疼得死去活來,受盡內心的譴責,而穆北沉卻好像只高高在上的給一點施捨,就能得到良心的慰藉。
即便這世上從來沒什麼公平不公平。
但她覺得她至少不該被這麼對待。
那個不該來這世上的寶寶,也不該有這短暫又痛苦的生命。
蘇煙仰着下頜,看着他嗤嗤的發笑。
“做都做了,有什麼不能說不能聽的。要不我說點能安慰你的,其實你也算不得這個儈子手,就當是我一個人弄死……”
“住口!”穆北沉呼吸都跟着急促了點,抓緊了蘇煙的肩膀,一字一頓道,“那是個意外,你聽清楚,那是個意外。”
蘇煙彎着脣角,弧度幽幽冷冷的嘲意,輕聲道,“你這麼告訴自己也行,不知道下回,又是什麼意外。”
她清泠冰冷的眼神幾乎直達人心裡。
穆北沉突然鬆了力道。
他知道她倔得厲害,但凡他無法要挾她的時候,她都不會服軟,那一根根的刺冒出來,全要往他身上扎。
大概就是,她恨他恨得要命。
但凡可能傷到他的,都會不遺餘力。
流產的事她不是不在乎,但能拿來作爲面對他的武器,她就會毫不猶豫,寧可同時刺得自己渾身是傷。
自傷七分,哪怕能刺痛他半分也好。
穆北沉大掌移上,在她臉上緩緩的摩挲了片刻,冷靜的低聲,“從現在起,對這件事,半個字也不許再提。”
蘇煙緊攥着拳,紅脣緊抿着。
“想想你那個在監獄孤立無援的爸爸,還有那個私自逃跑,不知是死是活的小馬仔。”男人清冽的嗓音頓了一下,看見她臉色瞬間的蒼白,再說不出一個字音的忍耐,“想明白就不要挑戰我的底線。”
蘇煙指尖有點瑟瑟發抖。
好半天聽見自己的聲音說,“好,我再也不提。下次我會準時吃藥,不會再有這種後患。”
穆北沉看着她蹲下身將那支筆重新撿起來,臉色冷靜的好像什麼也沒發生。
“這玩意兒我還要籤麼穆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