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睛看着一槍從他身上打出的血花,讓她在那兩個字後失了聲音。
子彈不像是打在他身上,好像是打中了她的靈魂,她的身體。
蘇煙脣微張着,可嗓音卻跟着她的意識,感情,乃至五臟六腑一起被擊得粉碎。
她的視線不斷的在模糊與清晰之間交替,眼淚落得毫無知覺。
只覺得胸口好疼,疼得不能呼吸,甚至不能活命。
肺腑的氧氣跟着一併消失殆盡了,連大腦都漲痛得厲害。
蘇煙費盡了力氣也發不出聲音,只剩下殘存在腦海裡的哭喊聲。
男人身影在她模糊的視線裡踉蹌了幾步,最後支撐不住,單膝跪到了地上。
她閉上眼睛,眉頭也跟着緊擰。
她的頭很痛,痛得彷彿要裂開,她甚至產生了幻覺,看見他胸口被血染紅的顏色。
好像不是一發子彈打出的血洞。
而是一把刀捅出的血窟窿。
不斷的往外冒着血,漫到了她的手上,身上。
她低下頭,卻發現她就是那個拿着刀的人。
是她捅到了他的心臟,要殺了他。
蘇煙使勁的在綁縛自己的繩索裡掙扎,繩子勒到她身體裡的疼好像根本感覺不到。
她滿臉淚痕,好像什麼聲音都聽不見。
在分不清楚現實和幻覺。
隱約聽見他在說話,讓他們放了她。
又好像聽見的是他一句輕微的讓她走。
大腦的劇痛讓她意識開始渙散,好像所有的感覺,全都凝聚在這一個痛點上。
身體卻輕得可怕,像溺死在海上的浮屍。
沒有知覺的飄蕩。
“先生,我真的趕時間吶,我家來接我的車子在路上爆胎了……幫幫忙,送我一程好不好?”
“穆,北,沉。你就是那個穆北沉嗎?”
“穆北沉,我有個戀愛想跟你談一下,有沒有興趣?”
“我不管你喜不喜歡我,反正我喜歡你,你就是我的人,而且你遲早也是會喜歡我的。”
“北沉,我只是讓你抱我一下,你是不是……抱太久了?”
“穆先生,多謝你放過我。我會好好活下去,但希望我們永遠!永遠都不會再見!”
“北沉,北沉我求你……我求你了……”
……
無數無數的片段,伴隨着疼痛在她腦海裡漂浮着。
她腦子裡不斷的嗡鳴。
最後只剩下——
【你打算一句抱歉後,放我走麼?】
【不會,可能永遠不會。】
男人凝視着她,低沉幽淡的聲音,在她耳邊飄飄蕩蕩。
就如同她無名指上,那枚套上去就好像永遠拿不下來的戒指。
“煙兒,煙兒你醒醒……”
耳邊的聲音逐漸進入到她腦子裡,虛弱卻急促。
穆北沉將她身上緊綁着的繩子一圈圈解開,解開的部位佈滿了痕跡,甚至有些已經勒破了皮肉。
他用盡力氣搖晃着昏迷過去的女人。
最後強行從地上撐着站起來,將她從椅子上抱起。
他步子跌跌撞撞,臉色白得沒有任何血色,與身上浸滿的鮮血形成極端的對比。
他越過地上的屍首,剛抱着她到門口還是支撐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