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找些人一個個的全部從那邊跑過來,只是打架的話,他們用得着這麼恐慌麼?
初荷不想惹到這些,也準備轉身離開這裡,可湊巧的是,透過人羣的縫隙,初荷看見了那個只有兩面之緣的女人,李彩。
李彩,初荷只見過兩次,一次是顧初旭帶回家,一次是在咖啡廳裡的偶遇,初荷對這個女人的印象還算可以,大部分也是因爲顧初旭。
這時候她怎麼會在這裡,初荷準備再看清楚,可人走得急,那好不容易空出的縫隙已經填上了。
這條街道,初荷只聽過,卻沒有來到,並不熟悉,兩邊,也不是服裝店和西餐廳店,而是各種各樣的古玩店,酒吧,KTV,賭場,還有些看着燈紅酒綠,招牌不清楚的地方,空氣都瀰漫着淡淡的煙味和酒味,以及一縷縷聞起來膩膩的香味。
人羣全部跑到了另一邊,初荷定定的站在原地,想了想,掏出手機發了個信息之後便逆着人羣走過去。
黑街,聽着像是小混混的集聚地,其實不然,而且說是黑街,其實並不是一條街,而是一個區,這裡燈紅酒綠,晚上比白天要熱鬧,有市中心都比不上的酒店,有正大光明的賭場,高聳入雲的塔,還有暗地裡各種各樣的交易,交易的有女人有男人,也有小孩,或者是那些令人興奮的藥粉,什麼樣的都有,只有你有錢。
初荷一直生活在市中心,這種地方只是聽過,卻沒來過,黑街像是獨立之外的一個城市,有着屬於它自己的特色,亂只是其中之一。
幾乎每天都會打架,甚至拿刀直接把腦子攪亂的都有,但卻很少動槍,人命可以玩,但別把自己玩進局裡,據說這黑街有老大,據說這黑街亂成一片,據說這黑街比天堂還要舒適,不論如何,這裡仍有一大片的居民,因爲這裡房租很便宜。
長風集團,顧初旭正在準備下一場的會議,長風裡的那些老古董們,真到了該被收拾的時候了,剛準備起身,手機響了。
發件人是初荷,笑着打開信息,只那一瞬,辦公室裡的空氣冷凝起來,似乎連牆上的鐘也變得緩慢。
顧初旭收斂了笑意,那雙眸子比黑夜裡的殺手還要凌厲。
撥下一個手機號碼,狠戾而緩慢的說道:“葉明,馬上去3區,把那裡的雜碎給我剁了!”說完,便掛了電話,迅速的離開了長風。
此時此刻,初荷正向着那源頭走去,環顧四周尋找着那個李彩,畢竟她是初旭哥認識的人,若是在這裡受傷了,也不好。
而且已經發了信息給顧初旭,相信很快就會到。
初荷一步一步的走着,神情小心,卻還不夠警惕,遠處傳來的說話聲,辱罵聲,不一會,便是刀棍碰撞的聲音。
初荷有些急了,雖然她對李彩並沒有什麼好印象,但這樣危險的時候,她一個女人怎麼逃得過,但初荷也忘記了,她自己也是個女人,甚至只能說是女孩。
一個十字路口,紅綠燈早已成了擺設,兩邊的車輛停在那裡,但是人已經不見了。
初荷一眼就看見了李彩,她一個女孩周圍全是大老爺們,很容易就認出來了,初荷上前幾步,但忽然就停下了。
李彩一身黑色的皮衣,頭髮高高的豎起,面色冰涼,帶着殺意,她的對面是一羣黑西裝男子,形容散亂,但是每個人手裡都有嬰兒手臂大小的棍棒。
“李彩!這次你以爲你還逃的了麼!”那爲首的男人惡狠狠的說道。
李彩不屑的哼了一聲:“就憑你們!”
兩人對話剛落,初荷就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李彩,腳下的步子不受控制的後退,卻一不小心碰到後面的車子,發出了聲響。
李彩轉過頭看見是初荷,那一瞬,初荷明明白白看到李彩眼裡的驚愕。
但這都不重要,初荷以爲李彩被困在這裡還沒來得及出來,但沒想到,李彩便是這場架的主角。
初荷面色發白,纖瘦的身體不受控制的顫抖,不住的後退後退,前方在叫囂着危險。
初荷活了22年,從沒覺得危險距離自己是如此的近,像電視裡演的那樣,幫派聚集,追殺,,或者說那些明明和初荷完全沒有關係兩個世界,在這一刻忽然交集,並且無法分開。
李彩這天還是像往常一樣去酒吧,並非表面那樣的玩樂,沒有幾人知道,這家酒吧,位於黑街3區的酒吧幕後的主人是李彩,每日,李彩都會來這裡,跟每個平凡的客人一樣點杯酒,然後到深夜,以前還有ALLEN陪着,現在只有自己。
來這家酒吧的不只是黑街的居民,還有市中心的貴公子哥們,其實說是黑街,其實也不過是在S市有着獨立一方勢力的小小“城”而已。
但是今天,李彩發現了一些不對勁,剛進酒吧,那酒保的眼神就時時刻刻的給自己打眼色,甚至周圍的人都比以往多了許多,現在還是白天,以往哪有現在這樣的多。
仔細打量了一下,那些所謂的客人,一個個目露兇光,懷裡揣着刀。
當下,李彩就猛地打開門,跑了出去。
一打一單挑,幾個人李彩還能對付,但是羣毆什麼的,分明就是找死。
對方大概十幾個人,一個個的雖然沒有槍,但是手裡那明晃晃的兵器就讓人不寒而慄,看見李彩跑了出去,都抄起傢伙追了上去。
光天化日,一羣拿着刀的黑西裝男人追着一個女人,這樣的事兒沒人想惹上去,一個個都離的遠遠的,偏偏這時候一個女人湊了上來。
李彩看到初荷的時候恨不得想罵她,傻傻的跑過來這部分明找死麼,但對方領頭的那人好像已經發現了初荷,而且神色微妙。
李彩不知道初荷是因爲擔心自己纔來的,亦如此刻的初荷不知道李彩心裡的慌張,只是看着的那黑西裝男人望向自己,那惡狠狠的眼神讓初荷再次後退了幾步。
“喲!李彩,這丫頭好像認識你啊!”
初荷今日穿的是白色的T恤和藍色的牛仔褲,初荷的臉,雖然22歲,但看起來和高中生差不多,所以當初羅詩韻在酒樓纔會說有沒有滿20歲這樣的話。
“我不認識她,張九,你莫名其妙的要殺我,可別告訴我是一時興起!”李彩努力轉移那張九的視線,一邊想辦法從口袋裡拿出手機和ALLEN聯繫。可是對方的人太多,自己一個動作都在人家的眼皮子底下。
初荷定定的看了眼裝作不認識自己的李彩,也沒傻乎乎的問爲什麼,看樣子對方相持已久,警察卻還是沒來,心下疑惑的同時,慢慢的平復自己的心情。
張九斜了一眼初荷,沒理李彩,而是對初荷喊道:“喂!那邊的丫頭,別人都離的遠遠的,你怎麼湊上來了?”
李彩見張九問初荷的話,一急,差點就衝過去,初荷緊了緊手心,那裡面溼潤一片,餘光看着李彩,隨後便收回視線,對上張九,強自鎮定:“我迷路了,沒來過這裡。”
不論這話張九信還是不信,初荷現在已經後悔發信息給顧初旭,如果他來了,不是更危險麼,對方分明不是什麼好人。
氣氛一觸即發,初荷的呼吸都是急促的,初荷從未見過這樣的陣仗,那邊的李彩面色警惕,全身都防備起來。
“張九,她只是路過的,何必爲難,然她離開這裡。”說着,李彩對初荷喊道:“你快點離開這裡!否則後果自負!”
初荷一震,看向李彩那略微焦急的面龐,猶豫了。
自己走了,那李彩怎麼辦,雖然明白自己在這裡不過是累贅,但是心理上不想就這樣自私的獨善其身。
不過一個晃神,那張九忽然朝着自己走過來,這裡是一個街道,初荷距離他們也不過十米的距離,李彩見張九朝着初荷去了,心下一急,正準備跑過去,可看見初荷身後來的人,忽然就頓住了腳步。
“你,你做什麼?”初荷不受控制的面色發白,聲音都帶着顫抖。
張九可不會憐香惜玉,伸手就要抓住初荷,初荷猛地向後退,正巧後面是車廂,初荷直直的撞上去,後背一陣鈍痛,貝齒緊緊的咬着脣,眼前漸漸蒙上了一層水霧,是痛的。
張九見這初荷如此模樣,心下一動,手卻更快的朝着初荷抓去。
初荷閉上眼睛,雙手下意識的放在眼前,黑暗中,只聽見一聲慘叫,隨後便是“砰”的槍聲。
安靜了,連一絲嘈雜也沒有,李彩愣愣的看着站在初荷面前的男人,驚訝,錯愕,還有不可置信。
那十幾個人面面相覷,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恐懼,也不顧什麼了,回頭就跑,可是那後方不知何時出現了一行人,手持槍械,就等級不知比那十幾個人高了多少倍。
初荷閉着眼睛,一雙大手撫上初荷的頭髮,輕輕的揉着,淡漠的聲音帶着讓初荷覺得心暖的味道:“傻瓜,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話音剛落,初荷就被一個溫暖而寬大的身軀緊緊的包裹着。
這一天,初荷認知了以往不曾認知的東西,接觸了不曾接觸的,也掀開了一卷不一樣的畫面。
清晨,初荷睜開眼睛,看着熟悉的天花板,鼻間是淡淡的清香,身下是軟軟的*,初荷的腦海裡空白一片,隨後昨天的一切像是回放似的一幕一幕的在初荷的腦海裡變的越來越清晰。
其實,初荷一直對於墨家的認知很簡單,豪門貴族,上流社會的佼佼者,S市的龍頭老大,卻在京城有着不一樣的地位和權勢。
而自己的丈夫墨錦衍,KIM的掌權者,嚴謹而淡漠的一個人,但有時卻很溫柔,但昨天,初荷在他眼裡感覺到了殺意。
黑街,初荷曾經聽顧初旭說過,但只是一知半解的,而對於墨錦衍,初荷更是陌生了。
在昨天忽然出現在黑街的人,帶着一批神秘的人快速的來,快速的走,留下一地的殘肢斷臂。
當睜開眼睛看見是墨錦衍時,初荷的心都要停止跳動了。
初荷翻了個身,才發現,腰間還橫着一直強有力的手臂,循着視線向上望,是墨錦衍安詳的睡顏。
伸手細細的描畫着他的輪廓,初荷迷惑了,他是怎麼知道自己在黑街的?
下了*,這還是在顧家,昨天墨錦衍把初荷從黑街帶出來之後,渾渾噩噩的回家,迷迷糊糊的*,連身邊的墨錦衍也不管不顧了。
擠好牙膏,放好水,幸而墨錦衍的東西再顧家都是由備份的,完了之後初荷換好衣服,下了樓,意外的是顧明和歐子梅並不在家,客廳裡,顧初旭靜靜的坐在沙發上。
“初旭哥?”
顧初旭一雙黑眸靜靜的沒有半點波瀾,直直的看着初荷,一直把初荷看的有點不自在起來。
坐在沙發上,看着對面莫名覺得很嚴肅的顧初旭,初荷問道:“初旭哥,怎麼了?”
“初荷,離墨錦衍遠點!”
初荷一愣,隨即笑了起來。“初旭哥,你在說什麼啊!”可笑着笑着初荷便沉默了。
顧初旭的神色很嚴肅,甚至帶着凌冽的感覺。
“初荷,墨錦衍太危險,你不能再在他身邊!”
顧初旭從來沒有在這一刻如此堅信自己的決定,墨錦衍這個男人太危險,尤其是昨天。
當自己帶着人趕去的時候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只從李彩的口中瞭解到帶走的初荷的竟是墨錦衍。
微微眯起眼睛,掩住眸中的陰冷,“初荷,你瞭解墨錦衍麼。”
初荷一陣沉默,腦海裡亂糟糟的分不清什麼是真什麼是假,墨錦衍有時是冷漠,甚至他的作法初荷都不明白,比如忽然讓自己離開KIM,又忽然回來,還有那個表叔,那次違和感極強的一次。
結婚一年,初荷只知道墨錦衍是墨家的大少爺,KIM的掌權者,其餘的一無所知,像是生活許久,突然有一天打開了一扇門才發現自己生活的這個地方不過是一座城堡的一間房而已。
那麼之後呢,會不會又是另一個墨錦衍?
初荷顫抖着手,想抓住什麼卻又不知那是什麼。
顧初旭輕嘆一聲,“初荷,你好好想想,墨錦衍這個人,哥哥勸你還是不要招惹他。”
昨天的事,顧初旭沒有親眼所見,但是也從李彩口中知道了一些,對於墨錦衍,顧初旭也查不清楚,這是第一次,顧初旭查不清楚一個人的身份,他倒是隱藏的嚴實。
顧初旭完美的隱住了眼裡的殺意,看着對面迷茫的初荷,閃過一絲憐惜。
墨錦衍起來的時候,顧初旭已經離開了,而顧明和歐子梅全都被顧初旭不知用什麼辦法哄去旅遊了。
初荷站在房門口,看着墨錦衍那完美的胸膛,還有滑落在腰際的*單,初荷的臉倒是第一次沒有紅,她的眼裡是這樣的香豔景象,但心裡卻在想他究竟是誰。
“錦衍,昨天……”
“我待會要去KIM。”
初荷抿了抿脣,嚥下了自己的疑問,走上前,把他襯衫的鈕釦扣好,爲他撫平肩膀上的褶皺,看着墨錦衍那深邃的看不清是什麼的眸子,初荷感覺一陣的無力。
“我知道了。”
早飯是顧初旭買的,吃完後,初荷將墨錦衍送到門口,看着他一身西裝,門口是他的車,徐哲恭敬的候在車邊,初荷抓着門框的手緊了緊,張張嘴還是什麼也沒說。
車門打開,墨錦衍停頓了一下,回頭看着初荷說道:“你畢竟是KIM的助理,請假的話,最好不要太久,一個星期夠麼,下星期我讓徐哲來接你。”
陽光此時正好,斜斜的帶着微妙的弧度灑在墨錦衍的身上,那冷漠的面容,和微微的帶着溫柔的眼睛,但初荷此時卻感到一股從心底延伸出的寒意,手微一用力,指甲根處傳來細細的疼痛。
“我,知道了。”
墨錦衍點點頭,進了車,初荷站在門口看着車漸漸遠去。
他沒說,他什麼也沒說,沒有理由,沒有解釋,彷彿昨天的一切都是幻覺。
眼前的男人一點一點的靠近自己,那惡狠狠的眼神,滿心的恐懼感,忽然,男人被猛地打到,隨後便是一陣槍聲,鮮血模糊了臉,腥味瀰漫在鼻間,男人大張着嘴,不可置信的躺在地上,腦袋,從眼睛那裡被炸開,露出白色的和紅色的交織物。
初荷從浴室裡出來,一晚上的噩夢,驚嚇的身上都變得粘了起來,汗水溼了頭髮,初荷拿着吹風機坐在*頭,看着窗戶外面黑色的天空。
這是第二天了,自己還是好好的呆在顧家,沒有那什麼黑街的人,也沒有聽見什麼槍聲。
初荷一直認爲自己是個普通人,除了嫁了個不普通的丈夫。
毫無睡意,初荷打開房門,來到客廳放了杯水,看了看時間才凌晨三點,初荷開了電視,窩在沙發上,顧明和歐子梅要過些天才會回來,整個屋子除了初荷就只有顧初旭了。
身後傳來拖鞋踩地的聲音,初荷吶吶開口:“初旭哥,你說,我是不是不適合生活在豪門,我不瞭解他們,甚至,無法理解爲什麼他在殺了人之後還是理所當然。”
這樣說,並不是有什麼罪惡感,而是初荷明白了她和墨錦衍之間有着一條無形的溝渠。
不是可笑的正義,而是差距。
如此的格格不入。
初荷看着電視,沒有開燈,那白色的光照在初荷的臉上,是一片的慘白。
顧初旭坐在初荷的身邊,輕輕的攬着初荷的肩膀,“初荷,不願意就不需要去理解了,你只要開開心心就好。”
初荷沉默了一會,半晌,轉頭看着顧初旭,那雙清亮的眸子此時染上了一層薄薄的霧,看不清裡面的神色。“初旭哥,那天你看到我發給你的短信了麼?”
顧初旭細細的看着初荷,那平靜的臉上面無表情。“嗯,看到了。”
“那你去黑街了麼?”
手微微緊了緊,顧初旭依舊溫和的笑着問:“是。”
初荷輕笑一聲,白希的臉龐帶着淡淡的神色:“初旭哥,其實,也不能不理解錦衍,畢竟我自己都不瞭解自己的家人。”
沒有開燈,只有電視機發出的光亮,顧初旭的瞳孔微縮,攬着初荷的手緊緊的,“你什麼意思。”
“初旭哥,李彩是什麼人。”初荷淡淡的說着,聲音清冷。
話音落了。一片的安靜,除了電視裡的聲音,初荷和顧初旭之間滿是沉默,初荷默然的低着頭,肩膀上那雙手用力的幾乎要把初荷的肩胛骨捏碎。
顧初旭猛地放開,起身,居高臨下的看着初荷,揹着光,那陰暗處,初荷看不清顧初旭的神色。
“初荷,有時候,少知道一點對你也有好處,至於李彩,她是我的夥伴。”
初荷淡淡的勾起脣角,不言不語,顧初旭就這樣站在初荷的旁邊,一動不動。
此時,電視里正重播着白天的新聞,那一大張的圖片,鮮血四濺。
“昨日,S市西郊城區發生一起槍械事件,是在著名的黑街地段……”
初荷的臉色白了白,那張圖片,腦袋上,從眼睛那裡開始被炸的血肉模糊,那黑白的眼珠爆起,直直的瞪着初荷,呼吸微微的急促,初荷猛地後退,縮在沙發的一角,白希的臉上滿是無助和恐懼。
顧初旭臉色一變,連忙抱住初荷,在沙發上摸出遙控器電視被關掉,房間裡瞬間變得黑暗起來,初荷在顧初旭的懷裡微微顫抖,細細的嗚咽傳出,像不知所措的小動物。
輕輕的拍着初荷的後背,黑暗中,顧初旭的眼神充滿了憐愛和疼惜,而想到造成這一切的墨錦衍,顧初旭笑了,無聲無息。
一切都像是發生在虛幻中的一樣,初荷接到簡綰綰的電話時,正躺在醫院的病*上,高燒不止,聲音都變得沙啞。
這燒來的如此突然,初荷微睜着眼睛,看着白白的牆壁,顧初旭把自己送來之後,接了一個電話就忽然消失了。
房間是VIP病房,空氣中沒有那難聞的消毒水味道,而是瀰漫着淡淡的清香,這裡的佈置和酒店的套房一樣,應有盡有。
初荷動了動手,手背上微微的刺痛傳來,纔想起,這隻手正在滴着點滴,擡起另一隻手,從一邊的桌子上拿起手機,在通訊錄滑了半晌,才撥出簡綰綰的號碼。
初荷不想一個人呆在這空曠的房裡,還好簡綰綰有着初荷的哥哥做上司,一個電話,簡綰綰便請了假從長風跑到市立醫院來。
剛進門,簡綰綰就一頓的劈頭開罵:“顧初荷你行啊!大熱天的你居然還發燒了,又不是去了一趟北極給冷的!”話是這麼說,但簡綰綰那擔憂的神情不是假的。
初荷淺淺的笑着:“你來了。”聲音沙啞而充滿着無力。
簡綰綰嚴肅了神色,坐在*邊握着初荷那模樣打着點滴的手:“你究竟怎麼了?突然這樣。”
“晚上吹了風,冷的,沒事!”初荷垂着眸子,不想再說這些。
簡綰綰識趣的轉移了話題:“你想吃什麼,我中午給你去買。可別在醫院給瘦了!不然你哥得罵死我啊!”
初荷輕輕的笑了,略微有點苦澀,“隨便了。”
簡綰綰神色擔憂,看着初荷那樣子就知道沒那麼簡單,但對方不想說,簡綰綰也不會逼着。
一上午,簡綰綰都在病房裡陪着初荷說話,笑聲漸漸出病房,門口,顧初旭收回在門把上的手,神色莫名。
顧初旭的身後是個二十多歲的男子,小平頭,看着挺陽光的一個青年男子,此時,眯起眼睛,笑着對顧初旭說道:“怎麼不進去啊?”
“不必了。”顧初旭轉身,平淡的看向葉明,“葉明,那天墨錦衍帶來的那批人查到了麼?”
葉明笑米米的神色終於垮了一點下來“哎,難得有我葉明查不到的東西,但是墨錦衍的身份倒是有了些進展!”
顧初旭挑了挑眉:“說。”
“墨錦衍是墨家的大少爺,KIM的掌權者,這是衆所周知的,但我在查的過程中尋到了一點墨錦衍走私軍火的蛛絲馬跡,但剛準備繼續下去的時候,被人猛地截斷了!至於墨家,”葉明面色一陣的難看:“墨家的水太深,剛到查到外圍就被堵回去了。”
“是麼。”顧初旭看了眼那緊閉的病房門,面色陰晴不定。
中午的時候,簡綰綰出去買午飯,*正好進來給初荷拔針頭,細細的血絲順着針頭滑出,像螞蟻咬的疼痛感。
“謝謝。”初荷輕聲說道,那*點點頭便拿着瓶子走了出去。
頭還是疼着,但已經沒了一開始那麼嚴重,嗅嗅鼻子,初荷雙手撐着*,想要坐起來,但手一點力氣也沒有。
病房門忽然被打開,初荷以爲是簡綰綰回來了。說道:“綰綰,幫我一下,我想坐起來。”
腳步聲越來越近,卻不像是簡綰綰的,初荷疑惑的擡頭,卻在看到來人時,愣住了。
初荷沒有告訴墨錦衍自己生病,但他卻知道了,一如上次初荷並沒有告訴墨錦衍自己去了黑街,但他卻在緊要關頭感到了,如此的巧而準備,初荷抿緊了脣,看着面前的墨錦衍。
墨錦衍也不說話,直接伸手在初荷的背後,托起,塞了兩個枕頭。
“初荷,生病了怎麼不通知我?”
初荷扭過頭去:“就算不通知你,你不也知道了麼。”
墨錦衍輕嘆一聲,看着初荷就像是在看不聽話的小孩子。伸手欲觸摸初荷,去而被她一側身的躲了過去。
但墨錦衍並沒有放棄,而是將手放在初荷的頭上,然後一圈一圈的揉着,直到頭髮變得凌亂起來。
“傻瓜。”淡淡的帶着微微的*溺。
初荷的眼眶紅了,只因爲這兩個字,頭上那溫暖的觸覺是如此的清晰,墨錦衍坐在*邊,兩人靠的很近,幾乎能聽到對方的心跳聲。
初荷低下頭,手指不安的攪着。“錦衍,那天你爲什麼會出現在那裡?”
“初荷。”墨錦衍將初荷的頭移向自己這邊,那雙如墨一般的眼眸曾經盛滿了冷漠,如今卻滿是溫柔。“如果你想問那天的事,我可以告訴你,初荷,墨家的權力比你想象的還要大,在你遇到的危險的時候,我能第一時間知道,從而能把你救下來。”
初荷頓了頓,又問道:“那,那批人呢?”
那時候自己的眼睛時閉上的,但睜開時,分明看見一批人快速的離開現場,只留下一地的鮮血屍體,那是張九帶領的那羣人。
全部無一生還,初荷的脣色發白,但還是直直的看着墨錦衍:“你帶來的那批人呢,他們也是墨家的人?”
墨錦衍靜靜的看着初荷,那深邃的眼眸幾乎要攝人心魄。“墨家不會在那時候救你。”
簡簡單單的一句,卻道盡了所有的理由。
初荷對於墨家可有可無,他們怎麼會派人來救初荷,這個現實雖然一開始就知道,但如今被撕開,還是鮮血淋漓。
“那,那他們是你的人麼?”
整個墨家,自己到底是在上面位置,墨錦衍,雖然那眼眸裡的溫柔是如此的清晰,雖然這彷彿和一年前一樣的*溺,但初荷在現在還是感覺到了一點點的虛幻,什麼是真的,什麼是假的,如今,初荷已經分不清了。
墨錦衍看着初荷那迷茫的樣子,心裡點點的疼惜,將初荷擁在懷裡,淡淡的說道:“初荷,少知道一點,是在爲你好。”
初荷靜靜的在墨錦衍的懷裡,嗅着他身上淡淡的清香,想起兩人初遇時那溫柔的笑和*溺,以及結婚之後那冷漠的態度和現在的重歸於好。
漸漸的,一股無力和蝕骨的寒冷從心底滲透出來,傳遍四肢百骸。
那年那天那個教堂,初荷身穿白色的婚紗,對着牧師說出了“我願意”,或許從那時候開始,便一腳踏入了不知名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