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詫異。還沒等她回過神,人羣分開一條道。厲漠年撥開人羣直直向她走來。秦暖有些懵,四周一雙雙眼睛都盯着她看。可是他們眼睛再明亮都不如他那一雙深沉的眼眸。
直直地盯着她,像是要透入心底。
他分開人羣走到她面前,一把拉起的她的手。
“漠年……”秦暖有些發懵,不明白走到了門口的他幹嘛又回過頭來找她。
厲漠年不吭聲,冷冷瞪了她一眼拉起她轉身就向外面停着的車子走去。人羣騷.動中,一位打扮時尚的女記者踉蹌跟上:“厲總,厲總,我是小魚娛樂快報的記者,能不能耽誤您幾分鐘?”
“不能!”厲漠年頭也不回,拉着秦暖的手繼續分開人羣往前走。那記者一聽滿臉黑線趕緊跟上。厲漠年這個時候要往回走肯定不容易。這些記者們將前面圍得水泄不通。
“厲總,厲總……就幾分鐘,要不我跟您約個時間採訪您!”女記者分外不屈不饒。她手中的話筒還時不時打在秦暖的手臂上。
厲漠年一把推開面前的阻礙,冷着臉往前繼續走。這個時候,不知怎麼身邊傳來一聲尖叫,剛纔那位女記者不知道被誰一推踉踉蹌蹌往厲漠年身上倒去。
秦暖下意識掙脫厲漠年的手。
“啊啊啊……”那個女記者誇張地尖叫着就去扯厲漠年的袖子。
眼看着她就要撞上厲漠年的懷裡。秦暖忽然看見厲漠年極快地一側身,險險地避開了這位倒黴的女記者。
“砰”的一聲好大的聲響,女記者重重摔在了地上。
人羣中一時間安靜了兩三秒。
厲漠年摟着秦暖,彬彬有禮地問地上那位:“小姐,您沒摔到哪吧?”
那位女記者在地上呆了一兩秒,愣愣看着厲漠年,似乎不相信他明明就在自己眼前,可偏偏這一摔竟然摔得這麼狼狽。
秦暖滿臉黑線地看着站在身邊的男人。要是她沒看錯,厲漠娘剛纔絕對是故意側身躲開。要是他搭一把手,那記者怎麼會摔得四腳朝天?
那些記者被眼前的小插曲舉動搞懵了,現在看見他拉着秦暖一下子回過神,一擁而上。更多更熱烈的問題撲面而來。
“厲總裁,這位小姐是您的太太嗎?”
“厲總,您的太太今天也來接機嗎?你們平時很恩愛啊。……”
“厲總,談談您的家庭生活吧……”
“……”
秦暖被他牢牢護在懷裡,高晟和幾個保全人員吃力地把窮追不捨的記者們擋住。厲漠年拉開車門,一把將秦暖塞了進去。
車門關上,司機很快踩了油門呼嘯離開機場。
秦暖大大鬆了一口氣。這才感覺到剛纔短短几十步就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這麼長。她悄然回頭,厲漠年正皺着劍眉看着她。
秦暖被他的眼神看得毛骨悚然,摸了摸自己的臉:“幹嘛看我?我臉上怎麼了?”
厲漠年冷冷哼了一聲:“你來這裡做什麼?”
秦暖尷尬:“阿晟順便把我載來的。”
“胡鬧!”厲漠年冷冷說了一句。
車中一下子又安靜下來。秦暖不知道他是在說高晟胡鬧,還是說自己這次來胡鬧。她閉了嘴看着窗外。
過了一會,身邊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一個小紙袋丟到了她的懷裡:“給你的。”
秦暖詫異,打開一看,紙袋裡面是一個粉紅色的盒子。盒子裡面靜靜躺着一枚精緻的鑽石胸針。
胸針很漂亮,璀璨奪目。連她平時不喜歡打扮的人都忍不住放在胸口比劃。
“謝謝,很漂亮。”秦暖小聲道謝,她仔細收好,看得出這枚胸針價值不菲。特別是貓眼上的那一顆黑色的寶石更是泛着不尋常的光。
“客戶送的。”厲漠年臉色可疑地不自然,“我也沒有時間逛街。你喜歡就給你。”
秦暖聽了看了他一眼又陷入了沉默中。
嘩啦啦的文件翻動聲音傳來,越發顯得兩人之間尷尬的氣氛。
“怎麼不戴上?”厲漠年頭也不擡,手中的文件翻得飛快,也不知道他這樣到底是在看什麼。
秦暖遲鈍地“哦”了一聲,把胸針別在了左胸上。碎鑽鑲嵌的貓咪在她的胸前顯得分外俏皮。車窗外的陽光一照更是奪目。
“很好看。”她忍不住誇:“好久前就想買一枚胸針,一直沒找到好的。還是漠年你有眼光。”
“都說了是客戶買的。”厲漠年看了她一眼,眼底的冷色慢慢和緩了些許:“不過你喜歡就好。”
秦暖見他臉色不是那麼冷硬,搜刮肚腸想要再說點什麼。這個時候高晟手機響了。他接起應了幾聲,掛了電話後扭頭對厲漠年開口:“厲總,老爺子說下了飛機回老宅吃飯。”
厲漠年看了看腕錶,擰着眉頭:“這麼早?才四點半。”
高晟爲難,他看了一眼秦暖,眼底露出央求。
秦暖假裝沒看見,可是高晟那雙哀怨的眼神一直盯着她。
秦暖猶豫了好一會,終於是忍不住高晟無聲的央求,開口勸厲漠年:“可能爸爸很久沒見到咱們了。這次都打電話來了就去吃個飯吧。再說這個點你回公司也做不了多少事。公司一會也該下班了。”
厲漠年聽了,終於勉強點了點頭:“好吧,就回老宅吧。”
……
厲家老宅子在夏城的城東。俗話都說“紫氣東來”“背山面水”厲家的老宅子可都符合這些風水特色,建在半山腰,背山面水,風景極好,又經過幾番修繕擴建纔有了今天的規模。
秦暖很少在老宅子吃過飯。也許是厲漠年自己也不喜歡這裡的緣故,當然另一部分很大原因也是因爲他不喜歡自己那個長得漂亮,但是十分令人頭疼的媽——陳碧珍。
老宅到了。厲漠年走下車,一回頭看着秦暖拖拖拉拉地走着,便耐心地在前面等。
秦暖看了他一眼,認命地把手搭在他的臂彎,擠出笑容。
“不喜歡說話就少說話。吃過飯我們就走。”厲漠年淡淡地吩咐。
秦暖乖巧地“嗯”了一聲,只是心裡忍不住還是緊張。她當然沒忘記上次在老宅陳碧珍鬧過的那一回。她只希望這一次大家都看在面子上不提起就好。
嫁人,嫁人。嫁了就是別人家的人。她總不能攛掇着厲漠年一輩子和自己家裡人老死不相往來。秦暖腦中亂七八糟想着事。很快兩人就進了厲家客廳大門。
裡面熱熱鬧鬧的,人聲嘈雜,卻在他們兩人進來之後不約而同地住了口。
秦暖還沒來得及打量一屋子的親戚到底來了誰,忽然從沙發上站起一位白白胖胖,渾身貴氣的中年貴婦。
她穿着一件中式旗袍,旗袍上繡着各種各樣鮮豔的花朵。這麼豔的旗袍幸好她皮膚白壓得住,不然這個年紀穿這樣花俏的衣服反而被衣服壓下。
她的臉圓圓的,擦得粉白的胖臉上駕着一個金絲邊眼鏡,看起來有些眼熟。但是秦暖還是想不起她是誰。
那中年貴婦看見厲漠年來“哎呦”一聲,趕緊站起來向他走去,口中連聲道:“我的心肝寶貝阿年長得這麼帥了啊!哎哎,讓我好好看看!快讓我好好看看!”
濃郁的香水味撲來。秦暖還沒來得及躲就被人重重一搡推開。她手臂上一空,厲漠年已經落入了那中年貴婦大大的熊抱中。
秦暖好不容易站住腳跟,就聽見那中年貴婦不住地拍着厲漠年的胸口嘖嘖說:“瞧這個身板,瞧這身肌肉,我家的阿年長得這麼俊這麼有型,這到底是要迷死多少女人!哈哈……”
厲漠年臉上也露出淺笑:“二姑媽,你什麼時候回來的都不告訴我。我今天還以爲回來只是吃個飯而已。要知道二姑媽來,我應該提早回來的。”
“我特地讓你爸不說的!就是要給你一個驚喜嗎!”那中年貴婦笑吟吟地說。
秦暖一聽恍然大悟。厲漠年有三位姑媽。大的那一位在夏城,前幾年老伴過世,一直在寡居着。第三的那一位嫁到了瑞士,瑞士好,自然不想回國。第二位姑媽就是眼前這一位,早些年嫁給了一位富商,移民到了加拿大。
厲漠年的三位姑媽秦暖都有見過,或是見過照片,或是在結婚時候見過本人。只是時間久了,她也不記得是什麼時候見過這位二姑媽,厲媛。
厲媛許是剛回國,一個勁地跟厲漠年說話。偌大的客廳都是她爽朗的笑聲。
秦暖陪站在一旁,腳都站得有些酸了。這時厲媛纔回頭看了她一眼,問:“漠年啊,這是誰啊!我都忘了,實在是面生。”
厲漠年冷峻的臉上帶了一抹笑:“二姑媽,這是暖暖。你忘了啊?”
厲媛一聽,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哎哎,看我這個老糊塗。連阿年的老婆都忘了。真是該死!呵呵……”
“二妹,不要說你了。有時候我也都忘了自己有這麼一號兒媳婦呢!”一道帶着諷刺的聲音從樓梯上傳來。
秦暖心頭一跳,擡頭看去。
只見陳碧珍從樓梯上慢條斯理地走了下來。她今天也穿着一件中式紅色旗袍,頭髮梳得紋絲不亂,臉上畫着妝。風韻猶存的臉上是秦暖熟悉的厭惡神色。
陳碧珍的話一出,客廳幾位叔伯嬸嬸們避開目光,臉上帶上了看好戲的輕笑。剛纔還氣氛還算融洽這個時便怪異起來。
都說婆媳不和,這一句放在陳碧珍和秦暖身上就像是量身定製的一樣。每次兩人見面,陳碧珍總是有話要說。
秦暖避開陳碧珍的眼神,眼觀鼻,鼻觀心。
厲漠年擰眉,冷冷地:“媽,你說什麼呢!”
今天的陳碧珍似乎有恃無恐。她走下樓梯,冷笑諷刺:“我說錯了嗎?你把你那寶貝老婆藏着掖着的,不要說時常來伺候公婆了,就是在我面前出現都少呢!時間久了,別說你二姑媽認不出了,就連我這個當婆婆的都認不出來了。”
她說完走到厲媛的身邊,拉着她坐在沙發上,像是吐苦水似地說:“二妹這次來得正好。一定要多住幾天。我可是有一肚子的話要和二妹說呢!”
秦暖站在原地,臉上剌剌的。四周的目光一道道往她臉上射去。不是不知道來這裡會遇到這情形,可是這樣直接難堪還是超過了她的預料。
厲媛聽了陳碧珍的話,一雙眼在秦暖和陳碧珍臉上來回掃了兩眼。忽然她笑了:“哎,這住兩天一定是要住的。話說我也好久沒回來看看咯。爲了阿年也得多住些時候。”
這時厲老走了出來,聽了這話點頭贊同:“是啊,二妹要多住兩天。在國外這麼兩年都忘了回來看看了。”
厲漠年和秦暖看見他來,上前問候。
厲老看了一眼秦暖,問:“聽說阿暖前些日子生病,身體好點了沒?”
秦暖心中一窒下意識看向厲漠年。厲漠年握住她的手,雲淡風輕的回答:“多謝爸爸關心,暖暖早就好了。”
秦暖心裡鬆了一口氣,可是不知是不是她多心,她似乎聽見有人嗤笑了一聲。很淡,但是諷刺意味明顯。
秦暖一顆心吊了起來,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麼和厲漠年的父親寒暄。
“好了就好。年輕人要多注意點身體。”厲老把犀利的目光放在秦暖身上,聲音卻清冷:“好好養一養,是時候該要個孩子了。阿年,你也老大不小了。”
秦暖站在原地呆若木雞,四肢一陣陣發冷。她想拔腿就跑,她想眼前立刻就有一條地縫讓她鑽進去。
耳邊厲漠年聲音依舊很淡:“哦,知道了。”他說完拉着秦暖坐在了沙發上。
秦暖腦中嗡嗡作響,接下來滿客廳的人說了什麼她一個字都沒聽清楚。好不容易開席了,秦暖吃了幾口找了個藉口上了樓。
把自己關在浴室裡,她才大大鬆了一口氣。
孩子……
夏遙帶着怨毒的聲音此時又在腦海中迴盪。
“……你以爲厲氏家族上上下下能允許厲漠年絕後嗎?更何況你又不是不知道,厲家保守得很,又是一脈單傳。厲漠年是長子也是獨子!”
“秦暖,你以爲你在厲太太的位置上還能坐多久?”
心像是針扎一樣疼。她告訴自己,這是一道坎,只是一道坎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很多夫妻沒有孩子一樣可以過得很幸福。李婕說得對,她只要看厲漠年就好。他沒叫她滾蛋之前,誰都不可以讓她因爲孩子的事離開這裡……
她深吸幾口氣打開浴室的門。可是門外的人卻令她愣了下。
厲漠年坐在房中的沙發上,雙手交握,面色神色複雜地看着她。
秦暖看着他的臉色,蒼白笑了笑:“漠年我……”
厲漠年很快打斷她的話:“我爸爸還不知道咱們的事。我媽可能知道了。所以很快估計我爸爸也會知道。所以你也要有心理準備。我爸爸和我媽關係一向很僵,但是一旦牽扯到了我的事,估計他們兩人的意見是一致的。”
秦暖慢慢坐在沙發上。原來如此,她早就該想到的。陳碧珍今天這麼有恃無恐一定有她的底氣所在。
她問:“那你……打算怎麼做?”
心忍不住怦怦跳起來。她不知道厲漠年怎麼回答。她這個時候才發現,無論自己做了多少心理建設,反反覆覆催眠了自己多少遍,先前的篤定和決心在這殘忍的事實面前這麼不堪一擊。
只要他說一個“不”字,哪怕他只是一聲不吭,都足以令她的世界分崩離析。
她的世界?
秦暖猛地地看着眼前矜貴冷峻的男人,什麼時候他竟然是她的世界,不……應該說,在她車禍清醒過來的第一天開始,眼前這個男人早就是她的世界。
霸道的、不容分說的就佔據了她的一切。所以他要她生就生,要她死就是死。什麼時候依戀竟然這麼深。
厲漠年眸色依舊很沉。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他緩緩地開口:“暖暖,我和你不一定需要孩子。”
秦暖一下子靠在了沙發背上。她這時才發現自己的背後竟然激起一片冷汗。自從她手術後,對她生育的問題兩人心知肚明可卻絕口不提。可現在卻不得不重新面對。
“有孩子也不定就會幸福。比如我爸爸和我媽。”他的聲音中帶着無盡的厭棄,“有時候我看見他們兩人吵架的樣子,就恨不得他們從來沒有認識對方過。如果只是爲了傳宗接代,我不覺得兩人有結婚的必要。”
秦暖聽着,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感受。良久,她擡頭看着他,苦笑:“漠年,可是你覺得我們能支持多久?”
“什麼意思?”厲漠年俊臉猛地一沉,冷冷問道:“你對我沒有信心?還是你以爲我特地上樓來只是跟你說着玩的?”
秦暖失神笑了笑:“今年你不想要孩子,明年你不想要孩子,後年呢?大後年呢?我們終究有一天會老,你看着別人家的孩子那麼可愛,那麼聰明,你也會想要孩子的……”
她的聲音充滿了艱澀:“漠年,我不希望你到了那個時候纔來怨我。”
“我不想討論這個話題。”厲漠年冷冷站起身,漆黑的眼底是掩不住的煩躁:“這種沒營養的假設話題以後也不要在我面前提起!”
“可是漠年,這事是永遠避開不了的!”秦暖慢慢說。
“夠了!”厲漠年忽然暴怒,一把掃掉手邊的杯子,猛地站起身直視她的眼睛:“不要拿孩子當藉口!你又想幹嘛?我解釋到了這個地步你又想說什麼?”
秦暖眼中的淚緩緩流了出來。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這麼說。分明只是一層薄紙隔着的真相,一捅破竟然是出乎意料的鮮血淋漓。
“別哭了!”他怒道。
厲漠年看着她的樣子,煩躁地在房中大步地走來走去。安靜的房中是兩人壓抑的呼吸聲。
淚停不了,哪怕她在心裡一次又一次告訴自己不要哭,不是自己的錯,也不是他的錯,可是就是止不住地落淚。
孩子。她還沒來得及體會當母親的歡喜就這樣永遠沒有了資格。
屋子裡一片死寂。樓下的聲音隱隱約約傳來,是開席熱鬧招呼的聲音。秦暖忽然覺得很不真實。
她甚至覺得自己很可笑。今天她就不該來。不,四年前她就不該嫁給厲漠年,不該帶着殘缺的身體嫁入這個人人都羨慕的豪門望族。
是誰的錯?她看向厲漠年,淚一滴滴滾落。
“暖暖,夠了!”他猛地停住腳步,一俯身攫住她顫抖的紅脣深深地吻住。
秦暖眼中的淚落得更急。
“不要孩子,我們不要孩子……”他不住地吻,將她的哽咽統統都堵住。秦暖哭得更厲害了。
他索性將她打橫抱到*上,不住地加深這個吻。脣舌碾過她的脣瓣,深深堵住了她微張的脣。
秦暖哭得眼睛通紅,挺翹的鼻樑上也是一片嫣紅。抽泣聲斷斷續續地,一次次被他堵上。她漸漸覺得呼吸不暢。而身上的他沒有停止的跡象。
“漠年……我……”她去推他,一碰他的肩膀卻愣了下。他身體熾熱,像是要燒起來。
她吃驚地看着他,頭上方是他深深的眼。
他命令:“不許再想這件事。”說着他又重重地吻住她的脣。
秦暖心中又苦又澀,這個吻也又苦又澀。良久他放開她,兩人都有些情動。他的身軀緊緊貼着她的,他渾身緊繃的觸感令她不敢再動彈。
“你整理下再下樓。”厲漠年擡起頭,眸色暗沉,聲音沙啞:“再吻下去,我們都不用下樓吃飯了!”
秦暖臉上頓時暈紅一大片。她點了點頭急忙推開他。她不知道這個話題到了最後怎麼會成了“能不能下樓吃飯”的問題。不過哭一哭心中好受多了。
他的吻,真像是一劑麻.藥。
耳邊房門輕響,厲漠年已經神色正常地下了樓。秦暖坐了好一會,這才慢慢離開.房間。
宴席還在繼續。厲家是大家族,熱鬧慣了。今天因爲久居海外的厲媛回來,更是熱鬧。時不時有人聞訊過來拜訪,於是又是填碗筷又是招呼傭人端菜,根本沒人注意秦暖在不在。
秦暖自己撿了個清淨位置坐了下來。厲漠年坐在厲媛身邊姑侄兩個正好可以說話。秦暖吃了幾口飯,忽然一擡頭看見對面的陳碧珍眼神陰沉地盯着自己。
她不由打了個寒顫,垂下眼不和她對視。
正在這時,外面有人由傭人領着進來。正在忙着和厲漠年說話的厲媛一看來人,連忙站起來熱情招呼。
“呀,小嘉嘉來了!哎呦,這麼幾年沒見長得真是水靈又標緻!”厲媛扭着粗腰趕緊迎上前。
秦暖循聲看去,只見一位乖巧的女孩手中提着禮物,落落大方地站在客廳門口。她素顏朝天,頭髮紮成馬尾,乾淨利落,身上穿着一件條紋狀的英式學院風裙子。一雙眼大大亮亮的,帶着笑意。
青春靚麗四個字來形容真是一點都不過分。
秦暖忽然有些失神。
7、
那叫做小嘉的女孩朝厲媛走來,親暱地抱着她:“媛姨,我以爲你是後天回來呢。我媽今天打電話給我,我這才知道你早上就回來了。所以過來看看您!”
厲媛很高興,握住她的手打量個不停:“哎,兩三年沒見小嘉長得又高又漂亮了。今年大學畢業了吧?”
小嘉笑米米點頭:“是啊,今年夏天就畢業了,不過我媽讓我準備出國,所以在補習英文。”
厲媛瞪了她一眼:“大學畢業了還學什麼英文啊。找個好工作,找個好男朋友就準備嫁人了吧!改天我去說說你媽!”
那叫小嘉的女孩子一聽頓時臉都紅了。
厲媛拉着她向大家介紹:“這是我好朋友的女兒,叫顧嘉。她爸是重南大學的經濟學教授,她媽是學音樂的,鋼琴家。”
大家一聽眼中都流露欽佩。原來是書香門第出來的女孩子,難怪氣質這麼好,教養也好。
顧嘉連忙衝大家含笑點頭。她上前去與厲老和幾位長輩打招呼。到了厲漠年那邊,她規規矩矩叫了一聲:“漠年哥。”
厲漠年朝她略點了點頭,淡淡說:“小嘉好久不見了。”
秦暖看見顧嘉的臉紅了紅。她不施胭脂的臉上有着健康的光澤,白裡透紅的臉頰上連皮膚底下淡藍的血管都幾乎可以看得見。
年輕,真好。秦暖在心裡羨慕。
顧嘉送完禮物就要告辭。厲媛卻拉着她不放,招呼傭人去端碗筷,拿杯子。顧嘉連連不好意思推辭。
秦暖見她手足無措,不禁莞爾。
一頓飯熱熱鬧鬧地吃完。夏城初秋的天氣還不算涼,於是又轉戰到了露臺上喝茶聊天。秦暖撐不住這麼久,藉機往房間走去。
她剛拐過一個走廊,忽然聽見前面有人竊竊私語傳來。
“小嘉沒想到長這麼大了。以前看還是個乾乾瘦瘦的小女娃。”是陳碧珍的聲音。
“女大十八變呢!越變越漂亮的。嫂子還當人家小啊!不小了。她二十一了。”是厲媛的聲音。
秦暖躊躇了一會,轉身就走。
迎面走來劉沁芳。她看見秦暖一把把她拉住往茶室拉去。秦暖看見她忽然響起她拜託的事,頓時有些訕訕。
劉沁芳連忙問:“哎呀,阿暖,上次讓你跟漠年說的事你怎麼樣了?”
“說……說了。”秦暖扯了個謊:“漠年說要考慮考慮。”
真是平生不撒謊,一撒謊就渾身冒冷汗。秦暖只求這位二嬸趕緊饒過她。
劉沁芳滿意地笑了。她神神秘秘地拉住秦暖,在她耳邊說:“阿暖,不是二嬸說,你得好好抓緊漠年啊。我看你媽最近神神秘秘的,不知道要搞什麼。聽說……聽說她好像要給漠年介紹人。”
秦暖聽不明白:“什麼介紹人?”
“哎呀!你這孩子怎麼這麼老實啊!就是介紹人唄!”劉沁芳不住地朝着她使眼色。
秦暖還是不明白:“招人嗎?漠年公司招人有專門的部門。要介紹什麼專門人才嗎?”
劉沁芳徹底被她打敗,附耳在秦暖耳邊說了兩句。
秦暖聽了,呆若木雞。
介紹人……
她心中一股怒氣不住地往外冒。
劉沁芳見她臉色難看,連忙安慰:“呀,阿暖你放心,二嬸和你一樣都看不慣你媽這做派。都什麼時候了還這麼老古董老封.建。反正你把你家漠年看好了。別讓你媽整出什麼夭蛾子。”
秦暖腦中嗡嗡作響,胡亂點了點頭。
劉沁芳心滿意足地走了。秦暖站在原地半天沒回神。
過了好一會,耳邊傳來厲漠年的聲音:“暖暖,你傻站在這邊幹嘛?”
秦暖回過神來,衝他勉強一笑:“沒……沒什麼。”
厲漠年看着她的臉色不好,劍眉一皺,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你沒事吧?”
秦暖只覺得渾身都累,軟軟依在他的胸前,搖頭:“沒事。”她頓了頓:“漠年,我們回去吧。”
厲漠年低頭看了她一眼。
煞白瘦尖的臉上,一雙眼霧濛濛的,走廊的燈光一照,整張小臉楚楚動人,那眼神似針尖一樣扎人。
他正要說什麼。忽然顧嘉走來。她許是沒料到厲漠年和秦暖在這裡,尷尬頓住腳步:“哦,漠年哥也在啊……我……我找。”
厲漠年對她點了頭,算是打過招呼。對不太熟悉的人,他一向清冷疏離。顧嘉的臉紅彤彤的。
秦暖忽然明白了剛纔爲什麼自己第一眼看見顧嘉會失神。
現在的顧嘉,不就是她在照片上看見的曾經的自己嗎?那個笑得眉眼彎彎,青春活潑的,四五年前的秦暖啊!
秦暖心中一窒。
那邊顧嘉已經和厲漠年攀談起來。他們說了什麼,秦暖一個字都沒注意聽,只是腦中嗡嗡地作響。
厲漠年依舊是那副冷峻的樣子,也不見怎麼熱情。顧嘉笑着對着他,耳根子卻漸漸泛起了一點紅。
她聽見顧嘉告辭:“漠年哥,我先走了。你替我跟媛姨說一聲。”
厲漠年點了點頭:“嗯。我會的。”
顧嘉躊躇:“漠年哥,有空你也去我們家坐一坐。我聽我爸說過你。那個……要是不介意的話。”
厲漠年淡淡嗯了一聲:“有空我一定會拜訪的。”
顧嘉沒了詞,看了不遠處秦暖一眼,忽然問:“這一位是……”
厲漠年朝秦暖招手,隨口介紹:“哦,我的太太。剛纔人多就忘了介紹了。”
顧嘉一愣,眼底有什麼掠過。她還沒和秦暖搭上話。厲漠年就摟着秦暖的腰,朝她道:“暖暖,你我看你沒吃多少,路上打個電話回去讓阿蘭給你做點宵夜。”
秦暖想要說不用,不知怎麼的,鬼使神差點頭:“嗯。那你也吃嗎?”
厲漠年皺眉:“我不吃。你多吃點,這麼瘦。”
他說完朝顧嘉說了一句:“小嘉路上慢走。”於是摟着秦暖走了。
秦暖悄悄回頭,廊下那少女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他們。她心中一嘆靠在厲漠年肩頭,走出了厲家大門。
出了那扇大鐵門,秦暖感覺整晚壓在心頭的陰霾終於消散。
她回頭,似乎還能看見顧嘉窈窕的身影,不知不覺,她皺起了眉。
“怎麼了?”厲漠年輕拍她的臉頰,不悅皺眉:“一整晚都見你不說話。”
秦暖岔開話題,顧左而言他;“顧嘉你認識?”
“顧嘉?”厲漠年擰眉,“誰啊?”
秦暖頓時絕倒,她提醒:“就是剛纔那個女孩子啊。”說着她忍不住失笑。
“哦。你說小嘉啊。”厲漠年回過味來。忽然他盯着她,似笑非笑:“暖暖,你吃醋了?”
秦暖被他戳破心思,臉紅耳赤地否認:“哪有,……就是好奇她是誰……”
厲漠年薄脣一勾:“她啊?顧教授的女兒,以前見過幾次面,剛纔一時間忘了她姓什麼。很活潑的一個女孩子。人很不錯的樣子。”
秦暖心中澀然,低低問:“你也覺得她很不錯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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