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秦暖聽不見了。她腦中只回蕩在那三個字“植物人”。緊接着一陣強烈的眩暈感衝上了秦暖的腦子裡,眼前一黑她昏倒了過去。
黎遠塵原本憂心忡忡在一旁,此時見秦暖昏過去,心中一驚,上前抱住了秦暖的身子。
“小暖!小暖!怎麼了?”
他的眸子也落在報紙上,頓時愕然:怎麼會是這樣?厲漠年怎麼可能會變成植物人?是不是有什麼弄錯了?……
……
酒店套房。黎遠塵的房間。
儘管只是臨時居住,黎遠塵也沒有馬虎,這裡五星級最貴的總統套房。
此時的秦暖躺在沙發上,依舊緊閉着眼睛。
黎遠塵望着秦暖蒼白並帶着疲倦的臉頰,嘆一口氣,轉身去浴室取了熱水,潤溼了毛巾。
回到沙發前,黎遠塵將熱毛巾敷在秦暖的額頭上。
在這一刻,他和她的距離,僅有一指。
這個女人……黎遠塵眸色變幻不定,沉默看着她,這要有多堅強纔可以承受這一切?
在美國三年,他親眼看着她一點點爬起來,可是爲什麼命運這麼不公平,讓她現在還這麼坎坷?
黎遠塵能夠感受的到她的鼻息,她沒有什麼血色的嘴脣,緊皺的眉頭……這一切不經意間都是那麼鮮明。
他慢慢俯身……
“漠年!”
秦暖忽然叫了一聲,身子陡然坐起來,眼神空洞。
黎遠塵不禁退後一坐,臉色尷尬。
“黎學長,你怎麼了?我是在哪裡?”秦暖懵懵地問。。
“沒事!”黎遠塵古怪地咧了咧嘴角:“你怎麼樣了?剛纔你在公司昏過去了。我把你帶過來休息。醫生說你只是疲勞過度,要休息。”
“我沒事。”醒過來的秦暖,腦海裡立即浮現出剛纔看到的報道,心中猛的一痛,眼中的淚水止不住的流出。
黎遠塵也想起報紙上的報道,嘆了一口氣接了一杯熱水,遞給秦暖。
秦暖擦拭了淚水,黯然神傷,“抱歉,黎學長,本來是要和你討論官司的,可是……”
“小暖,你還愛着厲漠年,對吧?”黎遠塵打斷秦暖的話,直截了當的說。
秦暖遲疑了片刻,淚水又忍不住的溢出來,她無法掩飾只好點頭。
“我從來就不知道,我心裡是這麼在乎他。”秦暖捂住眼睛,淚水不停的流下“我以爲,我真的可以放棄……可是,沒有辦法……我真的沒有辦法。我一想起他爲了我躺在醫院,爲了我等了這麼多年……”
黎遠塵伸手,擦拭着秦暖臉頰上的淚水。可是淚水總是擦不完。
“別哭了。”黎遠塵嘆氣說,“小暖,如果你真的還愛他你應該去爭取。”
“爭取?”秦暖擡起眸子,淚眼婆娑的望着黎遠塵。
“是,如果你不去爭取,你怎麼知道你能不能得到呢?人害怕的是未知的東西,去做,去爭取,就不會怕了。”黎遠塵目光平靜深邃。
“林茹雲願意和這樣的漠年結婚,或許她的心裡,真的很愛他吧?”秦暖默默流淚,黯然的說道。
“別輕易相信你聽來的,去相信你見到的。這是句真理。”黎遠塵果斷的說,“媒體報道的,百分之八十是偏離事實的,如果你想知道事情是什麼樣的,最好自己去看一看。”
“你要親眼看見你所看見的。”黎遠塵認真地說。
事到如今,他只能這樣做。
“親眼?”秦暖茫然擡起滿是淚水的臉,喃喃問。
還有假的嗎?雖然她心裡根本不相信厲漠年會變成植物人,但是如果不是真的,報紙怎麼會這麼說?到底怎麼纔是真的?
“醫院哪!走,我陪你去,我要把厲漠年從病*上拽起來,看看這小子到底成沒成植物人!”黎遠塵站起身,拉着她,。
秦暖望着黎遠塵那憤憤的樣子,忍不住破涕爲笑。他那樣子給了她不少安心。
黎遠塵也不相信厲漠年會成爲植物人,她也不相信!
一定不會的!
“笑了,就好了。”黎遠塵看着秦暖那轉瞬即逝的笑容,眼底終於流露欣慰,“如果厲漠年這傢伙沒成爲植物人,他又不肯要你,我幫你揍扁了他!”
秦暖看着黎遠塵,心裡不禁流過一絲暖意。
“黎學長,謝謝你。”秦暖輕聲的開口說道。
“你是我學妹,幫助你是學長義不容辭的責任。談什麼謝?”黎遠塵笑着說,“好了!你要相信天無絕人之路,整理下。沒有到最後一刻,你絕對不能認輸!”
秦暖點頭,起身走進浴室,洗了把臉,透過鏡子望着自己,似乎恢復了一些精神。
她走出浴室,對黎遠塵,認真說:“黎學長,你不用陪着我去,我自己去,不管怎麼樣,我都要把我想說的話,和漠年說清楚。”
“很好!這件事上面你應該自己面對,自己爭取。”黎遠塵依舊帶着淡笑。
秦暖望着黎遠塵,頓了許久,轉身走出了酒店。
黎遠塵望着秦暖的背影,嘴角的笑意緩慢的隱淡了去,換成了淡淡的悲哀。
直到房間的門被關上,他的嘴角,露出了一絲苦笑。
這麼多年,他忽然發現,自己終於不可抑制地愛上了這柔弱又堅強的小女人,而這一天,他終於明白,他是永遠無法擁有她……
……
秦暖出了酒店,匆匆打了車奔向醫院。心急如焚四個字都無法形容她此時的心情。厲漠年的傷情爲什麼會急轉直下?爲什麼會有變成植物人的可能?醫生不是說手術都很順利嗎?
不是說出血點都止住了嗎?還有,爲什麼林茹雲會突然要跟厲漠年結婚?這個節骨眼上結婚不是太奇怪了嗎?……
她一定要知道個究竟!
“高晟,是我。”秦暖在醫院外撥通了高晟的電話。
“哦,太太,有什麼事嗎?”高晟的聲音,聽上去不像往常。他的聲音充滿了疲憊。
秦暖猶豫了片刻果斷的開口說,“無論如何,今天我要見到厲漠年,你能不能幫我?”
電話那邊的高晟沉默了半晌,之後說,“你在哪?”
“醫院的門口。”
“等我!”高晟說完,果斷的掛掉了電話。
醫院門外,人潮涌動。今天是週末,來醫院看病的人很多。
這種潮涌的人潮,讓站在這裡的秦暖迎來了許多異樣的眼光。她太白太瘦又太過纖麗,站在人羣中便是一道風景。
秦暖在焦急等着。一個小時之後,高晟從外面氣喘吁吁跑了進來。
“太太,讓您久等了。”高晟彎着腰,喘着粗氣說。
“你幹嘛去了?是不是去找醫生了,還是……”秦暖看着高晟那樣子,忍不住問。
高晟擺了擺手,實習說,“我跟老大這麼多年了,什麼事沒幹過,可就是偷東西這一點,我實在是不專業,費了我九牛二虎之力啊!”說着,他揚起了另一隻手,手掌赫然抓着的是醫院的護士的護士裝。
秦暖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快找個地方換上,然後我帶你去見老大!快……我想來想去就只有這樣了……”見秦暖愣着,高晟很快的說道,然後一把抓起她的胳膊,往裡面疾走。
半個小時後。洗手間裡。
護士裝有些肥大,應該是屬於某個很胖的傢伙的。秦暖好不容易換好了衣服,走出了洗手間。
高晟回頭看到了,眸子裡不禁帶上了讚賞的神色。
“乖乖,這麼一身普通的護士裝,穿夫人的身上,立馬就不一樣了!天生麗質,就是不同哪!”高晟沒有忘記貧嘴。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說這些沒用的!”秦暖沒有心思扯這些,急忙催促。
她忍不住問:“漠年醒過來了嗎?”
高晟黯然搖頭:“還是沒醒。唉……”
秦暖眼淚都忍不住要滑落。
“好了,太太,也許你見了老大,他就醒過來了呢。”高晟連忙安慰。
秦暖點了點頭,深吸一口氣,擦乾眼淚,和高晟走向厲漠年的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