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小紫被緊急送往了醫院,她的頭也磕破了,流了一臉的血,頭髮都凝固在了一起。
白遲遲要跟着救護車去醫院,可是歐陽清堅決不讓她去,而是讓菊嫂和張媽看着她。
護送辛小紫的人自然是歐陽清和陳媛,他們上了救護車,跟着醫生來到了醫院。
白遲遲一直都在瑟瑟發抖,張媽給她泡了一杯壓驚茶讓她喝下去,但是好像沒有什麼用。
菊嫂扶着白遲遲,如果不這樣做的話,她根本就坐不穩,在沙發上搖晃着。
“遲遲,你不要這樣,小紫一定會沒事的!”張媽嚇壞了,不斷的安慰着白遲遲。
家裡的一個孕婦已經出事了,這一個可不能再出事啊!
“遲遲,清說了,讓我們好好看着你,你千萬要鎮定,不然對孩子不好的!”菊嫂對白遲遲說。
過了好久,白遲遲的臉上纔有了一絲生氣,她的嘴脣蒼白,眼睛裡不停的冒出淚水,汩汩的流淌着。
“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啊!”白遲遲撕心裂肺的哭了一聲,聲音都變得讓人不認識了。
“是個意外,遲遲,我想小紫是不是要下樓找吃的或者是喝的,一着急跑快了就跌下樓梯了!”張媽聽着白遲遲的哭聲,心疼得也跟着不停的抹眼淚。
菊嫂也哭着說,“遲遲,小紫跟你不一樣,她平時就是大大咧咧的,走路也不像個孕婦,我都說了她多少回了,可是她就是不聽,我可憐的孩子啊!”
白遲遲抱着頭,壓抑的哭聲讓人更加難受了。
“遲遲,別難過,小紫吉人天相,一定沒事的!”張媽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不停的撫摸白遲遲的背。
怎麼可能會沒事?那麼大的一灘血!
白遲遲是個醫生,儘管不是婦產科出身,可是她清楚的知道,那灘血意味着什麼。
“菊嫂,你是第一個到現場的,小紫當時是什麼樣的啊?”白遲遲擡起頭,淚眼婆娑的看着菊嫂。
“我正在喝茶,就聽到一聲響,跑過去一看,小紫躺在樓梯口暈了過去,頭上一道口子正在滲血,身下當時還沒有什麼,直到我過去抱住她,纔看到那些血,那些血,就那麼不斷的流出來!”菊嫂說着說着也忍不住痛哭起來。
白遲遲仰天長嘆:“天啊,她怎麼會那麼傻,有什麼事情非得跑着下樓啊!”
“不知道啊,遲遲,要是我知道的話,她要什麼我都會給她送上去的!”菊嫂懊惱的打着自己的胸口。
白遲遲拉着她的手,哭着說:“這跟你沒有關係,你不要這樣自責!”
“小紫是我照顧的,她晚飯的時候還好好的,吃着我做的菜,還說要給我漲工資,怎麼一下子就變成這樣了啊!”菊嫂哭得是那麼真切那麼傷感。
誰能想到,她纔是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
“菊嫂,你別哭了,這事誰都不願意看到發生的!”白遲遲只好拍着菊嫂的肩,勸她不要這樣。
張媽嘆息着說:“那孩子也是太性急了,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弄得連鞋都不穿就跑下來啊!”
“她,她的鞋子不是摔跤的時候跌掉了嗎?”白遲遲驚訝的問,她真的不明白辛小紫這是爲了什麼。
張媽搖着頭:“剛纔我收拾那些血的時候,一直都沒有看到小紫的鞋子。”
“天啊,那些血,那麼多的血,這可怎麼辦啊,我要怎麼跟遠交代啊!”菊嫂突然大放悲聲,打斷了張媽的話。
白遲遲被感染了,一想到辛小紫的孩子凶多吉少,她的心都要碎掉了。
是啊,遠回來以後該有多麼難過,上次回來還摸到了孩子的胎動,這次回來卻……
白遲遲眼前一黑,人就癱倒在了菊嫂的懷裡。
這下子弄得菊嫂和張媽趕緊給她掐人中,擦額頭,好不容易纔把她叫醒了過來。
白遲遲搖搖晃晃的站起來,走到辛小紫跌倒的地方,那裡似乎還有她的味道,確實有一股血腥味遊離在空氣中。
聞到那股味道,白遲遲忍不住彎下腰乾嘔起來,她的鼻涕眼淚都流了出來,可是她不想管,她的心都要碎了。
菊嫂和張媽趕緊拉着她坐下,給她泡了薄荷茶,努力想要讓她鎮定了下來。
“怎麼辦啊,小紫的孩子!”白遲遲痛苦的搖着頭。
“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張媽和菊嫂也沒有了主意,只是一個勁的說着這樣徒勞的話。
另一邊,在救護車上辛小紫一直都沒有醒過來,她沉浸在愛麗絲的夢境中,也沒有感覺到痛,只是覺得自己一會兒吃了蘑菇變大,一會兒喝了藥水變小。
歐陽清問救護車上的醫生:“她這是怎麼了,爲什麼一直都不醒過來啊?”
“你也看到了,她頭上有個創口,應該是跌倒的時候傷到的,沒事,到了醫院很快就能醒來!現在麻煩的不是這個,而是她肚子裡的孩子恐怕有危險”醫生的話還沒有說完,陳媛就哭着大喊起來。
“求求你,醫生,一定要盡力保住小紫姐的孩子,她不能失去這個孩子的!”
陳媛哭得那麼傷心,歐陽清也忍不住溼潤了眼眶。
是啊,這個孩子怎麼能就這樣丟了呢,那可是歐陽家的長孫啊,是大家盼了這麼長時間的希望!
“這個,我只能說盡力了,可是,唉!”醫生看了看辛小紫身上蓋着的白被子,已經被鮮血染紅了。
歐陽清心裡一沉,他不甘心的問:“我聽說就算是出血了孩子也有可能沒事的,民間不是有說法嗎?”
“那是懷孕的時候的一種正常的現象,通常是月經撤退,可是你們這個不一樣,這是受到了巨大的外力傷害,對胎兒的影響簡直就是毀滅性的!”醫生知道自己的話很殘忍,可是他也只能實話實說,讓歐陽清他們做好心理準備。
陳媛哭得無法自已,她的樣子是那麼的悲痛,一點都看不出來有什麼僞裝的痕跡。
歐陽清很感動,他知道陳媛平時跟辛小紫的關係並不好,當然,應該說是辛小紫很不喜歡陳媛。
可是現在,陳媛卻是真正的在爲辛小紫感到難過和傷心,這讓歐陽清覺得陳媛真的是非常善良。
她沒有因爲辛小紫出現意外而幸災樂禍,卻一直都陪在她的身邊,現在又爲了她的孩子慟哭,這正是她的天性使然。
到了醫院以後,第一時間把辛小紫送到了手術室,歐陽清和陳媛焦急的在外面等待着。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歐陽清一直都在走來走去,他緊緊的鎖着眉,不時的看一眼手術室門上的燈。
陳媛坐在椅子上哭泣,又緊張又害怕,雙手握在一起,指關節都被她捏得發白了。
辛小紫躺在手術檯上,臉色蒼白,醫生清理了她頭上的傷口,給她縫好以後她還是沒有什麼反應。
接下來就是孩子了,儘管醫生盡了全力,可惜還是因爲受到的撞擊力度太大,辛小紫沒有懸念的流產了。
清理好她的子宮,止住了血,護士推着辛小紫出了手術室。
“醫生,她怎麼樣,孩子怎麼樣了?”歐陽清撲過去,看到辛小紫躺在擔架牀上,頭上纏着繃帶,手上有留置針,輸着消炎和營養的藥,她的肚子被遮住了,什麼都看不出來。
陳媛也抓住辛小紫的手,喊着她的名字。
醫生說:“大人現在沒有什麼事了,給她打了針,回到病房以後很快就會醒過來的。”
“孩子呢?”歐陽清和陳媛異口同聲的問。
醫生搖搖頭:“很遺憾,孩子真的沒有辦法留住了,是個小女嬰,各項指標都很好,腿長胳膊長,如果存活的話,應該發育成一個很漂亮的小女孩!”
一聽這話,歐陽清的淚水終於忍不住滾落出來。
那是他的親兄弟的女兒,是他嫡親的侄女兒,現在就這麼說沒有就沒有了。
“清姐夫,這不是真的!”陳媛哭着搖頭。
醫生嘆了一口氣說:“好了,請節哀吧,先把大人照顧好,養好了身體以後還有很多機會的!”
看着護士把辛小紫推到了病房裡,陳媛腿一軟倒在了地上,哭得渾身顫抖。
“媛媛,起來吧!我們去看着小紫,等她醒來以後,要怎麼告訴她這件事纔是我們現在應該考慮的!”歐陽清把陳媛扶起來,兩個人跟在護士身後來到了辛小紫的病房。
“清姐夫,小紫姐太可憐了,寶寶也太可憐了!”陳媛哭倒在歐陽清的懷裡。
“是啊,我的小侄女,我要怎麼跟遠交代!”歐陽清長嘆一口氣,看向了病牀上的辛小紫。
只見辛小紫的眼皮微微的動了動,眉毛皺了起來,然後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小紫姐,你醒了?”陳媛趕緊走到她身邊,看着她的臉說。
辛小紫轉動了一下眼珠,似乎沒有反應過來,她眨巴了好幾下眼睛這才驚訝的說:“咦,這是什麼地方?陳媛,你幹嘛要哭啊?你看看你的眼睛,都腫成什麼樣子了!”
歐陽清走過去看着辛小紫:“小紫,你不記得發生了什麼了嗎?”
“發生了什麼?我的頭好疼啊!”辛小紫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摸自己的傷口,可是手上的輸液管牽扯到她的留置針,讓她停止了動作。
“小紫,你一定要冷靜!”歐陽清狠心開了口。
“我冷靜?發生了什麼事?”
辛小紫奇怪的看了看歐陽清,又看看陳媛。
“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嗎?”歐陽清不知道應該從什麼地方說起。
辛小紫搖着頭說:“我真的想不起來了,我怎麼會在醫院呢?我的頭很疼,是不是跌倒了?”
“是,你是跌倒了。”歐陽清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陳媛不忍心聽的樣子,慢慢的退到了病房一角,靠在牆上抽泣着。
“怎麼跌倒的?我記得我在睡覺啊,然後就是在做夢,一直都在跑,很累。”辛小紫換了一隻手,摸到了自己頭上的繃帶,然後動了下身體,覺得到處都很疼。
“你是在睡覺,然後不知道你要下樓去做什麼,光着腳戴着耳機就走到樓梯口,然後不小心摔了下去!”歐陽清記得很清楚,他把辛小紫抱到救護車上的時候,她穿着睡衣光着腳,耳機掛在脖子上。
辛小紫驚訝的說:“樓梯?我從樓梯上跌下去?”
“是。”歐陽清點點頭。
辛小紫皺起眉頭想了想,可是什麼都想不起來,她突然一個激靈,瞪大眼睛看着歐陽清:“從樓上?我,我肯定是摔得不輕,可是我怎麼都不知道!”
“你的頭摔到了,昏了過去。”歐陽清始終不想提起孩子的事,他開不了口,只希望辛小紫自己問起。
“那,我除了頭,還摔到了哪裡?我的寶寶呢,不會有事吧?”辛小紫掙扎着想要坐起來,歐陽清趕緊按住了她。
“寶寶,小紫,寶寶,她……”歐陽清艱難的說了幾個字就說不下去了。
辛小紫一下就反應過來,她就跟瘋了一樣伸手在肚子上一陣亂摸,一邊摸一邊痛哭流涕。
歐陽清不能再讓她這樣下去了,她纔剛剛做了清宮手術,如果繼續大動作晃動身體會帶來更大的傷害。
所以他趕緊讓陳媛過來拉住辛小紫,自己扶着她的肩看着她的眼睛說:“小紫,小紫,你冷靜一下!沒事的,你還年輕,以後有的是機會!”
“我不,我要我的孩子啊!”辛小紫哭得撕心裂肺,陳媛聽了以後也不停的掉眼淚。
歐陽清忍着悲痛說:“你當時應該是在做夢,因爲你是光着腳的,所以你什麼都不記得了!小紫,你跌下樓的時候,腿腳都只是輕微擦傷,只有頭和肚子受到了撞擊,所以你昏過去了,孩子,孩子也沒有了!”
一口氣說完以後,歐陽清真是不忍心再看辛小紫的臉了,那種絕望和悲痛令人無法不動容。
“不,不可能,我從來都不會夢遊的啊!我不相信,我的孩子一定沒事的!”辛小紫的手被陳媛抓住,她胡亂的扭動着,頭上的傷口和身下又開始流血了。
“媛媛,別讓她下牀,我去叫醫生!”歐陽清按了一下呼叫鈴,可是他不想等,又跑到外面去叫來了值班醫生。
醫生看到辛小紫那種不要命的狀態,實在沒有辦法,只好硬是給她打了一針鎮定劑。
辛小紫軟軟的睡了過去,眼角的淚水不斷涌出來,濡溼了大半個枕頭。
“清姐夫,怎麼辦啊?要通知遠姐夫回來才行的!”陳媛對歐陽清說。
“事到如今也沒有辦法,我這就讓遠馬上過來!”歐陽清走到病房外面給歐陽遠打電話,他抽了好幾根菸才讓自己平靜下來。
一聽到這個噩耗,歐陽遠立刻就沉默了。
他只說了一句話:“清,幫我看好小紫。”
掛斷了電話,歐陽遠就驅車來到了醫院。
歐陽清回到病房,看到陳媛正在給辛小紫擦着淚水,自己也不停的在抽泣。
“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哭也沒有用!媛媛,你也辛苦了,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歐陽清對陳媛說。
“不,清姐夫,小紫姐出了這麼大的事,我怎麼能離開她呢?我要陪着她!”陳媛搖着頭說。
歐陽清看着陳媛,覺得她這樣以德報怨,實在是很難得。
“那好吧媛媛,我們一起等遠。”歐陽清讓陳媛看着辛小紫,自己走到了醫院外面。
這個時候還是凌晨,世界都很安靜,可是歐陽家卻在這安靜中失去了一個重要的成員。
歐陽清覺得心裡很悲涼,他不停的抽着煙看着醫院外面的路,擔心歐陽遠聽到了壞消息以後影響到他開車。
幸好在煎熬了一個多小時之後,歐陽遠終於到了。
“清,怎麼回事?”歐陽遠的聲音很沙啞,不知道是不是在路上哭過。
兩個男人都是有淚不輕流的錚錚鐵骨漢子,可是面對着骨肉分離,而且還是未出世的孩子,總有心痛難耐的時侯。
歐陽清簡單講述了辛小紫出事的過程,然後陪着他來到了病房。
一看到歐陽遠陳媛就哭了起來,歐陽遠默默的拍拍她的肩,走到辛小紫的病牀前。
“我來陪她,你們回去吧!”歐陽遠說。
陳媛還想說什麼,歐陽清卻拉着她的胳膊,帶着她離開了。
兄弟連心,何況是孿生兄弟,歐陽清懂得歐陽遠的心思,他知道歐陽遠現在必須對辛小紫倍加關愛,讓她減輕痛苦和負疚感。
這種時候,別人在旁邊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
一路無言的回到了家中,天空已經微微泛起了魚肚白,眼看着晨曦就要來到了。
可是對於歐陽家來說,這種時刻無異於深沉的黑夜,是那麼的令人絕望和寒冷。
“清,怎麼樣了,小紫怎麼樣了?”一看到歐陽清,白遲遲就撲到了他的懷裡。
歐陽清沒有說話,陳媛的淚水又一次決堤了。
一看到陳媛的表情,白遲遲什麼都明白了,她抱着歐陽清大哭起來。
“遲遲,老婆,你別哭,乖!”歐陽清抱着白遲遲的肩,輕聲安慰着她。
可是越這麼說白遲遲哭得越厲害了,歐陽清只好拍着她的背無聲的嘆息着。
菊嫂和張媽也哭成了淚人,歐陽百川走出來,看到衆人的樣子以後什麼都沒有說,默默轉身回到了書房關上了門。
一個家裡本來喜氣洋洋等待着兩個寶寶的降生,可是現在大家都不敢再提孩子的事情了。
辛小紫從醫院回來的時候,整個人都瘦了一圈,一張小臉顯得更小了,人也失去了以往的活波開朗,變得沉默寡言。
“白遲,我不明白,我從來都不會夢遊的啊,這次是怎麼了?”辛小紫只有面對白遲遲的時候,纔會一遍一遍的問她,就跟失去了兒子的祥林嫂一樣。
白遲遲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只能抱着她說:“沒事的小紫,這次是個意外,以後你會有很多很多寶寶的!”
“白遲,我怕,我怕那個樓梯,我再也不想看到那個樓梯了!”辛小紫哭着說。
“好,小紫,我們搬到一樓去!”
“白遲,我想讓遠帶我出去療養一段時間,我需要換一個環境才能淡化這件事情給我的傷害。”辛小紫看着白遲遲,眼神中帶着十分的悽楚。
“小紫,我覺得你的想法很好,找一個風景優美的地方好好調養一下你的身體,放鬆一下心情,說不定等你回來的時候,肚子裡又有一個小寶寶了呢!”白遲遲微笑着說。
辛小紫笑了一下:“我倒沒有奢望這樣好的事情能在我身上發生,我只是想讓我的心平靜下來。”
“嗯,我支持你!”白遲遲點點頭,然後抱住了辛小紫,兩個人都流下了淚水。
辛小紫做了決定以後,歐陽遠毫不猶豫的跟部隊請了長假,帶着她出去旅遊散心去了。
在走之前,跟費世凡和文若打了電話,他們兩個很歡迎辛小紫和歐陽遠去他們在瑞士的家,說那裡面對着連綿的山脈,有着最好的空氣和水。
白遲遲送走了辛小紫,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好像自己的靈魂也跟着他們一起走了似的。
“老婆,你不要這樣脆弱,人的一生中有很多的起伏波折,這次的傷痛或者會換來下一次的驚喜呢!”歐陽清勸她。
“可是,我想小紫更加願意接受這一個寶寶,拿什麼都不想換。”白遲遲覺得歐陽清不是女人,根本就理解不了失去孩子的那種痛苦和失落。
歐陽清覺得白遲遲的表現太消極了,應該忘記過去,迎接未來纔是正確的人生態度。
兩個人因爲辛小紫的事情反而產生了一些微妙的裂痕。
菊嫂一直都在說這是自己太疏忽了,應該每天在辛小紫睡覺前去問問她需要什麼,不讓她自己下樓。
白遲遲跟她說了那是辛小紫夢遊,不關她的事,可是都沒有能夠讓菊嫂的心情好一些。
有一天早上,白遲遲醒來以後,張媽急急忙忙的跑來找她,說是菊嫂不見了,只留下了一個信封。
白遲遲打開信封,裡面是菊嫂寫的一封信,說自己對辛小紫照顧不周纔會導致這麼嚴重的後果發生,自己實在是難辭其咎,內心煎熬,無法面對這個家裡的每一個人。
所以菊嫂決定引咎辭職,走的時候爲了讓自己心安一點,還留下了上個月的所有工資。
白遲遲看着信封裡掉出來的錢,又忍不住哭了起來。
陳媛站在飄窗前,她真的很佩服菊嫂,犯下如此滔天大罪,竟然還可以從從容容全身而退,而且還要給被害人留下一個完美的背影,讓大家覺得她真誠而善良。
白遲遲擦乾眼淚,對張媽說:“菊嫂走了,
現在小紫和遠都不在家,她在這裡感覺心裡難受。”
“唉,其實這事也怪不着她,菊嫂這人還真是實誠!”張媽嘆息着說。
白遲遲拿着信封裡掉出來的錢對張媽說:“這樣吧,張媽,菊嫂留下的錢小紫肯定不會要的,我想你陪我去法壇寺捐進功德箱,順便給那可憐的寶寶燒點香,超度一下。”
張媽擦着淚水,點點頭說:“好啊,遲遲,看到小紫那個樣子我這心裡真是疼得不得了!”
“嗯,那麼我們今天就去吧,你去準備一下,我以前也沒有辦過這種事,沒有經驗的。”白遲遲把錢裝回到信封裡。
張媽對白遲遲說:“遲遲,我們早上就不吃葷腥了,你下樓來喝點粥吃點小菜,然後我們就出發。”
“好。”白遲遲說完,換好衣服跟着張媽來到樓下,一邊吃飯一邊等着她。
張媽收拾好,提着一個包袱從房間裡走出來,然後扶着白遲遲到街上打了一輛車。
“遲遲,你們這些年輕人平時也不燒香拜佛的,你怎麼會知道法壇寺的?”在車上,張媽有點疑惑的問。
白遲遲嘆了一口氣說:“雖然我們不迷信,可是小紫喜歡這些地方,說是寺廟有一種祥和安靜的氛圍,她有時候會拉着我陪她一起去坐坐,什麼都不做,就靜靜的聽聽鐘聲。”
“小紫那麼鬧騰的性格,她能有這樣的時候?”張媽覺得很是不可思議。
“就是因爲她性格脾氣很火爆,所以會去自我約束一下,後來結婚懷孕了纔沒有再去。”白遲遲一想到辛小紫就忍不住傷心。
張媽嘆息着說:“唉,真是沒有想到,孩子都三個多月了,已經穩定了卻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是啊,清說那是一個漂亮的女孩子,如果生下來的話,一定會是全家的心頭肉的!”白遲遲心酸的說。
“小櫻小桃聽說以後也很難過,哭得很傷心。”張媽這時候纔跟白遲遲說,之前因爲白遲遲太悲痛,很多事情都是張媽和歐陽清去打理的。
家裡發生了這麼不幸的事情,沒有人還能笑得出來。
白遲遲和張媽來到了法壇寺以後,白遲遲看着那些神佛,也不知道該從哪裡拜起。
張媽說:“遲遲,你懷孕了,不用那麼下跪的,菩薩看得見,會原諒你的!”
“那我應該怎麼做?”白遲遲很茫然。
張媽從包袱裡拿出香蠟,三根香一柱點燃了讓白遲遲拿在手裡拜三拜,插進香爐裡。
慢慢的,從寺院門口開始,白遲遲很認真的拜了每一個菩薩,她在心裡默默的爲辛小紫的寶寶祈禱,希望她可以往生輪迴,有緣的話再到歐陽家裡來。
學醫的白遲遲一直都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從來都不會相信這些神鬼傳說,可是如今,她覺得唯有這樣才能寄託自己的哀思。
一個生命的消亡是不可逆轉的,白遲遲很明白,可是現在她誠心誠意的希望那個小女孩可以快樂的再一次轉世。
走完了這個寺廟,白遲遲的腿都酸了,加上虔誠的拜佛,腰也有點疼起來。
“遲遲,你累了就休息一會吧!”張媽拿來一把供香客們休息的竹椅,讓白遲遲坐下。
“張媽,我得把菊嫂留下的錢捐到功德箱去,把這些事情都做完了再休息好了。”白遲遲不肯坐下,她堅持把錢拿到大雄寶殿捐到了功德箱。
“好了遲遲,可不能再走了!你餓了吧,我們在寺廟裡吃了齋飯再回家啊?”張媽看到白遲遲又累又渴,太陽那麼大,她一個孕婦受不了的。
早上只是喝了點稀粥,白遲遲確實餓了,就跟張媽一起來到寺廟的餐廳吃過了午飯然後纔回到家去。
不知道是不是太累,或者是前幾天哭得太厲害,白遲遲迴家以後發現肚子有些隱隱作痛。
她趕緊吃了一些醫生給的安胎藥,躺在牀上安靜的休息,不敢再亂動了。
一個下午,白遲遲都平躺在牀上聽一些舒緩的音樂,隨手翻翻育兒方面的書,儘量不去想別的事。
等到歐陽清回來的時候,她還是沒有動。
“老婆,你怎麼睡了這麼久?”歐陽清回到臥室,走到白遲遲的牀前。
“你回來了?我沒有睡,只是躺着休息!”白遲遲微笑着坐起來,歐陽清拉住了她的手。
“懷孕很辛苦吧,老婆?你可一定要注意身體,我不在家的時候你也要把自己看得好好的!”歐陽清現在很緊張,看到了辛小紫那種狀況,就算是他,也心有餘悸。
白遲遲搖搖頭:“也不是很辛苦,想想小紫,這種辛苦是多麼享受啊,唉!”
“遲遲,你不能這樣沉迷在這件事情裡,小紫是小紫,你是你,知道嗎?”歐陽清總覺得白遲遲受到影響以後,變得有些消極,總是鬱鬱寡歡的。
而且不管說什麼都要牽扯到辛小紫,這樣下去並不好。
“怎麼能這樣說呢,小紫是我最好的朋友,而且是你的弟媳,我們是一家人啊!”白遲遲對歐陽清這樣的說法很反感,覺得他太無情了。
“可是過去的就讓它過去,爲什麼一直要想着那些不好的事情呢?”歐陽清皺皺眉。
白遲遲嘆了一口氣:“你不是小紫,你不會明白她的感受的!”
“老婆,你也不是小紫啊!”歐陽清覺得白遲遲這樣跟辛小紫心連心不見得是好事。
她們會互相影響的,而辛小紫現在的狀態絕對不適合傳遞給白遲遲,那會很沉痛。
白遲遲覺得歐陽清的心很硬,死去的那個可是他的親侄女兒,他怎麼能說忘就忘呢。
“清,我上午跟張媽去法壇寺了。”白遲遲轉移了一下話題。
“是嗎?去幹什麼?”歐陽清很奇怪,白遲遲從來都不是很喜歡去寺廟的。
白遲遲低了頭說:“菊嫂走了,你知道嗎?她很內疚,說自己沒有照顧好小紫,然後還把上個月的工資都留下了,我全部拿去捐到功德箱了。”
“菊嫂走了?她怎麼這麼傻!”歐陽清覺得菊嫂在家裡還可以幫着照顧一下白遲遲,陳媛也不用那麼辛苦。
“是啊,只是寫了一封信。”白遲遲嘆了一口氣。
歐陽清自言自語的說:“她走了以後媛媛就得照顧你,上班也挺累的,回家還要繼續,真是太難爲她了。”
白遲遲聽了以後心裡很不舒服:“你聽到菊嫂走了以後就是這種第一反應嗎?你只顧着陳媛,怎麼都沒有聽到我後面說的話!”
“你說什麼了?”歐陽清一愣。
看到他那個樣子,白遲遲真的很生氣,他怎麼能這樣呢!
“我說什麼你有在意嗎?”
“老婆,你說你去法壇寺幹什麼了?”歐陽清當時真的沒有聽清楚白遲遲的話,只說到菊嫂走了,他就已經走神了。
白遲遲看着他,臉色很不好看,剛纔自己明明都說了是去把菊嫂留下的錢捐到功德箱了啊。
“你再說一遍吧,我會仔細聽的。”歐陽清知道自己剛纔不對,趕緊想着彌補。
不過白遲遲已經覺得失望了,也不想再跟他說話。
“老婆,你再說一遍給我聽嘛!”歐陽清搖了搖白遲遲的肩頭,可是她沒有理會。
“遲遲,老婆,你不會這麼小氣吧?”歐陽清覺得白遲遲也有些小題大作了。
不過就是一句話的事情嗎,沒有聽清楚多正常,她也犯不着這麼不高興啊。
歐陽清還想說什麼,可是白遲遲淡淡的說了一句,“我還想再睡一會兒,你出去好嗎?”
看着她慢慢躺下去,歐陽清也覺得有點掃興。
本來是高高興興回家,想要第一時間見到她,給她一個溫暖的擁抱,問問她今天過得怎麼樣,可是卻換來這樣的結果。
“那好吧,你再休息一會兒,吃飯的時候我上來叫你。”歐陽清只好站起來,對白遲遲說。
白遲遲點點頭,歐陽清走出房間下樓去了。
聽到他的腳步聲消失之後,白遲遲忍不住想哭,她覺得歐陽清真的有些變了,他時時刻刻都在惦記着陳媛。
菊嫂走了,他沒有多問,卻只想着陳媛今後會有多辛苦。
白遲遲自己覺得,自從懷孕三個月以後,自己沒有了反應,還是很獨立的,並沒有讓人多照顧。
陳媛能有多辛苦呢?
她做了一瓷盅湯,還是給歐陽清做的呢,跟自己哪有什麼關係!
越想越覺得不舒服,白遲遲在辛小紫走了以後才覺得她以前說的那些話也許是有道理的。
之前自己總是相信陳媛和歐陽清,一葉蔽目,堅持認爲他們只不過是感恩聯繫起來的感情。
可是辛小紫走了以後,白遲遲冷眼旁觀,也覺得歐陽清跟陳媛的關係也太親密了一些。
不但是說話,他們在行動上也很有默契。
白遲遲爲了肚子裡的寶寶才這麼忍着,歐陽清不能因爲這種隱忍而變本加厲吧!
怎麼隨時隨地都只是想着陳媛的利益呢?
自己呢,孩子呢,他怎麼就不會想一想?這樣厚此薄彼,他就不會感到內疚嗎?
白遲遲靜靜的躺着,直到房間裡的光線慢慢一寸一寸的變得暗了下去。
歐陽清還沒有來叫她吃飯,不知道在幹什麼,白遲遲覺得心很累,整個人都不舒服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