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信嘴角牽扯,他摸摸大黑鷹的頭,喃喃說道:“大黑鷹呀大黑鷹,我可是好長時間沒有見過你了!老遠的就聽見你的叫聲,別人不知道是你,可我知道哦!”
他想着這黑鷹送信,只能是送給我。於是,他尋了一片肉,喂到大黑鷹的嘴裡。從大黑鷹的腳下解開繩子,取出獨孤悲涼寄給我的信件。
然後,他躲在廟裡一角,慢慢地打開讀着。讀着讀着,公孫信的嘴角兒便笑了起來,看來,獨孤悲涼倒是很關心滇國的安危呀!竟然連司馬奮攻打的具體日期也告知於我!
公孫信便想了一想,在廟裡的龕上取過筆墨,在信上的日期改了,“下月十五日”改成“下月於五日”,改完之後,依舊將信件小心地重封好,系在大黑鷹的腳上,看着大黑鷹朝着無極後殿的方向飛去,公孫信很是狡黠地笑了笑,完羌軒轅,這一次,我公孫信一定要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我喝了足足一下午茶,忍着嘔吐,終於聽到了殿頂上傳來的大黑鷹的叫聲。
我忙忙地從它的腿上取下信件,摸摸大黑鷹的頭,看着它快速飛走。
我迫不及待地打開信封,想知道義父告訴我司馬奮具體的攻打日期,如今已經知道,心中倒是一陣悵然!
我要將這件事情,告訴完羌軒轅麼?我是如此的痛恨他,可是我又深深地同情滇國苦難的百姓!究竟私人恩怨和國破家亡這兩者之中,誰是大,誰是小?
我便躺在涼塌上,歪歪地想了半個時辰。終於,我有了一個決定,我要將此事,告訴完羌軒轅!
義父心照不宣地給我寄來了司馬奮具體的攻打日期,可不就是暗中希望我將此事告訴完羌麼?因爲義父畢竟現在還是虢國的大將軍和勤國公,如若貿然說出,總是與他的身份不合呀!
我腦中既然有了決定,於是便朝着完羌軒轅執事的德生殿走去。
外面已經是六月了,太陽火辣辣的,我久未從無極後殿出去,覺得這豔陽曬的我是火辣辣的難受。
到了德生大殿,完羌軒轅正在裡面和百里潛龍商量遷徙的下步,就聽到侍衛報說:王后來了!
完羌軒轅和百里潛龍對視一眼,百里潛龍倒是笑笑:“大王,王后陛下一定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完羌軒轅不語,對着侍衛說道:“那麼請王后進來!”
我終於進了這陰涼的德生大殿,心中方纔緩過氣來,看着大殿之上的完羌,我說道:“我是有事而來。”
完羌說道:“我知道。”
“那麼你想知道麼?”我看着他,試探問道。
“好事還是壞事?”完羌平
靜地說着。
“當然是好事!”想着滇國百姓能夠避免傷亡,我忽然嘴角邊扯起一絲笑容。
百里潛龍在旁說道:“王后陛下,能說出是什麼好事麼?”
我便說道:“我知道了虢國皇帝的具體攻打日期。”
完羌軒轅便說道:“獨孤鳳凰,這話不是隨便說說兒的。你知道,這件事情很重大!你不會是來騙我的吧!”
我點點頭,說道:“完羌軒轅,你這個小心眼的傢伙!難道我大熱天的來,竟是來誑你的麼!”
百里潛龍見我和完羌軒轅鬥着嘴,知趣地走到一邊。
“那你說說,具體攻打日期是哪一天!記錯了日子,毀了我滇國,你可是要陷入萬劫不復的深淵的!”
“我是一番好意,你卻……”我話兒沒有說完,卻覺得腦子裡一陣發暈,還沒有像往常一樣嘔吐出來,身子已經是直直地倒在了德生大殿之上,我竟是昏過去了。
昏迷中,我聽到完羌軒轅飛快地向我跑來的聲音,還聽得他大聲喊着我道:“獨孤鳳凰,你也就這麼點兒出息,風吹吹太陽曬曬就迷糊了,你還是那個桀驁不馴的獨孤鳳凰嗎?”
我終於還是緩緩地醒來,我發現自己依舊像往常那樣,安躺在無極厚點的寢宮裡。
我剛一睜開沉重的眸子,就看見了完羌軒轅溫柔的眼神。是的,我沒有看錯,卻是他……溫柔的眼神。
完羌軒轅什麼時候竟變得這般溫柔?
他見我醒來,輕輕的說道:“獨孤鳳凰,你還要瞞我到多久?”
我被他的目光看的極不舒服,吶吶說道:“我什麼時候瞞過你什麼了?”
“孩子,你有了我的孩子,你一直瞞着不說。”完羌軒轅的神情忽然嚴肅起來。他繼續說道:“如果這次不是你意外暈倒,你還想要瞞着我多久?”
我被他說中了,說道:“你這麼肯定?”
“你昏迷之時,我就急急派巫醫來查看了,你已經懷有三月的身孕。”完羌軒轅加重語氣。
“哦,可見你什麼都知道了?那你打算怎麼辦?”我問道。
“什麼怎麼辦?”完羌軒轅站起身來,面對着我。
“你打算……將我肚子裡的孩子怎麼辦?”我看着的眼睛,說道:“我想,你並不希望我懷孕吧。我們畢竟是仇人!”
“仇人不假!但是孩子你還是要給我照生出來,這孩子身上流着我完羌的血液,他長大後便是我滇國的一國之君!”
我倒笑起來,說道:“若是他知道了,他的父親和他的母親是不共戴天的仇人,難道他不會痛苦嗎,你可曾
想過這點?”
完羌看着我的眼睛,說道:“這件事情,你先用不着管,你現在的任務就是,給我安安分分地身下孩子!你若是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一一備着……爲了我的孩子!”
說罷,他注視着我的神情,從無極後殿大步走出,步入德生大殿,那兒,百里潛龍已經在那等候多時了。
完羌將殿中的人都一一退下。方道:“你可查出什麼沒有?”
百里潛龍沉聲道:“大王,我已經在先王的聖身前鮮花焚香沐浴,禱告完畢了。”百里潛龍想了一想,還是繼續回道:“我打開先王的聖身時,發現了異物!”
“何物?”完羌軒轅緊緊追問。
“我在先王的體內,發現了一塊生金和一個細細的字條!”百里潛龍沉聲道。
完羌軒轅對於自己父王的忽然死亡,還是心存疑慮,雖說獨孤鳳凰有着最大的嫌疑,但他還是想徹徹底底地查個一清二楚!所以暗暗地將父王的遺體穩妥地安放在宮中一僻靜之所,着百里潛龍好生查出真正的死因。
是以我虔心在澄明江邊跪拜的老國王靈柩,竟非真身!
完羌軒轅道:“莫非父王竟真是自盡而亡?”
百里潛龍道:“從我所掌握的情況看,卻是如此!看來,大王是冤枉了王后了!”
“冤枉?就算是我父王吞金自盡,獨孤鳳凰也難逃干係?若不是她終日在父王身邊咄咄逼人、耀武揚威,父王又怎會如此?”完羌軒轅冷冷地說道。
“可是……王后並非真兇呀!她並未行謀害之事,大王……”百里潛龍辯解。
“是你瞭解我的王后,還是我瞭解?”完羌軒轅阻止了百里潛龍。說着,從百里潛龍的手中取過那張字條兒。
他小心翼翼地打開,顫抖着手細細地讀着:軒轅我兒,父王本性懦弱,每思國弱,心中常痛悔,而又無良策。況心口之痛頑疾復發,自知時日不長,所以思前慮後,決定一死解脫。父王絕筆。
完羌軒轅讀罷,喃喃說道:是了,是了。父王是以死明志,以此來激勵我好好治理國家!而他知道我是必定要查出個真相的,所以竟將紙團藏於腹中,來以時日,真相定會水落石出,他是不想我冤殺無辜!
“大王,既然真相已經明瞭,那要不要告訴王后……”百里潛龍道。
“這個我自會告知。我累了,你先下去吧。”完羌軒轅吩咐。一時之間,他帶着深深的複雜情感,來到了我的無極後殿。
已經是涼爽的秋天了,我歪在塌上,目光漠然地看着窗外的木槿花,看着它徐徐地被一陣西風吹走,無聲無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