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顏,你還在恨我。”
她應該恨自己。
有些錯,可以回頭;有些錯,卻不能回頭了……
“我不恨你。”慕顏用完全陌生的語氣說,“我反而還感激你。要不是你對我那麼無情,把我趕出慕家。我不會跟着媽媽的腳步去那麼遠的地方,也不會知道,她是那麼偉大的一個人……”
慕如山愧疚地垂頭。
“從慕洛恆出生開始,我就知道我錯了。夏芳她只是爲了慕家的錢,她和慕穎就是兩條吸血蟲。所以,我想方設法把慕氏最值錢的部分,甩出去了。留下那些不值錢的產業,讓她們還有喬家瓜分。”
慕顏錯愕擡眼,慕如山的相貌很憔悴,但是那雙眼睛——
那雙亮得出奇的眼睛,依然透着睿智和清明。
難道說……
難道說、他之前的癡癡傻傻,都是裝出來的?!
“爸爸……”
重新聽到這兩個字,慕如山欣慰地笑。
“顏顏,你我再怎麼隔閡,始終還是父女。”他很虛弱,說幾個字,就停一停,“當年我那樣對你,你一定恨透了我。顏顏,對不起……”
慕顏不是聖母白蓮花。
可是,當虛弱到極點的老父向她低頭認錯——
她只能沉默、再沉默。
“我會努力治好你。”
她牽着慕小童走了。
……
喬以庭直接闖進慕顏辦公室。
“三少,你不能……”
頎長的男人置若罔聞,一直見到辦公室裡正在看x光片的清麗女人,才停下腳步。
慕顏頭也不擡,專心做事:“什麼風把喬家三少吹來了。”
“慕顏,你好大的膽子!”
如果喬以庭是衝着慕如山那件事來的,倒無可厚非。
她覺得,自己最好還是裝一裝糊塗。
“我不明白三少什麼意思。”
“你竟敢把我手機號碼拉黑?!”
原來他氣勢洶洶衝上來,居然爲了這個?
確實,爲了耳根清淨,慕顏一回來就把喬以庭的手機號碼拉進了黑名單。反正,她可不願意再跟這個人有什麼交集。
“真好笑,我手機把誰拉黑,難道是喬三少可以干涉的嗎?”
對慕顏的挖苦,喬以庭冷笑:“慕顏,難道你就這樣不待見我?”
不說現在他的身份地位,已經今非昔比,不再是當年的富二代。就是那青梅竹馬的情分,也該讓她留幾分情面吧!
“真好笑,對於無關要緊的人,我自然拉黑。現在的總裁都那麼閒,沒事愛琢磨一個平凡醫生的心事嗎?”
“慕顏,你真的一點機會都不給我?!”
慕顏冷冷地說;“機會?什麼機會?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明明知道我對你的心意!”
想要得到她——
那種感覺,從來沒有這樣強烈地縈繞在喬以庭心頭。
慕顏毫不畏懼地和他對視,一字一頓說;“喬以庭,你不要忘記,你如今有老婆了!”
而且,他娶的,還是她所最痛恨的!
“我馬上和慕穎離婚!”
“呵,知道自己被耍了,現在想要離婚?”慕顏忽然想起,前些天海棠協會裡提供過來某些有趣的東西。 ωwш ▪ttk an ▪C○
喬以庭肯和慕穎結婚,不外乎以爲自己是慕穎第一個男人……
如果,她手頭的東西讓喬以庭知道了……說不定會引發更好玩的事情呢?
到時候,她就可以開開心心的做個吃瓜羣衆了。
“那個無恥的女人,居然給我下藥!我不會放過她的!”
這段時間,喬以庭對慕穎無比冷淡。
冷不丁慕顏拿出一個信封,遞給喬以庭。
“讓我從黑名單放你出來,還得看我心情。這份東西,算是青梅竹馬份上送你。”
喬以庭覺得慕顏如今完全不按牌理出牌,這女人的思維方式,他認識了二十多年了,原來一直都不曾瞭解過。
只管下意識地接下信封。
滿腹狐疑地打開,只看一眼,整個瞳孔都收縮起來——
慕顏給他的,竟然是一份慕穎的墮胎紀錄!
“這……”
五年來,喬以庭一直都以爲自己是慕穎的第一個男人。這份記錄無情地打碎了幻象。
事情徹底變了!
“墮胎!她怎麼可能……”
“真沒想到,我們聰明一世的喬三少,會被一張80塊錢的假處nv膜給耍了!”門口涼涼地,響起了秦晞的聲音,“嘖嘖,看這手術記錄,子宮壁都颳得紙一樣了,最少三次了吧……那是,要走娛樂圈的女人,能幹淨到哪裡去。難怪顏顏的孩子都五歲了,她還屁都放不出一個來。”
秦晞挖苦人,向來有一套,何況趕上這種熱鬧場景。
喬以庭和慕穎聯手欺負慕顏的情景還歷歷在目,怒上心頭,一張利嘴根本不給任何情面!
“還諷刺我們顏顏養私生子,養私生子也好過不孕不育吧!”
喬以庭的臉色,難看到極點!
他有心想說慕顏栽贓慕穎……但是,看那手術日期,慕顏還在念大一呢。她連臨牀資格都沒取得,不可能是她……
“慕顏,那是你妹妹。你怎麼可以這樣中傷她?”
下意識地,爲了面子,喬以庭又站在慕穎那邊去了。
慕顏波瀾不驚地說;“人在做,天在看。真是好笑,她去胡搞打孩子,我只是拿了手術記錄出來,就變成了我在中傷她?慕穎的邏輯呢,從小就不好,難道這麼些年,你向她靠攏了?”
喬以庭被她諷刺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反駁又不是,走又不是。
“我當年早就警告過你,慕穎品行不端。你卻覺得自己最瞭解她。你呀,也不想想,當時我跟她住一個屋子。我跟她再不對付,對於她的真面目,到底是跟她朝夕相處的我瞭解多一些,還是隻跟她見過幾次面的你瞭解多一些?喬以庭,你這輩子,算是都栽在女人手上了!”
她還想要繼續往下說,秦晞卻朝她輕輕擺手,嘴型:“顏顏,夠了。”
再下一秒,喬以庭要是不爆血管的話,就該跳起來殺人滅口了……
澄澈明麗的杏眼微微彎起,一霎不霎盯着下一秒就暴走的男人……
手上,悄無聲息打開了電擊戒指的開關——
那是,慕小童電擊手錶加強版!
“慕顏……”
一個字一個字,咬碎後槽牙。
幸好,喬以庭最後,還是控制住了自己,甩袖而去。
趕走喬以庭之後,慕顏纔想起,他隻字未提慕如山的事。
咦?
這是不是意味着——
這件事,就此不了了之了呢?
她心底暗爽,去查房的時候,臉上笑眯眯地,心情極好。
“唔,你恢復得不錯。真的不考慮手術根治嗎?只要微創就好。”
舒彥予住了這麼些日子的院,老實吃藥,老實治療,臉色也紅潤了些,沒有之前那樣蒼白孱弱得一張紙一樣了。
但是……
這樣一來,他就更妖孽了。
光是那粉紅水潤的嘴脣,就夠人流連一晚上的。
聽說,最近心臟科的小護士們又開始不安分了……
“我不喜歡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鑽進我身體……”
慕顏刻意不去注意,某人說這句話時那妖媚的笑和快要漾出水的眼波。面無表情說;“既然採取保守治療,你就得定期回來檢查。嗯,反正你有錢,要不就當來醫院度假成了。”
“……”
舒彥予一臉鬱悶。
他有病啊。
有馬爾代夫阿爾卑斯山五大湖區加勒比海不去,要來這破地方的破醫院。
看出他滿臉不情願,慕顏把儀器從他精緻的鎖骨和單薄的胸膛上一一拿下:“不願意犧牲假日,就讓亂七八糟的東西鑽一鑽嘍……”
“哼哼,死女人,仗着蘇烈給你撐腰,對我亂說話……”
慕顏一怔。
少年臉上,邪魅一笑:“要不,你還是跟了我算了。蘇烈那種大叔有什麼好,你看我,多鮮嫩可口。要錢有錢要人有人,而且還一定不會比你早死……”
慕顏怔完了,一手糊在他臉上:“對不起,我對小鮮肉過敏。”
“我靠!你這死女人!有沒有天理!嫩的不吃吃老的!蘇烈那種半截黃土埋脖子的大叔,那麼刻板,恐怕就連姿勢都只會傳教士式的吧……”
舒彥予強烈抗議。
慕顏懶得理他,收拾收拾東西,隨手剝了個香蕉塞住舒彥予那誘惑紅脣。
舒彥予嘴裡塞着香蕉,妖孽的桃花眼瞪得燈泡大:“……”
“你太吵了,吃根香蕉補補吧!”
去查下一間房去了。
愉快又忙碌的一天過得特別快。下班時候,慕顏見秦晞忽然捧了一大扎花。
花,不奇怪,奇怪的是,這是很罕見的洋桔梗。
還是綠色的那種……
青翠欲滴的綠色花瓣,琉璃一般,吸引了無數羨慕嫉妒恨的目光。
“咦,怎麼那麼好啊?”
慕顏隨口一問,秦晞反倒比她更奇怪:“慕醫生,你是不是忙糊塗了。今天七夕啊。”
七夕?!
她不提醒,慕顏還真忘得一乾二淨……
不過話說回來,過七夕,又能怎麼過呢?
蘇烈也不是什麼浪漫的人,最多就是她和慕小童兩母子,一起吃個麥當勞,最後玩玩河燈就完了。
儘管如此,慕顏多少還是抱了一絲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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