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華夏道教文化裡,一直將崑崙山奉爲神山,備受膜拜尊崇。
比如盛極一時的道教全真派開山祖師王重陽,據說就曾同他的七弟子在崑崙山中選中“洞天福地”開門立派,留下了諸多另人神往的道教遺蹟。
至於真假暫且不論,但可以推測的是,丘處機一開始也是很敬畏包括西王母在內的崑崙諸神。
只是他潛入地宮之後,目睹西王母仍然欽點了蒙元人主宰天下,任由蒼生塗炭,他終於對自己一直追尋的‘道’萌生了懷疑。
因此,在完成血咒法陣之後,他對着西王母說出了“若天道不公,我走自己的道便是了”。
他叛出了“天道”,轉而選擇了岐伯醫聖門的“醫道”!
龍源山默思了片刻,道:“部族裡確實有傳說,岐伯安置完九黎族人之後,爲了幫軒轅黃帝完成長生之夢,一方面讓我們九黎族人打造【地鼎】,他則北上前往崑崙虛,尋找打造【天鼎】的辦法了。”
“這麼重要的線索,你怎麼到現在才說?”狄天厚皺眉道。
龍源山撇嘴道:“我要是說早了,你們又得覺得我中二了。”
是啊,在沒有經歷地宮裡的那些玄妙際遇之前,如果龍源山直接說有傳說岐伯一路向北,是跑去崑崙山求仙問道了,宋澈絕壁賞他一個大白眼。
而現在,根據零碎的線索,大家基本已經隱約捋清楚了關於長生之謎的背景了。
軒轅黃帝需要天地人三個藥鼎來煉製長生不老藥,而他作爲人皇只能煉製【人鼎】,【地鼎】由九黎族人打造,至於【天鼎】,則有岐伯北上崑崙虛尋法子打造。
至於最後有沒有成功不好說。
也不能確定軒轅黃帝究竟是得道飛昇了,還是嗑藥嗝屁了。
唯一能確定的是,岐伯最後很可能留在了崑崙虛中,他的諸多秘密也塵封在了這片高原中。
幾千年後,他的傳人丘處機來到河套地區這個龍興之地,終於看破了天道,進而得到了祖師爺岐伯的認可,召喚他一直去“崑崙”尋道了。
“這個崑崙,我覺得應該已經是一個虛無縹緲的存在了。”狄天厚緩緩道:“我一直都覺得,崑崙虛曾經確實存在過,只不過後面消失了,最終成了古人對精神世界的嚮往和歸宿。”
“之所以現在我們會接觸到那些超自然的現象和玄奇的夢境,主要是由於從菊花戒指、金丹七星劍乃至血咒法陣,都蘊含了丘處機道長的神志殘念,丘處機道長在彌留之際,對精神世界的嚮往會變得極端強烈,以至於小師弟你的神志受到了誘導,這纔會看到那些幻境……其實我覺得你看到的幻境,是添油加醋過的,正如許多神話故事,是根據歷史事蹟而杜撰加工出來的。”
朱邪撓撓頭,一副雖不明但覺厲的表情,道:“二師兄,你的意思該不會就是老宋當時夢到的那些事,都是丘處機道長臨死前留在遺物裡的執念太強烈,影響到了老宋的腦電波?所謂的踏破虛空、尋道崑崙,只是丘處機內心一個理想化的願望?”
“可以這麼理解。”狄天厚頷首道:“畢竟崑崙虛的傳說,太過玄奇,此次能發現成吉思汗的陵墓已經堪稱奇蹟了,至於那些上古的神話典故,歷經幾千年,即便曾經存在過文明,也早已湮沒在這片黃土中了。”
其實,狄天厚這麼說,除了仍然抱着唯獨主義的觀點想法,另一方面,他也是希望小師弟能適可而止,別再爲了這個虛無縹緲的線索再去犯險了!
此番下到成吉思汗的陵墓中,已經是險象環生了,特別是宋澈最後的暈厥了一天一夜,真是把狄天厚嚇個夠嗆,還時不時給小師弟做法事祈福驅邪。
這萬一宋澈有個三長兩短,他不僅愧疚九泉之下的師父,徐喬恩和肚子裡的孩子,他都無顏去面對了!
龍源妮也附和道:“二師兄說得有道理,我覺得神話終究是神話,我們查到這一步,基本可以明確了,所謂的長生之謎,基本是這些先人的無稽幻想,犯不着再折騰了。再說了,官府那羣人的嘴臉咱們又不是沒見識夠,辛辛苦苦冒着大危險幫他們找到了這個寶貝大墓,結果一開始居然還把我們當作懷疑對象,問這查那的。要不是你找了燕京的那位大佬,恐怕我們現在也得陪着古培軍去喝茶了。”
說到這件事,龍源妮和其他人就氣不打一處來。
“行了,該拿的也拿了不少了,該消消氣了。”朱邪笑孜孜、興沖沖的道:“走唄,該去跟巴彥匯合了,早點拿回咱們的酬勞,早點回家浪。”
別以爲他們這羣人就真的是善男信女。
冒着那麼大的風險,付出那麼大的代價,怎麼可能走空呢?
在那個墓室裡,除了宋澈和葛教授,其他人早就往各自的揹包裡塞滿了金餅和玉珠。
然後揹着宋澈一出去,他們就將這些大包小包的寶貝全塞給巴彥,讓他趕緊捲款跑路。
對此,葛教授看在眼裡、痛在……其實也不怎麼痛了,畢竟他是醫史學家,對文物的重視程度本就不太高。
再說宋澈他們以身犯險,總得給人家一點報酬,況且他們大包小包的拿了,也不足陵墓裡寶物的九牛一毛,索性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
但雖然只取了墓室裡的九牛一毛,卻也足夠讓他們一個個成爲可以浪出天際的土豪了。
這也是他們着急撤離草原迴歸的原因之一。
留在這無所事事,還得冒風險,扛着一大包金餅回家啃難道不香嗎?
一想到那些珠寶首飾,龍源妮的眼神也撲閃撲閃的,忙不迭的開始收拾行李,準備連夜跑路回去當富婆了。
宋澈對此一笑置之。
只是,內心依舊泛着漣漪。
他只覺得,這片龍興之地上,還有什麼未知的存在還沒有去發掘出來。
還有,難道歷朝歷代那麼多人前赴後繼追尋的長生之法,到頭來終究只是虛無縹緲的臆想麼?
就在宋澈思緒紛飛的時候,正在拉開揹包的龍源妮忽然尖叫了一聲:“這是什麼啊?!”
大家順勢看去,只見在這個剛打開的揹包裡,正徐徐爬出來一隻通體玉白色的“蛇狀生物”。
“是那隻洞螈!”龍源妮常年在南疆,什麼蛇蟲鼠蟻都常接觸,因此最初的驚嚇之後,就直接用手揀起這個小東西,“它什麼時候跟我們回來的?”
這個問題,大家亦是想不明白。
不過看到這個揹包裡藏着的龍骨,大家就知道了這小東西一路從溶洞裡跟回來的原因。
沒想到,這根疑似應龍留下的骨頭,居然對洞螈的吸引力如此之強。
“那現在怎麼處理這小東西?放回去?”朱邪遲疑道。
不過剛說出口,連他自己都否決了這個提議。
現在考古隊的人在溶洞裡使勁的鬧騰,先不說大家怎麼再進去,就是真把這隻洞螈給放生回去,生活環境被破壞,能不能繼續生存都是問題。
要是給考古隊的發現了,沒準還得帶走做活體標本。
看着在手裡奮力掙扎的洞螈,龍源妮乾脆將它放在手心裡逗弄了起來,道:“小傢伙,爬得比烏龜還慢,鬥志倒是不小,你還真要上天化龍嘛。”
結果,洞螈似乎聽懂了龍源妮的調戲,居然咧開嘴作爲迴應,一副奶兇奶兇的模樣。
宋澈看了眼,莞爾道:“畢竟也算是跟咱們共患難過,既然跟出來了,或許真有些緣分,不妨先帶着走吧。”
“不過帶着他,咱們就不能上天坐飛機走了。”朱邪咂嘴道。
龍源妮翻了個白眼:“說得咱們現在好像就能上天坐飛機似的,那麼的寶物,我們剛進機場就得被堵在那了。”
也是,攜帶着那麼多從陵墓裡捎出來的寶貝,他們只能自駕游回家了。
“誒,哥,你說這個洞螈……不對,水虺,究竟會不會真的進化成龍啊,到時候就能駕着咱們翱翔九霄了。”龍源妮一邊逗弄,一邊跟龍源山打趣。
結果這隻洞螈似乎不堪被戲虐,艱難笨拙的爬行了幾步,直接跌落滾在了地上。
幸好酒店的地上鋪着毛毯,洞螈沒受到傷害,然後它掙扎的翻身起來,步履蹣跚的爬向了宋澈。
宋澈見狀,沒耐心看它的慢動作,主動伸手接了過來。
而洞螈這次爬到了宋澈的左手上,用細長的身軀直接纏繞住,前面的兩肢抱住了戒指上的金菊花,顯得異常享受。
見到這一幕,龍源山的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這小東西居然懂的分辨靈力,那意味着它有可能會通靈智。”
“通靈智?那豈不是會成神獸?”龍源妮驚道。
“……得看它造化了。”龍源山看着宋澈,道:“既然這小傢伙與你有緣,就歸你養着吧,沒準它能給你帶來一場造化。”
宋澈苦笑道:“難不成它真能蛻變進化成傳說中的應龍,帶我飛昇?”
“誰知道呢,應龍一族,本來就是棲息在不周山,也就是崑崙虛一帶。”龍源山似乎在隨口開玩笑,偏偏也擺出一本正經的神態,道:“如果崑崙虛真的在鄂爾多斯高原上,那麼不周山也肯定在這裡,這隻水虺(洞螈)生存在龍興之地,沒準真是應龍一族的遠親後代呢。”
聞言,宋澈下意識的低下頭,恰好看見洞螈抱着金菊花咧嘴呼了一口氣,顯得心滿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