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衝擊波攜帶着沙土暴起,席捲整片戈壁,也吞噬了所有人。
惟獨一個人例外。
那就是站在巖體上方的許步前。
饒是如此,許步前仍得彎腰抱頭躲避,隔了好半響,等天地平靜了下來,許步前才站直起來,不停拂拭着眼前的漫天灰塵。
“咳咳……”
許步前嗆出了幾口泥沙,皺眉嘟囔道:“這**純心噁心人的是吧,又炸不死人,還搞這麼大的陣勢。”
沒錯,這顆**,確實可謂是雷聲大雨點小。
當沙塵稍稍降落褪去,依稀能看到好些個東倒西歪的人。
不過,從這些人翻滾掙扎的動作來看,顯然是性命無憂!
充其量,這就是一顆沒有**的**!
但是用來嚇唬人的?
當然不是!
沙坤確認這**炸不死人之後,立刻爬了起來,連續呸了好幾下,接着怒吼道:“大家冷靜!這**是假的!”
四周立刻傳來氣急敗壞的叫罵,紛紛揚言要將宋澈大卸八塊。
“所有人往外圍衝,把人都包圍住,別讓那小子跑了!”沙坤立刻決斷道。
在他想來,宋澈應該就是背身整理鑽石的時候,往包裹裡塞了這顆僞**!
先不說**到底是從哪來的,首先,宋澈就不可能真的會跟他們同歸於盡。
用假**製造混亂,就是要趁機逃竄!
不過,沙坤的判斷,只對了一半……
“不用那麼折騰了,我沒跑。”
那個熟悉又令人憎惡的聲音,從前面的沙塵中傳來。
聞言,沙坤等僱傭兵立刻舉起了槍。
在荒原寒風的吹拂下,沙土消散得很快,轉眼間,宋澈的那張小白臉就呈現在了沙坤的眼前!
而宋澈正用手帕捂着口鼻,舉手朝着沙坤擺了擺。
“你到底在耍什麼花招?!”
沙坤質問道。
“我發現,你和泰格一樣,老喜歡問這些沒有意義的問題,我都明目張膽的要害你們了,傻子都看得出來。”宋澈的譏笑聲從手帕後傳來。
“就是嚇我們一跳?”沙坤氣極反笑。
正要發飆,忽的,沙坤覺得頭腦恍惚了一下,漸漸的迷糊起來……
沙坤強忍着頭暈目眩,趕緊咬了一下舌頭,一個激靈之後,驚怒道:“**裡有**?!”
這時,宋澈又舉起手擺了擺,示意在說拜拜。
“啊!啊……”
沙坤終於體會到了和泰格一樣的悲憤苦痛,狂嘯一聲,還想撐着最後的意志力擊斃宋澈。
但隨着飄忽的視線,幾秒後,他和其他人又陸陸續續的跌倒在了地上!
這一次,天地是真的平靜了。
等視線重新清晰,戈壁之下,只剩下宋澈獨自一人站着。
“無敵,就是這麼寂寞,唉。”
宋澈捂着手帕,感慨一嘆。
“不是還有我陪你嘛。”
許步前那同樣欠扁(裝比)的聲音,自巖體上方傳來。
宋澈擡頭看了他一眼,撇嘴道:“算了吧,比起你的女兒,你本人可是一點都不可愛。”
許步前一皺眉,道:“臭小子,你該不會真對我閨女有什麼企圖吧?”
“你放心,念在今晚你幫我打掩護的情分,回頭我要是對你女兒有企圖,一定提前通知你。”宋澈調侃道。
“那我一定會提前給你留好子彈的。”許步前也笑了。
忽的,又一陣勁風襲來,伴隨着機械的轟鳴。
兩人齊齊望天,只見夜空上,一架直升機正飛馳而來!
“好了,今晚最後的貴客,姍姍來遲。”許步前呢喃道。
“不遲也不早,剛剛好。”宋澈面色平靜的說道,但手掌卻忍不住的攥緊。
“需要給你一把槍嗎?”
“算了吧,我的手是用來救人的。”
宋澈目視着直升機逼近上空,輕聲道:“而且也未必用得上……”
很快的,直升機只盤旋了一下,就開始往下降落。
掀起的沙塵,再次迷亂了眼睛。
宋澈用手遮擋了一下,當機械轟鳴逐漸停擺的時候,才放了下來。
那一刻,他幾乎屏息靜氣、聚精會神,牢牢看着打開的直升機艙門中,正緩緩走出來的一行人。
一共三人。
爲首的尚珂。
跟在後面的,還有一對中年男女。
男的儒雅清朗,女的秀美端嫺,都穿着便服,卻彰顯出與衆不同的氣質。
宋澈認得他們,先前在呂太提供的照片中看過,說是宋澈的“親生父母”!
但是,看到迎面而來的三人,宋澈卻保持詭異出奇的鎮定,微笑道:“歡迎你們一家人。”
聞言,走在前頭的尚珂腳步戛然一滯,臉上浮現出相當複雜的神情,遲疑道:“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我打從一開始就沒相信過。”宋澈冷笑道:“作爲一個合格的中醫,我還是會一些分辨血緣關係的心得,根據眼前這一對夫妻的外貌,在生物學上是根本生不出我這樣的。”
尚珂一咬銀牙,澀聲道:“對不起……但我保證,我們不是存心要騙你,只是……”
“好了,小珂,讓我們跟他說吧。”
忽然,那個中年男子拍了一下尚珂的肩膀。
而他旁邊的那個美婦人,則一眨不眨的注視着宋澈,眼神閃爍着愧疚不安的意味。
“好久不見了,尚教授、蘇教授。”
巖體上的許步前開口說道。
尚教授擡頭看了他一眼,苦笑道:“當年在呂太那裡匆匆一見,你那時還是一個文弱的書生青年,沒想到現在居然轉型成了赫赫梟雄,真是世事難料、人世無常。”
“很正常吧,畢竟人改變不了世界,往往是世界改變人。”許步前唏噓一嘆:“還不是被這狗孃養的世道逼的,都快把我逼成了一頭喪家犬。”
“你也是不容易啊。”
尚教授嘆了口氣,走到場中,撿起那一袋還完好的鑽石,徑直甩了上去。
“這些,就當做你今晚幫我們保護這孩子的酬勞吧。”尚教授笑道。
“你這是慷他人之慨啊,難怪呂太總說你是鐵公雞。”許步前笑道。
接着,許步前又看了眼宋澈,只覺得他的身影,格外的蕭索孤寂,但他仍然傲然挺立着,似乎一直在倔強的跟這個殘酷命運抗爭着。
“別虧待他,我可是把他看得跟我女兒一樣重要的。”
許步前撂下這句話,嘆了口氣,就轉身走下了巖體,給這詭異的“一家人”留出袒露心扉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