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悠遠的鐘聲迴盪在這座古剎寺廟中。
僧人們的唸誦聲也開始從各個佛堂中傳出來。
這些聲響,配合着晨曦天光,終於驅散了黑暗的寂靜。
也掩蓋下了那一聲尖銳的槍響!
佛舍裡,龍P陽癱坐在地上,背靠着房門,左手捂着正潺潺流出血水的右肩頭,滿臉寫滿了不可思議!
“怎麼會、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龍P陽看着蕭國軒已然恢復清明的神情,喃喃自語道。
“你是不會在納悶,你明明是想引導他脫離黑暗迎接光明,他爲什麼還要恩將仇報,反而朝你開槍了。”
宋澈丟下已經用完的針線,談笑道。
是啊,這是爲什麼呢?
明明龍P陽纔是勸導蕭國軒棄暗投明的,怎麼蕭國軒還不領情呢。
相反的,宋澈在進入蕭國軒的潛意識之後,一直反覆提醒蕭國軒天黑請閉眼,無異於在勸導蕭國軒要乖乖留在黑夜中!
這跟勸犯罪者繼續堅持自我、違法犯罪有什麼區別?!
“原因,可能得歸結於人性的扭曲、道德的淪喪吧。”
宋澈半開玩笑道。
這一下,連蕭國軒都忍不住瞪了眼宋澈。
“我不是在玩梗,而是說認真的。”
宋澈一本正經的道:“首先,我得承認,你是一個很出色的催眠師,一個不留神,就會被你趁虛而入進入潛意識中。”
“我也早察覺到你這妖僧有問題了!”蕭國軒用槍指着龍P陽,陰沉沉的道:“從我來黎明寺之後,你一邊給我治傷,一邊要給我傳授佛學,幾次,我都不知不覺的被你給催眠了!但還好,我的口風很緊,始終沒被你套到什麼秘密。”
“不是你的口風緊,而是他沒有藥了。”
宋澈微笑道:“催眠術要達到最佳的效果,除了催眠術本身,還需要藥作爲引子輔助,這些藥可不容易配製,更不是安眠藥這些常規藥可以取代的。因此,龍P陽即便進入你的潛意識中,也無法太過深入,自然無法套到你隱藏的最大機密……更何況,他一開始都不知道你究竟是做什麼的?”
聞言,蕭國軒細細一想,貌似還真是這麼回事。
“沒有藥引子,催眠術的效果就得大打折扣,從而無法進入你潛意識的深處,直到今天,我帶來的這瓶藥恰好完美符合了催眠術的藥引子,進而給了龍P陽刨根究底的良機。”宋澈莞爾道:“我沒說錯吧,龍P大師。”
龍P陽慘然一笑:“可惜,可惜還是差了一步,如果不是缺藥引子,我早就解決了這個通緝犯了,根本不至於拖到今天。”
蕭國軒皺眉問道:“如果今天不是這瓶藥歪打正着給了你機會,你會給我下什麼藥?難道是致幻劑?”
自打來了泰國,蕭國軒一直很謹慎小心。
他知道,那些黑錢的下落,是他最後的保命符了。
但他也聽聞過泰國一些降頭師,擁有催眠人的術法。
而且,之前他也聽聞過,沙漠禿鷲乃至金三角那些【毒】梟,也時常找催眠師套取情報。
因此,當他察覺到龍P陽圖謀不軌的時候,有一次悄悄在佛舍裡開啓了手機攝像功能,在監控之下,接受了龍P陽的渡化。
當渡化結束,蕭國軒用手機回放着經過,頓時嚇出了一身冷汗,原來他在不知不覺間,着了龍P陽的催眠術!
但顯然,龍P陽的催眠不算成功,只盤問出了蕭國軒的背景資料。
但是蕭國軒又不能直接翻臉,在假護照辦好之前,他只能隱忍着。
並且他更加的謹慎,連吃飯喝水,都堅決不用寺廟提供的,就是怕龍P陽往裡面下藥!
“說了你也不懂。”龍P陽冷哼道。
“我聽說,催眠術的最佳藥引子是一種油。”
宋澈沉吟道:“據說,如果有孕婦暴斃而死,頭七那一天,會有人去挖墳掘墓,用檀香不斷烘烤死者的下巴,燻烤過後,死者的下巴會滲出來油水,稱作是子母兇油,提煉之後,就成了降頭師施法的藥引子!”
蕭國軒聽得直接打了個寒顫,罵咧道:“真缺德真噁心!”
一想到龍P陽有意將這種超重口味的油當藥引子給自己服下,蕭國軒的腸子都在蠕動。
相比之下,宋澈的超級麻醉鎮痛藥,反倒顯得可口得太多了!
“用這種喪盡天良的法子做藥,還滿口慈悲爲懷,我才應該替天行道!”蕭國軒一箭步上前,就要用槍結果了龍P陽的狗命。
但是Mike搶先一步,橫在了龍P陽的面前,用生硬的國語嚷嚷道:“我師父從未做過這種事!”
“我當然沒做過,這都是以訛傳訛。降頭術,就是被你們這些風言風語給妖魔化了。”龍P陽沉着臉道:“降頭術,源自華夏湘西蠱術,蠱術的藥學,你應該比我都清楚。”
這句話,也驗證了宋澈一貫的分析。
降頭術,無非是將醫藥學和催眠術結合起來的存在。
“但我還是有一點很奇怪,其實這幾天,你有的是機會給這傢伙下藥,再催眠他套取那些黑錢的下落,但爲什麼非等着我給他下藥,你才動手?”宋澈道出了最後的疑團。
結果,龍P陽很光棍的來了一句:“沒藥了。”
而這時,站在他身前的Mike嚅囁道:“藥,都被我倒掉了。”
宋澈面露訝然,想了想,道:“你是擔心你師父再對張維傑下手?”
Mike默默點頭。
“Mike這孩子太心善了。”龍P陽苦笑道:“前幾天,知道張家請了一個華夏的神醫醫治張維傑,我從張守信那裡查了你的情況,就知道張家這一回很有可能遇到了救星。我一度還在考慮怎麼阻擾你,但是Mike趁我不注意,把那些麻醉神經的藥都給毀了。”
“你是不是一直在懷疑,我之所以對張維傑下降頭,是爲了給Mike出氣?沒錯,除了要懲罰張祥生,另一個目的,我就是替我的徒弟出氣。一年多前的潑水節上,Mike被張維傑和婉娜拉潑了一身水,並遭到了嘲笑,只有我清楚,Mike的心裡有多痛苦……”
宋澈表示理解的點了一下頭。
沒錯,確實挺苦逼的。
爲了一見鍾情的婉娜拉,Mike忍辱負重又在表演團當了三年人妖,好不容易從無良老闆那兒問到了婉娜拉的身份地址,又冒着身體受損的代價大量服用雄性激素恢復男兒身,可當他滿心期盼的跑去見心愛的女子,卻遭到了無情的嘲諷和蔑視!
心灰意賴之下,他剃度出家、皈依佛門,本想着就此了卻殘生了,誰知道一年多前的潑水節上,他又見證了婉娜拉和張維傑出雙入對,還被兩人潑成了落湯雞!
設身處地的想象一下,心愛的女神,和她的男朋友,往你身上潑水嘲笑,這心裡面的陰影面積該有多大啊!
“於是,你替Mike抱不平,聯合張守信,將計就計搞瘋了張維傑。”宋澈的思緒基本都捋清楚了。
說簡單點,要謀害張家的,只是龍P陽一個人的主意。
而Mike,爲了阻止龍P陽再次對張維傑下手,還毀掉了催眠所需的麻醉藥物。
而這種藥物,顯然不是短時間內能做出來的,以至於面對送上門的蕭國軒,龍P陽也不免的抓瞎了。
“對,這是Mike的心病,從他跟隨我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他的心已經病入膏肓了,我想要救治他,就必須消滅掉心病的根源……而張維傑和婉娜拉,就是這個根源!”
龍P陽忿然道:“如果不是你的出現,這個病根肯定都已經滅絕了,就差了那麼一點!”
很顯然,張守信買兇殺人,也是他計劃的一環!
他的心思慎密到了一個高深莫測的地步!
“師父,我真的一點都不恨婉娜拉,還有張維傑,他們都是無辜的,要怪,就怪我愛上了不該愛的人。”Mike失落道:“就跟你講過的故事那樣,青蛙是不配跟公主在一起的。”
“孩子,這樣到最後,所有的痛苦都得你來承受。”龍P陽只有看向Mike的時候,眼神纔會充滿純粹的暖意:“剛剛讓你試藥,難爲你了,只是我還要施加催眠術,不能被藥物干擾,希望你不要埋怨我,Mike。”
言下之意,他還得埋怨宋澈這坑貨太會坑人了,居然要求找其他人先試藥。
不過,龍P陽顯然也是對宋澈有信心,知道他不會下毒藥謀害自己和Mike。
Mike搖搖頭,澀聲道:“師父,回頭是岸吧,不要再錯下去了。”
“事已至此,還怎麼回頭。”龍P陽慘然一笑。
“沒錯,已經沒機會回頭了。”
蕭國軒舉起槍,歪嘴一笑,道:“你最大的錯誤,不是謀害張家,也不是養了一個不爭氣的徒弟,而是想要渡化我!大師,先渡化好你自己吧!不過得等你到了西方極樂世界再想好怎麼渡化吧。”
“蕭先生,你也回頭是岸吧。”宋澈忽然道。
蕭國軒嗤笑道:“別以爲你給我治傷,就能在我面前擺譜,看在你幫我的情分,我不殺你,你趕緊滾蛋!”
宋澈搖搖頭,一本正經的道:“其實龍P大師有一個觀點,我挺贊同的,醫病還得醫心,心病不除,佛也難救!”
“怎麼,你還想繼續渡化我嗎?”蕭國軒皺皺眉,見宋澈點了下頭,獰笑道:“我看你們才都是得了中二病,還是讓我渡化你們吧……嗯?”
正當蕭國軒要開槍殺人,忽然發現大拇指怎麼按不下扳機!
或者說,他的指頭……乃至整個胳膊都僵硬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