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蠱蟲!”
吳元奇悚然道。
隨即,大家先不約而同的看向了龍源妮,又不約而同的看向了霍景文。
霍景文發現有這麼一隻噁心的蟲子從肚子裡跑出來,整張臉都綠了,當即又嘔吐出了一些胃液!
等乾嘔勉強止住了,霍景文瞪着充滿血絲的眼球,先擡手指着宋澈,又反手指着龍源妮,兩邊指不過來,直到理順了一口氣,才恨恨的道:“你們下蠱害我!”
沐春風也逮住這個機會,沉聲道:“宋派主,這就是你的證據?我看你真的是利令智昏了,居然勾結巫醫對霍先生下蠱,你是覺得自己謀害霍先生的證據還不夠充分嘛!”
“你這糟老頭子,偉光正的面具終於戴不住了。”
宋澈灑然一笑,也不管沐春風被戳到痛處而鐵青的怒容,他隨即對着霍景文說道:“霍先生,你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啊。”
“這麼說,你是承認這隻蠱蟲是你偷偷放到我身體裡的?!”霍景文又是興奮又是憤慨的道:“你是不是還想狡辯說把這條蠱蟲放我肚子裡是爲我好?!”
宋澈露出一副“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的憂桑模樣,惆悵一嘆,道:“枉費我用心良苦、苦口婆心,靠着一顆赤誠之心睡服了龍源妮姑娘,才讓她拿出了這個巫族至寶給霍先生的生命保駕護航,霍先生居然覺得我是要加害你。”
龍源妮總覺得宋澈的“說服”貌似有歧義,但還是很認真的道:“這隻蠱蟲,是我們巫月教的至寶,噬毒蠱,不是毒蟲。”
“噬毒蠱?”吳元奇遲疑道:“我好像在醫書中看到過這類記載,說苗疆有一種叫噬毒蠱的珍稀蠱蟲,可以吞噬一切毒素爲食物,即便病人是吃了劇毒,只要還沒毒發攻心,只需要把噬毒蠱投進病人的胃裡,就能將毒素吞噬乾淨!”
“你們看,這隻蟲好像在變綠!”尚珂忽然指着噬毒蠱叫道。
“沒錯了,噬毒蠱在緩緩消化剛吞噬來的毒素。”吳元奇道。
吳元山則捻着圓潤的下巴,嘀咕道:“這就有意思了,如果這玩意真是噬毒蠱,宋派主暗中和巫月教合作,將噬毒蠱投放到霍先生的體內,就是爲了避免霍先生被毒害?”
他很圓滑的沒有揭穿這場戲碼的真相,但看到噬毒蠱的存在,就猜到宋澈早有了後手,正如宋澈說已經提前在霍景文和沐春風挖的坑裡埋了**。
真是如此的話,那麼形勢必然被宋澈逆轉,霍景文和沐春風也必然被這顆**炸得粉身碎骨!
最善於見風使舵的吳元山,自然要抓住時機給宋澈送一記助攻,以便牟取勝利果實。
“一方面是爲了避免霍先生被毒害,畢竟霍先生出事了,大家都難辭其咎。”宋澈冷笑道:“另一方面,也是爲了用這顆**炸出奸邪小人。”
沐春風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硬着頭皮道:“我姑且相信這是噬毒蠱,但這隻能說明你是清白的,你又憑什麼質疑我的清白!”
“就憑這隻噬毒蠱剛剛吞噬的毒素,都來自於你給霍先生喂的那杯神水!”宋澈指着沐春風依舊抓在手裡的【連翹青銅杯】!
“水裡有毒?這是怎麼回事?”吳元奇咋呼道。
“你胡說八道!霍先生中的毒明明來自於桌上的食物!”沐春風再不復謙謙君子的形象,歇斯底里的叫喊道。
“你確定桌上的食物有毒?”宋澈興趣盎然的笑了:“我可以拿我手裡的金菊花戒指跟你打賭,這些食物拿去做化驗,裡面一丁丁的毒素都沒有!”
看宋澈言之鑿鑿,沐春風語塞了。
“不可能,我剛剛明明就是中毒反應!”霍景文這個受害者反而很悲憤的質問道。
“我作爲一個還算權威的醫生有必要騙你麼?”
宋澈用看傻子的目光睨了他一眼,接着走到霍景文剛坐的位置,拿起叉子隨手戳了一塊肉丟進嘴裡大塊朵碩。
見狀,所有人都訝然兼啞然了。
霍景文吃的食物裡真的沒有毒!
那麼問題來了:霍景文的中毒反應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所以我一直反覆勸告霍先生該去看看腦外科,尤其是被迫害妄想症。”宋澈道:“因爲人長期處於被迫害妄想症的精神狀態下,很容易胡思亂想,比如妄想有人跟蹤自己、謀害自己,喝杯水吃個飯也可能疑神疑鬼。我就接診過一個精神病患者,老說有人給他投毒,還時不時渾身抽搐、口吐白沫,全身做了檢查,又明明乾乾淨淨。我們一般管這種人叫……”
宋澈故意拖了一個尾音,吐出了經典絕倫的兩個字:“戲精!”
這博大精深的兩個字,立刻喚醒了大家的疑雲!
“他剛剛的中毒反應,是因爲太入戲了?”趙慧珊難以置信的道。
大家都仍難以置信。
霍景文演戲,大家都相信,但說他剛剛中毒是假戲真做,實在是匪夷所思。
難道疼痛、嘔吐還有抽搐,也都是強行僞裝出來的?!
那他真的可以直接出道拿下金像獎演帝了。
沐春風若有所思了一會,目光閃爍,看了看霍景文餐盤的食物,又落到了宋澈剛剛沒吃完的牛肉,瞬間,他的瞳孔就緊縮了起來!
在宋澈的餐盤裡,剛剛的牛肉,居然被切成了心形狀!
而且在這塊心形牛肉上,橫七豎八的劃了刀口!
“你、你們對霍先生使用了降頭術!”沐春風也重複着指指宋澈,又指指龍源妮。
作爲醫門中人,他自然也知道從巫術衍生髮展出來的降頭術,本質是催眠術和麻醉術的融合!
對人下降頭,很大程度是催眠目標人,讓目標人陷入栩栩如生的幻覺中不可自拔!
龍源妮小嘴一撅,忿然道:“你才下降頭呢,你全家都下降頭的!我們正統巫族,豈會用這種下三濫的伎倆!”
要知道,巫醫可是很傲嬌的羣體,自詡血統高貴的他們,豈能容忍被人拿來跟東南亞的降頭邪術相提並論?!
“你沒做,那就是……你!”沐春風目眥欲裂的看着宋澈。
宋澈也表現得很無辜:“我不是!我沒有!你瞎說!”
“……”
說得大義凜然,但別說沐春風,連尚教授、狄天厚等人都看得出宋澈在睜眼說瞎話。
自從在泰國和龍P陽等降頭師對決之後,宋澈的催眠術突飛猛進,近距離催眠霍景文完全易如反掌。
看着那一塊被割爛的心形牛肉,狄天厚等明眼人略一思忖,就明白宋澈當時一邊切牛肉,一邊跟霍景文爭執,純屬故意的!
宋澈在以切牛肉的動作給霍景文施加心理暗示!
那一刀刀切在牛肉上的時候,宋澈也在一句句擊潰着霍景文的心理防線。
最終一刀刀的在霍景文的心頭割開了一道道口子!
這也解釋了霍景文爲何會突然爆發———心理防線的口子一割開,霍景文的本性也隨即壓制不住,如同破損的堤壩,讓洪水滔滔的狂涌出來!
而宋澈在霍景文的內心打開缺口之後,就可以輕易潛入霍景文的意識中,利用霍景文準備好的苦肉計,來一招將計就計,催眠霍景文進入“中毒狀態”!
即便沒吃到毒,霍景文也催眠狀態中,也會深深相信自己已經中毒了,進而演繹出效果逼真的中毒反應!
但宋澈不能承認自己這麼幹,否則也得留下把柄給人找茬。
霍景文當時就呈現大寫的傻懵呆。
他想起自己豁了命似的滿地打滾哀嚎、抽搐嘔吐,原來都是演的,頓時一股熱血直衝腦門。
再迎上宋澈等人的嗤笑和戲虐,他又恨不得在城堡裡挖個地縫鑽進去!
堂堂澳港豪門貴公子,就此遭遇了社會性死亡……
宋澈見霍景文如頹敗的公雞垂下高傲的頭顱,暫時沒有窮追猛打,而是把棒子揮向了沐春風:“那麼剩下的問題就很有意思了。霍先生明明沒中毒,而這隻噬毒蠱卻被餵飽了毒素,請問這些毒素是從哪裡來的呢?”
“我不可能下毒!我怎麼可能下毒?”沐春風悲憤道,順勢拿起連翹青銅杯一看,當看到杯中隱約殘留着一兩粒很小的綠色顆粒,神情瞬間定格住了!
宋澈也湊過來看了看,道:“沐先生難道化學不及格?需要我提醒你這綠色小顆粒是鹼式碳酸銅?”
“鹼式碳酸銅!那不是劇毒嘛!”吳元奇倒是常識過關,很快反應了過來。
“不可能,不可能的……”沐春風彷彿見了鬼,握着青銅杯的手也在不住打顫。
“怎麼不可能,青銅器一旦和酸性物質發生化學反應,就會產生銅綠(鹼式碳酸銅)。”宋澈嘲諷道:“哪怕這連翹杯是黃壽派的圖騰信物,但說到底還是青銅器,你捧着這玩意當救命神器,連起碼的化學常識都不懂,也好意思在這裝大尾巴狼,跟我們平起平坐。我看你連吳老闆都不如。”
吳元山的心理素質已經百毒不侵了。
但沐春風被這麼嘲諷戲虐,那張臉立時也變作了銅綠色。
更人神共憤的是,宋澈又常規性的補了一刀子:“沐春風,別人都說你讓人如沐春風,依我看,應該是如沐綠光,綠得要命!”
聽到這麼辛辣扎心的諷刺,沐春風先看看連翹青銅杯中的銅綠,又瞅瞅那隻尚在地上蠕動、由黑轉綠的噬毒蠱,他的喉結也跟着蠕動了一下,當臉色綠得發亮的時候,張口噴出了一汪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