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方南國的地位,根本不會去找儒子牛瞭解什麼將軍茶的情況,他對曾毅講句話,是要讓曾毅明白,我是支持你的
這也是方南國跟將中嶽的最大區別,方南國是個不善於表揚下屬的領導,即便是自己身邊的人做出再大的成績,他也只會看在眼裡,記在心裡,但絕不會出口表揚,即便是今天他表揚了曾毅的一句,也是通過開玩笑的方式說出來的。
但當下屬遭遇到不公正待遇時,方南國絕對會第一個出來力挺自己的下屬,這可能跟他的經歷有關,十年浩劫期間,方南國也遭遇了極其不公正的待遇,他明白那是一種怎麼樣的感覺。方南國是經歷過患難的人,知道錦上添花的多,共患難的真情少,所以對於錦上添花的事,他從來不屑於去做。
而將中嶽不同,他很喜歡錶揚和肯定自己的下屬,和這樣的領導共事,你會覺得很舒服,但宦海中隨便一個小小的風浪,都能將這種看似親密的關係衝散。
“方書記,最近您的身體怎麼樣?”曾毅問到。
方南國笑着頷首,“你不用老把我的舊傷掛在心上,已經徹底痊癒了。”
曾毅也沒敢多耽誤方南國的時間,他聊了幾句,就告辭離開,方南國還是和以前一樣,邀請曾毅晚上到家裡吃飯。
晚上,曾毅驅車到了方南國的常委一號樓,皮卡車上裝了十箱將軍茶,還有臘肉、臘豬臉。
方南國此時正坐在客廳裡,觀看着新聞聯播呢,看曾毅一箱一箱往裡抱東西,就道:“小曾,你的膽子可不小啊,這是明目張膽地給我送禮嘛”
曾毅把箱子往地方一放,笑道:“我都觀察好了,看嚴書記家裡黑着燈,我纔過來的”他所說的嚴書記,指的是南江省的紀委書記嚴彬,就住在前面的一棟樓裡。
馮玉琴就怪道:“老方你也真是的,曾毅這孩子大老遠從南雲那麼偏僻的地方來看你,給你帶點土特產那是一片孝心,怎麼是送禮呢”
方南國呵呵笑了一聲,也不辯駁,接着看自己的新聞去了。
今天看見曾毅,方南國已經開了兩次玩笑了,這可能跟他舊傷痊癒,心裡高興有關,也可能是看曾毅下去沒給自己丟臉,所以非常滿意。
吃飯的時候,曾毅讓廚房把帶來的豬臉切了一份,方南國覺得好吃,就多夾了幾筷子。
等吃完飯喝茶,方南國才道:“小曾,你今天帶來的豬臉,味道很不錯”
曾毅就道:“這是南雲的特色南雲全是山,山民們平時養豬,都不用飼料,早上把豬轟上山,豬在山上吃飽了,晚上就會自動回到圈裡,所以口感很獨特,而且營養健康。我這次來榮城招商,也是想看看能不能把南雲的臘肉推銷出去。方書記覺得好吃,我明天去找省直機關的人,讓他們以後在食堂多備一些。”
方南國心中覺得好笑,曾毅這小子還真是見縫就插針,你說了一句豬臉好吃,他立馬就要把臘肉送進省直機關的食堂,這是要給省長們享用呢,還是要給他的臘肉打廣告呢。
不過方南國也不點破,曾毅在遭受打擊的時候,還能有這種高昂的工作熱情,是好事啊
從方南國家裡出來,曾毅又開着皮卡跑了一大圈,分別給唐浩然、杜若、郭鵬輝、陳龍、顧憲坤等人分別送了三五箱不等的將軍茶,剩下的,他就扔到韋向南的車庫裡去了,韋向南和湯衛國也能用到。
儒子牛已經在極力控制將軍茶侵權一事了,結果這件事還是被人擡出了水面。
起因是財政局的局長張利娃跑來向將中嶽彙報工作,因爲將軍茶廠欠了縣政府一筆三千萬的勞務費,對於這筆錢的使用,將中嶽和儒子牛倒是有一個共識,就是老熊鄉的路必須修了。
因爲是鄉間公路,縣裡很快就立項招標,準備開工建設,但將軍茶廠的答應的那筆勞務費卻是遲遲不到位。
“之前簽了協議的,將軍茶廠爲什麼拖着不給?”將中嶽問到。
張利娃就道:“我去催問過了,將軍茶廠的人回覆我,說是縣裡和廠裡目前存在着侵權糾紛,在這個糾紛沒有得到解決之前,這筆錢都很難到位了。”
將中嶽心道傳聞看來是真的了,在將軍茶的項目上,儒子牛果然是碰了釘子,那曾毅豈是好惹的?將中嶽之所以在常委會選擇了妥協,除了政治聲譽外,他也是存了利用曾毅打擊儒子牛的心思,現在果不出所料,曾毅對儒子牛發動了反擊。
即便是再退一步,曾毅不會反擊儒子牛,將中嶽還是會選擇妥協。對於儒子牛的打算,將中嶽心裡很清楚,儒子牛是想借將軍茶項目去結交那些公子衙門,然後順利進入市領導班子,這對將中嶽來說,也未嘗不是好事一件。儒子牛走了,縣委書記的位子就空出來了,雖然當上縣長的時間不長,但憑着上任以來亮眼的政績,將中嶽認爲自己還是很有希望接任儒子牛的位置。
“有糾紛,可以通過協商來解決嘛,怎麼可以採取這種撕毀協議的方式呢,這是很嚴重的言而無信”將中嶽臉色嚴肅,心裡卻是暗暗高興,儒子牛,這回你肯定是踢到鐵板了
張利娃苦着臉道:“話是這麼說的,但人家現在就咬着這點不鬆口,非要我們先把糾紛解決。”
將中嶽就道:“招商局的局長曾毅,跟將軍茶廠的關係很好,可以請他去做一做工作。”
張利娃就道:“曾局長到省城組織招商引資工作去了,我聯繫了一下,曾局長說投資商出國去了,這事一時半會肯定解決不了,要等投資商回國才能談。”
將中嶽皺了皺眉,如果是這樣的話,怕是自己也有點麻煩了,這筆錢還沒到手,但縣裡已經做了各種開支的規劃。規劃做了,到時候下面就要找自己來要錢,如果拿不出來的話,自己也會很被動。
“將軍茶產業領導小組具體是由誰來負責?”將中嶽明知故問。
“是楊副縣長”張利娃就道。
將中嶽拿起電話,直接撥給了楊國旗,道:“國旗同志,縣裡和將軍茶廠的糾紛是怎麼回事?”
楊國旗不敢說具體,說具體那不是打儒書記的臉嗎,他只好道:“就是一點小小的糾紛,目前正在溝通。”
“現在將軍茶廠藉口這個糾紛,不肯交付答應的那筆三千萬的勞務費,這筆錢的用處,國旗同志你是知道的”將中嶽提高了聲調,道:“縣裡的各項工作,絕不能因爲這件事而耽擱,希望你能從大局考慮,跟將軍茶廠認真協商,儘快把這起糾紛妥善處理好。”
楊國旗心道老子真是幹不掉這差事了,儒子牛一直在逼自己去解決這件事,現在將中嶽又拿縣裡工作這頂大帽子來壓自己,馬皮的,我還想勸將軍茶廠從大局考慮呢,可人家的老闆根本都不露面,我有什麼辦法。
“將縣長,這件事我已經在想辦法了”楊國旗解釋道。
“我不想聽這些過程,我只看結果”將中嶽語氣嚴厲,“要是因此耽誤了縣裡的大事,我一定會追究你的責任”
楊國旗都快哭了,本以爲將軍茶領導小組的工作是份好差事呢,誰知這簡直就是個火坑啊,自己現在是掉進來,爬不出去了,這事解決不好,黑鍋肯定是由自己來背了。
楊國旗不能再等了,真要是等那位什麼茶廠的大老闆回國,自己早都被打入冷板凳了。
想了想,他撥了個電話:“老洪啊,有件事想請教你啊將軍茶廠的線路,是不是該維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