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俊龍從泳池裡鑽出來,拽着扶手要上去,結果一擡頭,腳下就猛地滑了一跤,差點重新跌進泳池去。
龍美心此時正蹲在泳池邊,似笑而非地盯着常俊龍。
“是美心啊,你這冷不丁地站在這裡,差點嚇我一跳!”常俊龍心裡一陣發毛,硬着頭皮笑了笑,道:“最近都好吧!”
“如果沒做虧心事,你害怕我幹什麼!”龍美心笑吟吟問到。
常俊龍從泳池裡出來,接過服務生遞上來的浴袍披好,道:“看你這話說的,我一個奉公守法的商人,能做什麼虧心事!好久不見了,這一見面,你就拿話糟踐我,可不帶這樣的啊,哈哈!”
龍美心也沒有糾纏這個問題,到泳池邊的一張椅子裡坐下,道:“聽人說,常總在白陽做了筆大生意!”
“我的那點盤口,怎麼能跟美心你比呢!”常俊龍笑着擺了擺手,“也就是小打小鬧,賺點零花罷了。”
“幾十億的投資,在常總眼裡,也只是小打小鬧,常總可真是財大氣粗!”龍美心笑吟吟盯着常俊龍,“難怪這偌大的四九城,都已經裝不下常總了,這回到了下面,可就由着常總來大展拳腳了。”
常俊龍聽出龍美心是話裡有話,這個大展拳腳,怕不是指商海里的“大展拳腳”,而是舞刀弄槍的大展拳腳吧!
“這可就冤枉我了!”常俊龍呵呵一笑,抱怨道:“誰願意背井離鄉,是不是?我倒是想在京城混口飯吃,奈何水太深,我自己身單力薄,也爭不過大家,只好去下面找找機會了。這次能在白陽站住腳,也是承蒙港島的蔡先生提攜,我不過是搭了個順風船罷了。”
“常總好運氣!”龍美心今天來這裡,可不是來聽常俊龍辯解和訴苦的,曾毅差點送命,這是不爭的事實,也絕不允許再發生,她道:“是好項目,那就好好地做,我還等着常總髮了大財請客呢!”
“看你這話說的,我就是不發財,也會請客的啊!”常俊龍當然明白龍美心這是在警告自己,他道:“其實這次項目能夠順利啓動,也受了曾主任不少的照顧。曾主任的能力,真是讓人佩服,短短半年多的時間,就讓白陽高新園區起死回生,如今已是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我個人很看好白陽高新園區的前景。”
“你們能夠處得來,那我就放心了,等接觸久了你就知道,曾毅這人的便宜,一點都不好佔!”龍美心扔下這句話,就站了起來,“看見你在這裡,就過來打個招呼,我跟人約好了,先走了。”
“改天有空了,一起出來坐坐!”
常俊龍站在那裡,看着龍美心灑脫離去,臉色就變得很難看。他以前對龍美心有一絲非分之想,可現在家裡老爺子一死,他的這個心思就慢慢收斂了起來。在京城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跟龍家聯姻呢,自己現在但凡敢有這個心思,就是一種罪過。
喬文德的病好了之後,曾毅原本想返回南雲,卻又給耽擱了下來,因爲杜若要來京城。
聽杜若在電話裡的意思,他的新任命已經基本確定了下來,很可能要出任公安部經偵局的局長。
杜若馬上要到京城來工作,可是人生地不熟,周圍的朋友找遍了,也只有曾毅在京城有點門道,他打這個電話,就是想讓曾毅幫他引見幾位京城人物,沒想到曾毅此時就在京城,杜若立即表示馬上到京城來一趟。
曾毅也就耽擱了下來,那天顧益生講李釗雄可能知道自己手上那個行醫箱的來歷,曾毅就記在心上了,不過李釗雄那種人物,並不是曾毅想見就能見到的,只能是碰運氣,有機會才能見到,所以他也想多待幾天,看能不能再找個機會去親自請教李釗雄。
杜若這次過來,輕車簡從,一個人坐飛機過來的。走到出口,他就看到了曾毅,笑道:“還讓你親自來接,太隆重了!”
“應該的!”曾毅接過杜若手裡的行李箱,道:“我都安排好了,回去說!”
杜若知道曾毅說的是什麼,可不單指住處安排好了,他道:“辛苦了,辛苦了。”
出了航站樓,就看到曾毅向翟浩輝借來的那輛軍車,杜若看到了,但沒有表現出任何驚訝的神情,他已經習慣了曾毅的每每出人意料。
上了車,杜若道:“什麼時候到的京城?我一直以爲你在南雲養傷呢,你也真是的,一分鐘都閒不住。”
“到了有幾天!”曾毅笑了笑,發動車子。
杜若想了想,道:“你的案子,最近有了點進展,我們在這次的全市大排查中,意外抓住了幾個街頭痞子,都是慣犯,據他們交代,他們曾經受人指使,前去中醫研討會現場搗亂,而胡三家的父親也說胡三家在釋放出來後,接到過幾個來歷不明的電話。鑑於這個相似點,目前我們已經把這兩個案子併案進行偵查,重點調查這個背後指使的人。”
曾毅道:“謝謝杜局了,這個案子還老讓記掛着。”
“這可不是一般的小案子!”杜若說到,“至今也沒有抓到胡三家,讓我很慚愧啊!”
曾毅笑了笑,道:“胡三家的落網,只是個時間的問題!”
“我現在就擔心時間一久,這案子被擱置下來。”杜若說到。
他馬上就要履新,至於後來的接班人是誰,並不是他能做主決定的,一任領導一個調子,後面的人能不能盡心盡力去偵辦這個案子,杜若可不敢保證。不過他沒有太過於擔心,只要方南國一曰在南江,誰也不敢不重視這起案件。
“胡三家是個活人,他就是躲得再深,也有露面的時候!”
對於能不能抓到胡三家,曾毅倒不是很在意,他只要確定這件事是有人指使的就行了,甚至究竟是誰在背後指使的,曾毅都不用刻意去調查。那天白家樹講完那番話,曾毅就已經很明白了,這個幕後指使的人,就躲在這次星星湖開發的那一大堆投資商裡面。
星星湖的開發就在曾毅眼皮子底下進行,想收拾這個幕後的暗鬼,曾毅總能找到機會的。
曾毅把杜若安排在了百花酒店,這是武警總部後勤機關的產業,曾毅這次要給杜若引見的,主要就是羅剛永了。在公安部,武警是一股不可小覷的力量,公安部下屬的多個司局級單位,比如警衛局、邊防局、消防局、森林局、反恐局,都屬於是武警序列,接受武警總部和公安部的雙重領導,這些司局的一把手,多有進入部領導班子之中。
杜若對於曾毅的這個安排,可以說是非常滿意,這已經遠遠高於了他的預期。他這次能夠履新,是受到了上面某位大佬的賞識。如果有上級領導的信任,再加上羅剛永這邊的關照,那杜若今後在公安部裡想再進一步,還是大有希望的。
晚上的飯局很簡單,羅剛永只是過來在飯桌上露了一下臉,喝了一杯酒,就藉口有事,匆匆告辭了。第一次見面,羅剛永不可能表什麼態的,他也需要觀察一下對方是不是值得自己結交看重。
但這已經讓杜若很高興了,曾毅只是個引薦人,能不能打開一片天地,主要還是要靠自己的。
曾毅跟杜若是老相識了,在榮城就是鐵關係,現在到了京城,曾毅算是半個主人,自然要好好招待,羅剛永走後,兩人又搬來一箱酒,開懷暢飲。
“曾老弟,我記得咱們第一次見面,還是在二馬路派出所。當時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這個人,今後一定是前途遠大!”杜若喝多了,也是因爲高興,話就多了,道:“今天這個事情,我記在心裡!”
“杜局咋見外起來了?”曾毅笑了笑,“不說這些,酒逢知己千杯少,咱們喝酒!”
杜若笑呵呵舉起杯子,“和你喝酒就是痛快,喝得放心,喝得舒服!”
兩人喝完,剛放下杯子,曾毅的電話響了起來,一看,是張傑雄打來的,曾毅就道:“我接個電話!”
杜若擺了擺手,示意曾毅隨意。
曾毅就拿起電話,往遠處稍微走了走,張傑雄的身份特殊,電話內容不方便讓人知道的。
杜若喝多了,但還沒醉,看到曾毅這個樣子,就知道來電話的人身份非比尋常。
“張大哥,有事?”曾毅問到。
“對門常部長派人過來了,常俊龍突然得了怪病,常部長知道你在京城,想讓過去走一趟,我無法做主,就是告訴你一聲!”張傑雄道。
張傑雄如果要拒絕,就直接拒絕了,他給曾毅打電話,就是不好拒絕,曾毅雖然很不想跟常俊龍打什麼照面,但還是道:“人在哪裡,我去看看,不一定有辦法!”
“在協和醫院!”張傑雄就把地址說了一遍。
“我知道了,這就過去看看!”曾毅掛了電話,走到酒桌前,道:“杜局,有點急事,我得去處理一下!”
“去吧去吧!”杜若笑着擺手,“讓我緩口氣,等你回來,咱們再接着喝。”
“是科技部常部長的公子病了!”曾毅也不隱瞞,告了個罪,就拿起外套出了酒店。
常俊龍今天跟龍美心分別之後,同另外幾位京城的公子哥遊了會泳、打了幾圈牌,交流了交流生意經,然後就準備一起去吃飯。
出了會所,被外面的寒風一吹,常俊龍突然感覺腿上像是被針紮了一樣,猛然一痛,常俊龍伸手撓了幾下,結果就變得有些不可收拾了,胳膊和身子也開始有了這種感覺,痛覺很快擴散變大,然後就讓常俊龍有些無法承受,疼得他在車裡大喊大叫。
身旁其他幾位公子哥,也不知道常俊龍這犯的是什麼病,趕緊把他送到了醫院,查來查去,都查不到原因,不是過敏,不是神經姓的,也不是感染了病毒,更不是中風。
常俊龍疼得眼珠子都紅了,在身上狂抓,似乎抓出了血道子,他才能感覺舒服一些。
這種情景,把醫院的大夫嚇壞了,只好從精神科借來捆綁病人的特製衣服,把常俊龍的雙手兜了起來,然後商量看怎麼辦。
常俊龍疼得在病牀上聲嘶力竭地嚎叫,但還好在腦子很清楚,他突然就想起了曾毅,於是趕緊讓人去翟家找曾毅。
曾毅到的時候,送常俊龍到醫院的那幾位公子哥還沒走呢,都坐在病房裡,等着醫院的結論,一邊罵着醫生無能。
常勝意的秘書匆匆領着曾毅進來,向幾位大夫簡單一介紹,就請曾毅去給常俊龍診治。
“這就是俊龍喊的那位大夫?”幾位公子哥都很吃驚,怎麼會這麼年輕呢,站近了一聞,還一身的酒氣,這酒鬼大夫,到底靠不靠譜啊!
醫院的大夫雖然很吃驚,但也沒攔着,他們早就受夠了這幾位公子哥在旁邊的冷嘲熱諷,早就不想伺候了,巴不得換大夫呢。
裡面的病牀上,常俊龍被捆了個結結實實,此時已經摺騰得筋疲力盡,滿頭都是冷汗,嘴裡兀自慘呼,看到曾毅進來,常俊龍像是看到了救星,“曾……曾主任,啊,疼死了,啊,救我……”
曾毅看到常俊龍的慘樣,也是吃了一驚,一邊往前,一邊就問道:“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患者突然之間,皮膚刺痛難耐,還沒找到病因!”醫院的大夫就介紹了兩句,曾毅一聽皮膚刺痛幾個字,就快步上前,掀開常俊龍的腿上的褲管只是看了一眼,當時酒就醒了,這個龍美心,膽子也太大了!
這是什麼病,曾毅最清楚了,不用猜,一定是龍美心搗的鬼!他心道常俊龍也夠倒黴的,早不回,晚不回,非得這時候回京城,正好栽在了龍美心的手裡,曾毅倒是很想收拾常俊龍,只是不會像龍美心這樣做。
“曾大夫,你看這到底是什麼病?”常勝意的秘書問到。
身後站了一對人,都想知道常俊龍這到底是什麼病。
曾毅那藥瓶子裝的非雲非霧的東西,其實是山上一種蟲子身上的毛,蟲子周身爲半透明的綠色,喜歡躲在樹葉下面,在蟲子身軀的四周,長了一圈比纖毛還要細的倒刺毛,是帶有毒姓的,平時人要是不小心碰到它,如果不及時清理治療,會腫疼一個多月。
曾毅小時候山上採藥的時候,沒少中招,爲此他還特意收集了一些這種刺毛,因爲刺毛的這種毒姓,可以治療一些很極端的皮膚瘙癢症,甚至有時候還可以用來“以痛止痛”,只是這種方法太過於奇怪,曾毅在藥瓶裡放了很多年,至今也沒用派上用場。
碰到這種情況,就是趕緊用膠帶或者飯糰,把散落在皮膚上的毛刺全部沾出,就能緩解疼痛,如果時間久了,就得吃點藥了。
只是眼下曾毅就不能用這個辦法了,如果真要用膠帶粘,那豈不是就把龍美心給出賣了嗎。
曾毅湊在常俊龍的皮膚上,仔細觀察了半響,又伸手按了按,才慢慢站起來,打了個酒嗝,道:“不要緊,能治!”
身後的大夫就有點不高興,我們一幫人會診了大半天,也沒找出病因,你一個酒鬼,醉眼惺忪的,竟然能看出這是什麼病,這怎麼可能呢,“這位……這位先生,麻煩你解釋一下,患者這究竟是什麼病?”
曾毅道:“病人的全身的汗毛,由於某種原因倒着生長,往肉里長,自然刺痛難耐!”
大夫們全傻眼了,還有這種病,爲什麼我沒有聽說過,雖然毛髮也有倒着生長的可能,但一般都是因爲外力所致,比如刮鬍子的方法不正確,導致鬍子的斷茬卡在了肉裡,於是就在肉裡生長了,但眼前患者是因爲什麼原因所致呢?
曾毅已經說了是某種原因,自然就是不肯解釋了,他一招手,把常勝意的秘書叫過來,“去買幾瓶脫毛膏來!”
秘書有些納悶,脫毛膏,這也能治病嗎,他狐疑問道:“那要用什麼牌子的?”
“這個你來定,多買幾瓶!”曾毅說完,還不忘安慰常俊龍,“常總,你放心,很快就能好!”
常俊龍一邊點頭,一邊悶哼,躺在牀上不能動彈。
身後的幾位公子哥,此時臉上的表情就很有意思,他們都等着看一會的治病場面呢,脫毛膏這種女人才用的東西,一會要是抹在常大公子的身上,想必很好看吧。
曾毅坐在一邊,想了想,又拿出紙筆寫了個方子,讓醫院拿去煎,是很尋常的清熱解毒的藥劑,適用的範圍很大,誰也看不出什麼門道來。脫毛膏的成分,可以溶解掉那些刺毛,但看常俊龍這個樣子,應該是有一段時間了,不用藥肯定不行。
醫院的大夫不忘聲明一句,“患者用藥之後,要是有任何的後果,都跟我們醫院無關!”
曾毅點了頭,醫院的大夫才讓人拿着方子去煎藥。
秘書很快提着一個黑色的大塑料袋返回,滿頭細汗地到曾毅面前,把袋子打開,問道:“曾大夫,我買了有五六個牌子的脫毛膏,你看用哪種合適?”
“我又沒用過,怎麼知道呢,想來都差不多吧,你讓常總自己挑!”曾毅淡淡說了一句。
那邊幾個公子哥就再也憋不住,齊齊笑出聲來,這話問的,太沒有水平的,大老爺們誰會有這個經驗啊!
常俊龍聽到笑聲,也有些回過神來了,心裡頓時羞憤無比,但架不住形勢比人強,眼下他已經什麼都顧不上了,只要能讓自己不疼,用什麼都無所謂。
秘書本想去問常俊龍的意見,但扭頭看到常俊龍的眼神,他就打消這個念頭,從袋子裡翻出一瓶包裝很高檔的脫毛膏,道:“這瓶最貴,效果可能會好一些!”
常俊龍罵人的心思都有了,你他媽的隨便選一瓶就行了,還非得要講出來嗎!
“一點點塗,注意不要塗到傷口!”曾毅自然纔不可能去給常俊龍塗什麼脫毛膏,一句話就把差事派給了秘書。
幾位公子哥都站近了一些,看着秘書給常俊龍塗抹脫毛膏,也不知道常大公子一會脫了毛,將是如何一幅光潔滑溜的模樣啊。
不管他們覺得可笑不可笑,但躺在牀上的常俊龍,卻覺得在脫毛膏抹上去之後,身上的疼痛頓時大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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