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的提醒,對曾毅的幫助很大,只要明白了省裡建設保健基地的目的,工作就有了方向。
在這一方面,曾毅比別人有優勢,在曾老爺子留下的醫案筆記中,有大量關於中央老首長、開國元老的生活習慣、生活場景的描寫,這些都是別人所接觸不到的東西。雖然時過境遷,雖然絕大多數的老領導都已經去世了,但有些東西還是可以借鑑的,高層領導們的一些喜好和作風,並不會隨着時間遷移而改變。而且,筆記中還有很多是關於老首長兒女的醫案,這些人,目前已經有一部分,成爲了老領導。
此時曾毅已經在思考,自己是不是把爺爺書裡的東西總結一下,然後拿出個方案。尤其是醫案中記載到的這些人,只要他們能夠來南江,自己就一定爭取要把他留下來。
他這麼想,也是有原因的。
爭取一位老領導到南江來,得利的不僅僅是省裡的官員,南江的老百姓也可以從中獲得實實在在的好處。只要讓老領導在南江住得開心,住得高興,把南江當成了自己的家,不光領導們前途無憂,可以想象,今後的大項目、大優惠政策,也一定會優先落戶南江,極大地刺激南江的經濟發展。
南江是個西部省份,人口衆多、地理位置極端重要,可經濟卻很不發達,手裡掌握着很多的礦產能源,卻無權自己開發,只能出賣給經濟發達的省份,別人吃肉,自己喝湯,老百姓也只能是靠外出打工維持生計。
導致這個怪現象的其中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因爲話語權和分配資源的權力,掌握在了級別更高的人的手裡。
在京城一些部委的辦公室門口,常常能見到省長們站在那裡排隊等候,省長們倒是想辦好事,奈何朝中無人啊。各地紛紛設立“駐京辦”,很大一方面的原因,就是因爲這個,蛋糕就那麼大,會哭的孩子纔有奶吃,不“跑部”,又怎能“錢進”。
現在建立保健基地,也差不多是基於這個目的,只是手段有所不同罷了。
這麼一想,曾毅突然發現,原來這個保健基地,也並不完全是一件無趣的事情。
古人曾經講過,“上醫醫國,其次疾人”,又把那些善於治理民生經濟的官員,稱之爲“醫國聖手”,這些話都是有一定道理的,自己手裡的這一點點權力,雖然是不能醫國,但如果發揮得當,用到實處,也能給很多人帶來好處。
杜若沒有把車子送出去,晚上一定要請曾毅吃飯,地點還是好地方,維納斯。
兩人一起走進維納斯,曾毅碰到一個老熟人,顧迪。其實也不算熟,因爲昨天才剛認識的,不過顧迪這個人是自來熟,見過一面,就已經是很熟了。
顧迪笑哈哈地走過來,誇張地打着招呼:“曾大夫,杜局長,真是巧啊!兩位也來吃飯,那一起吧,位子我都訂好了。”
“顧少太客氣了!”杜若笑着,“你在哪個房間,我一會過去敬酒。”他不大願意和這些衙內混在一起,那都是些整天惹是生非的主,不好伺候。
“巴黎廳。”顧迪說着,就一把攀住曾毅的肩膀,沒有家裡長輩在場,他徹底沒了正形,“曾大夫,我一會介紹幾個朋友給你認識。”
“好啊!”曾毅也沒有拒絕,“顧總的朋友,我一定是要認識的。”
三人一起進了電梯,到了八樓,顧迪就要拽兩人出去,“走,先到我那邊喝幾杯去。”
杜若就摸着肚子,道:“兩位先過去吧,我肚子有點不舒服,得先方便一下。”說完,他給曾毅使了眼色,意思是一會在訂好的包間碰頭,自己就不過去湊熱鬧了。
曾毅只好跟着顧迪去了巴黎廳,一推開門,就看裡面已經坐了七八個人,有男有女,正坐在那裡抽着雪茄,品着紅酒。
“顧迪,你小子怎麼每次都來得最晚!”一位穿着一身白色衣服的青年男子問到。
“我每天要到公司點卯,早走一分鐘都不行!”顧迪訴了兩句苦,道:“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我朋友,曾毅。曾毅可是位神醫,以後你們誰要是有了病,直接找他就行。”
衆人頓時罵道:“**纔有病呢。”
顧迪不以爲意,給曾毅一一介紹了一遍,那位穿白色衣服的,叫袁文傑,是常務副省長袁公平的公子;那位帶着金絲眼鏡的,叫做呂康偉,是主管城建的副省長呂立忠的公子;……
曾毅聽完之後,不禁啞然,敢情這裡竟然坐了一屋子副省長家的衙內。以前聽人說衙內也是分圈子的,一般來講,副省長的公子是一個圈,省委常委的公子,又是一個圈,今天一見,果然如此。
他笑着拱了拱手,“今天能夠認識幾位,實在是非常榮幸!”
幾位都坐在那裡沒動,一個醫生,實在提不起他們結交的興趣,而且曾毅這不卑不亢的態度,也讓他們不爽,平時就是那些官員見了他們,也都是點頭哈腰,極盡諂媚,你一個小小醫生,戳在那裡,裝得倒挺像根蔥。
袁文傑吐了一口雪茄,道:“顧少,你現在混得可以啊,什麼人都能認識!”他這話充滿了諷刺,大概是說顧迪太沒有品了,什麼亂七八糟的人都拉到這裡給大家介紹。
其他人聽出了裡面的味道,但不敢像袁文傑那樣說,就轉移話題,道:“顧少,今天又是你最晚,老規矩,你買單!”
曾毅被晾在了那裡,他看出來了,顧迪在這羣衙內裡,地位可是不高,別人都沒怎麼把他放在眼裡。而那個袁文傑,明顯是這羣衙內的頭,看來這衙內腰桿硬不硬,還是得看自己老子的官位夠不夠高,袁文傑是常務副省長的公子,按說是省委常委公子圈裡的人物,他現在屈就混在一羣副省長公子裡頭,地位自然就高出一截,顧明夫這個副省長,是衆所周知的沒前途,連帶着顧迪也被人看低啊。
顧迪臉色有些忿然,太不把老子當回事了,他道:“曾毅是我朋友,你們看不起他,就是看不起我!”
袁文傑笑着直起身子,心中鄙視不已,你說得沒錯,老子就是看不起你。他瞥了一眼曾毅,道:“曾大夫是吧,我這兩天正好有些不舒服,你是顧少的朋友,能幫我瞧一下嗎?”
“沒問題,不過這診金有點貴!”
曾毅臉上笑眯眯,心裡已經非常反感,我是什麼人跟你有半毛錢的關係嗎?顧迪認識什麼人又礙你什麼事?今天第一次見面,你不願意認識我也就算了,何苦當這麼多人的面來貶低我?
“說的是人話嗎?袁少那麼大的生意,還能差了你那點診金,能讓你看病,已經是給你面子了!”
“就是,你也不打聽一下,榮城鼎鼎有名的飛龍建設集團,就是袁少的產業。”
袁文傑擺了擺手,道:“說這個幹什麼,我的那點小家當,比起顧少的名仕集團,不值一提啊!”
顧迪臉都黑了,這是赤裸裸地打臉啊,誰都知道,名仕集團那是自己姑姑的產業,跟自己這個顧少,可沒有半點的關係。
“只要袁少付得出診金,那我就幫你看一看吧!”曾毅還是那副笑眯眯的神態。
袁文傑氣壞了,媽的,你小子一句一個診金,真當老子是顧迪那種窮貨啊,別說是診金,老子醫院都搞得起來,他當即怒哼一聲,“看吧!”
曾毅走過去,大大方方坐在了袁文傑對面,道:“請伸左手出來!”
袁文傑放下紅酒杯,把左手伸了過去,心說等會你一張嘴,看老子怎麼羞辱你。
曾毅搭了三根手指上去,慢慢品味了起來,說實話,袁文傑還真沒什麼大毛病,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有點虛罷了,不過曾毅的臉色卻是越來越凝重,像是遇到了極大難事一般。
到了最後,凝重到顧迪都有些站不住了,他小聲問到:“曾大夫,到底什麼毛病啊?”
能有個屁毛病,老子這身體老子還不瞭解嗎,袁文傑心裡是這麼想,但看曾毅神色嚴峻,也不禁有些心虛。
“袁少的背後,長了一顆穿心疵啊!”曾毅收回手,道了一句,然後用無比惋惜的口吻,又重重地嘆息一聲。
“穿心疵?”袁文傑有些愣了,本以爲對方會講自己得了什麼什麼病,自己也好挑刺,但怎麼搞出這麼一個名詞來,那是什麼玩意啊。
曾毅就在自己心臟的位置上敲了敲,道:“長在背後,綠豆大小,正對着心口的位置。”
這一下袁文傑更懵了,長在背後自己也看不到,誰知道有沒有什麼穿心疵。
“唉……”曾毅嘆着氣,站起身來,出神地望着天花板,一邊搖頭頓足,一邊嘴裡連續唸叨了好幾遍“穿心疵啊,穿心疵,唉……”。
“曾大夫,到底穿心疵是個什麼病啊!”
顧迪嘴上很關切,心裡卻巴不得袁文傑病了呢,他平時沒少被袁文傑欺負,明明知道自己缺錢,卻每次都找各種藉口讓自己買單,還專門點貴的,媽的,明顯就是想看你顧老子的笑話。
袁文傑帶有一個女伴,長得很妖媚的,此時她說了一句,“袁少,要不我幫你看看吧?”
旁邊幾位衙內看曾毅的神情不像是在開玩笑,不由也信了幾分,一起勸道:“還是看看吧!”
袁文傑想了想,心裡也是沒底,醫生的話,不能全信,但絕對不能不信,萬一自己真有什麼病沒發現呢。他站起來,指着曾毅的鼻子,“要是沒有你說的什麼穿心疵,你完了!”
曾毅笑着,不置可否,他的目的,就是要讓這位公子哥,當衆脫衣。
袁文傑脫掉外套,又恨恨地扯開領帶,把襯衣的扣子解開幾個,那位妖媚的女郎就上前拽開領口,探着腦袋往裡面去看。這一看之下,女郎就伸手捂住了自己的櫻桃小嘴,眼中全是駭然,袁文傑的背後,正對着心口的位置,果然長了一顆黑色的小痣,自己跟袁文傑上了好幾次牀,竟然都不知道!
“看清楚了沒有,到底有沒有!”袁文傑氣急敗壞地問到。
女郎這才慌張地點了點頭,道:“有……有,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