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釗雄不敢怠慢,此時天還沒大亮呢,他就冒着雪下山去了。
下山的路上積了一些雪,有些滑,好在是西苑別墅的工作人員在雪一開始下的時候,就做了消雪融雪處理,所以李釗雄還算很順利就下了山。
李釗雄沒有曾毅的聯繫方式,先給孟羣生打了電話,讓他趕到西苑別墅去。
“老爺子的病見好了嗎?”孟羣生首先問道。
李釗雄只是淡淡嗯了一聲,便道:“那位曾大夫的聯繫方式,你有嗎?”
“有有有!”
孟羣生心中激動,趕緊找曾毅的電話號碼,雖然李釗雄只是淡淡的一聲“嗯”,但在聽在他的耳朵裡,卻不亞於任何天籟之音。這就是說,老爺子在用了曾毅的方子後,真的見好了,看來李釗雄讓自己上山,多半是好事了。
李釗雄記下曾毅的號碼,聲音有些和緩,帶着一絲親切,道:“羣生啊,抓點緊,老爺子還等着你呢!”
“我這就過去,這就過去!”孟羣生等李釗雄掛了電話,就趕緊出門,同樣是冒着雪,奔西苑別墅去了。
玉泉山披上了一層銀妝,顯得比平時更有味道,淡淡的,有一絲靜穆飄逸的感覺。
山頂上,翟老駐足遠眺,道:“好一派蒼茫氣象啊!”
“天地變成了一種顏色,人顯得就更加渺小了!”曾毅就站在翟老的旁邊,一大早陪着翟老到山頂來鍛鍊。
“年紀輕輕,怎麼這麼多的感慨!”翟老訓斥一句,但自己也是發出一聲輕嘆,曾毅的一句話,讓他聯想起很多事情。
原本已經快要停止的雪,此時突然又有變大的趨勢,轉眼成了鵝毛大片,紛紛揚揚灑落下來,兩人的頭上肩上,落了不少的雪花。
身後傳來“嘎吱、嘎吱”,腳步踩在積雪上的聲音,曾毅回頭去看,發現是張傑雄。
張傑雄走到跟前,遞上一部手機,道:“你的手機放在屋裡,響了好幾次,我怕有什麼重要的事,就給你帶過來了!”
“謝謝!”曾毅笑着接過手機,看到未接的都是同一個號碼,但不認識,就道:“這麼早,誰會給我打電話,搞不好是打錯號碼了吧。”
正說着呢,電話又響了,曾毅就接起來,道:“你好!”
“是曾大夫吧?”電話裡傳來既熱情,又略帶着一絲威嚴的聲音。
曾毅就道:“是我,請問你是……”
“我是李釗雄!”李釗雄報上自己的大名,他這個名字,在京城權貴圈裡可以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可報出名字後,聽電話裡那邊的反應,似乎曾毅並沒有聽說過自己的名字,李釗雄就補了一句,道:“我從西苑別墅過來的!”
曾毅就知道是誰了,張傑雄給自己介紹過喬家的情況,只是自己一時半會沒有把李釗雄對號入座,“李主任你好,實在是不好意思,剛纔手機沒帶在身邊。”
“沒關係!”李釗雄笑了一聲,道:“曾大夫現在人在哪裡,方便不方便?我想請你再辛苦一趟,複次診。”
曾毅聽李釗雄這輕鬆的口氣,就知道喬文德的病見好了,道:“好,沒問題,稍後我聯繫孟主任,這就過去一趟。”
“羣生已經在西苑了,我是正要過去呢,所以剛好能捎曾大夫一段。”李釗雄呵呵笑着,總不能說自己是專程來請的吧。
曾毅當然也不可能讓李釗雄親自來接自己,道:“太麻煩了,我這地方有點偏僻,就不折騰李主任了,我自己過去吧,半個小時可以嗎!”
李釗雄道:“可以可以,隨時都可以!太失禮了,你是大夫,理應去接你纔對嘛。”
曾毅不糾纏這個問題,道:“那我現在就出發,咱們等會見!”
“等會見!”李釗雄掛了電話,讓司機就把車子停在了西苑別墅的門口,不過卻是車頭向外,一幅自己正要下山的樣子。
過了二十分鐘,就看一輛甲A越野車飛馳而來,車身後面揚起漫天的雪塵。
甲A看到李釗雄的座駕,先鳴笛一聲,就開始減速,然後穩穩地停在了李釗雄座駕的旁邊。
翟浩輝從車上跳下,快步朝李釗雄的車子走了過去,李釗雄已經放下了車窗,露出一張笑臉。
“李伯伯,您這是要去辦公?”翟浩輝笑哈哈朝李釗雄打了個招呼。
李釗雄淡淡一笑,“是啊,領導不休息,我就不能休息。”
“下這麼大的雪,李伯伯還要操勞國家大事,真是辛苦!”翟浩輝朝自己的手哈了口氣,道:“就是我們這些年輕人,碰到這種天氣,都直想躲在家裡不出門呢。”
李釗雄笑了兩聲,道:“你這一大早,不是也出來了嘛!”
“這不是來給李伯伯辦差嘛!”翟浩輝哈哈一笑,指着自己身後的曾毅,道:“知道李伯伯要找曾毅,我就給你送過來了!”
曾毅兩步上前,道:“你好,李主任!”
李釗雄心裡非常吃驚,翟浩輝的情況他是知道的,只要在京城,晚上必定會在玉泉山陪着翟家老爺子,現在天色這麼早,曾毅能跟着翟浩輝一起過來,這就是說,曾毅晚上是住在翟家的。這哪是翟老看重的大夫,分明是格外看重啊,保健委的專家那麼多,可也沒聽過誰能住在翟家啊!
“你就是曾大夫?”李釗雄就推開車門下來,“哎呀,果然是青年才俊,儀表不俗啊!我得謝謝你,妙手回春!”
曾毅笑着擺了擺手,“哪裡,哪裡,不敢當。”
“李伯伯,人我是不是就交給您了?”翟浩輝看着李釗雄。
“交給我,交給我!”李釗雄呵呵笑着,“本來就應該是我去請曾大夫的嘛!浩輝啊,辛苦你了,走,到家裡坐坐!”
“就不坐了!”翟浩輝搖搖手,笑道:“人我就交給李伯伯了,我還得趕回去部裡去做事呢,改天吧,改天我去拜訪李伯伯!”
“你看你,什麼拜訪,說得那麼客氣!”李釗雄豎起眉毛,“到李伯伯家裡,那不就跟在自己家一樣嘛!”
“是是是,改天我去串門子!”翟浩輝笑着又搓了搓手,“那我就先走了,這天氣,冷得可有些撐不住了!”
“去吧,去吧!”李釗雄笑着揮手,“看你這孩子,來去匆匆的!”
看着翟浩輝驅車離開,李釗雄心裡還是有些感觸的,翟浩輝自從病好之後,就跟變了個人似的,以前可沒這麼會說話、會辦事,見誰都是一副當兵的臭臉,難道這曾毅除了治病,還會治心?
李釗雄就笑着邀請,“曾大夫,來,上車,我送你上山!”
“說了不麻煩李主任,到底還是又麻煩你了!”曾毅有些不好意思。
“要是在古代,怎樣去請大夫,那都是有禮數的,今天我這已經算是很失禮了呢!”李釗雄笑着讓曾毅上車,然後吩咐司機一聲:“掉頭,先回山上!”
車子很快到了山上,喬家的那些醫生,此時都已經散了。
喬文德聽說曾毅來了,笑着從屋裡出來,道:“果然是人不可貌相,那天第一次看到曾大夫,我就犯了這個錯誤,現在想起來,真是慚愧啊。”
曾毅笑着道:“人之常情!”
喬文德一擺手,道:“屋子坐!”
衆人直接進了裡面的飯廳,桌上已經擺好了清粥小菜,都是廚房特意做得清淡食物,害怕喬文德久病初愈,再次給吃壞了。
喬文德看了看桌子上的食物,對旁邊的人道:“我吃清粥小菜可以,但曾大夫是年輕人,要準備一些有營養、長氣力的食物才行。”
曾毅就道:“其實清粥小菜,最是養人!”
“曾大夫要是不嫌棄我這粗茶淡飯,那就一起坐下吃點吧!”喬文德一伸手,“一大早就攪擾曾大夫,怕是也沒有吃早飯吧!”
這就是喬文德說話的厲害之處,先說換菜,再提邀請,讓你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就必須坐在飯桌上,你拒絕了,就是覺得清粥小菜太簡陋了。
曾毅心中苦笑,只得道:“那就叨擾了!”
“是我們招待不週纔是!”
喬文德先坐了下去,然後招呼大家都坐,特意讓曾毅坐在了自己跟前,道:“這一個月來,身心所受的痛楚,想起來仍是令我印象深刻。而曾大夫一劑簡簡單單的藥,就能讓我大病痊癒,這份執簡馭繁、化腐朽爲神奇的醫術,比起那些痛楚,更令我印象深刻啊。”
“喬老過譽了!”曾毅笑着,也沒敢太過於謙虛,對於喬老這種人,你要是自謙,說這次治好病就是運氣,他給你當真了,說不定就以爲你是在拿他的姓名冒險呢,所以得慎言。
喬文德拿起桌上的一塊小饅頭,掰下一小塊,放到了嘴邊,細細嗅了一下,奇怪,同樣的食物,今天就覺得不是臭的了。其實在吃飯之前,他還是有些顧慮,此時才完全放心,看來是真的痊癒了。
把饅頭放進嘴裡,嚼了半天,然後順着一口稀粥吃下去,屋子裡所有人的心,纔跟着那塊饅頭一起落了地,老爺子終於能吃飯了。
“曾大夫的醫術如此高明,不知道是師從哪位國手?”喬文德突然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