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毅“唔”了一聲,也不解釋,轉身上車離開。只留下常青一臉迷茫地站在那裡,琢磨了半晌,他也沒明白曾毅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曾毅看過常青的履歷,在萬樹春來到清池區之前,兩人之間可以說沒有任何的交集,而且常青當時也不在區政府辦公室上班,混得不怎麼如意,但也不算坐冷板凳,然而幸運之神,偏偏降落在了常青的頭上,萬樹春上任之後,就欽點了常青來做區政府辦公室的主任,成爲了清池區的一大紅人。
曾毅是個心思極其縝密的人,以前方南國在南江的時候,他就有“組織部二部長”之稱,僅憑脈象上的一點點細微變化,曾毅就能推測出這個人的身體狀態、心理活動、甚至是生活環境。
聯繫到這兩人的名字,一個叫萬樹春,一個叫常青,曾毅就有點明白是怎麼回事,於是再去看萬樹春的履歷,便證實了自己的猜測,萬樹春這個人的升遷過程中,身邊總少不了一些跟自己名字寓意相同或相關的人。
這年頭,很多領導雖然都堅稱自己是無神論者,但私下底相信風水玄術、佛學道家的人,並不在少數,小到辦公室裡一盆花的擺放位置,中到佛前的頭柱香,大到門前的風景建築,都非常講究,甚至幾萬幾十萬的風水物件,也都採購了回來。
這個跟精神信仰沒有丁點的關係,很多人這麼做,只不過是出於一種非常功利的心態,純粹就是爲了要讓自己的仕途更加順暢,想着要平步青雲。就像是中途落馬的官員,他們的辦公室繼任者就不會再用;而遭提拔重用的官員,他們辦公室反而是非常搶手。
曾毅今天對常青講這句話,就是在提醒對方,萬樹春看重的並不是你常青的辦事能力,你最好不要從中搞那些小動作,免得將來收不了場。
今天這個事,曾毅不用想都知道,多半就是常青這個傢伙在暗中搗鬼,而且搗鬼的手段也極其拙劣,沒有絲毫的水準。
不過曾毅也並不在意,自己這趟過來,只不過是走個過場,把醜話講在前頭,小吳山和清池區的碰撞衝突,根本不是坐下來溝通就能解決的,兩者之間,只能有一個擔任主導者,誰也不肯讓步,更激烈的衝突就還會在後面。
可惜的是,常青的悟性實在不高,到底也沒明白曾毅在講什麼,反而覺得曾毅這個人很不靠譜。
回到管委會之後,清池區的工作人員打來電話溝通,說是曾毅前去清池區的事情,萬樹春已經知道了,他會慎重考慮曾毅的想法。這麼大的事情,常青也不敢隱瞞的。
只是電話之後,就再沒有了音訊,清池區的招商推介會,仍在緊鑼密鼓地張羅着,邀請函似雪花般撒了出去。最爲離譜的,是韋向南也收到了一份邀請函,這讓她很詫異,也有些哭笑不得,誰都有可能去捧清池區的場,唯獨韋向南是絕對沒有可能去的。
轉眼到了24號,明天就是清池區的招商推介會,一整天都沒見曾毅有什麼指示,快下班的時候,李偉才就有些坐不住了,跑過來請示曾毅,道:“曾主任,您看要不要再聯繫一下清池區的人?”
李偉才怎能不憂心啊,他是小吳山新區的直接負責人,把小吳山做好了,是大政績一件,再有曾主任的推薦,自己今後前途似錦;做不好,怕是自己一輩子都是小吳山管委會的主任了,而且還要受清池區的欺壓凌辱。
“我看就不必了!”曾毅往椅背裡一靠,“邀請函都發出去了,現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他們能有什麼好的規劃,無非就是趁機搗亂罷了!”李偉才說到,“小吳山的招商現在剛好進行到落實階段,他們這麼一搞,投資商人心惶惶,招來的項目怕是也要黃掉啊!”
曾毅微微頷首,“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們無權對清池區做任何要求,他們也肯定不會聽我們的,做好自己的工作就是了!”
李偉纔沒探聽到任何口風,心裡也不失望,真要是就此善罷甘休,那就不是自己認識的小曾主任了,小曾主任一定是有什麼辦法,只是不好說罷了。他嘆息道:“這真是身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我們就是做好自己的工作,也備不住別人要給你搞破壞啊!”
曾毅笑了笑,道:“我可不這麼悲觀認爲!”
李偉才趁機道:“曾主任,這種事一旦開了頭,就很難收尾,我們必須要想個辦法,防止此類事件今後再次發生!”
曾毅看看時間,笑道:“想辦法也得先吃飯!晚上我請客,偉才同志也一起吧!”
李偉才怎麼可能拒絕,他幫曾毅把辦公桌上的公文收拾好,就一起下了樓。
車子沒有朝榮城的方向去,也不是去白陽,而是朝着小吳山而去,李偉才心中納悶,眼下小吳山熱火朝天,好幾處工地同時開工,也不知道曾主任去哪裡要吃什麼。
車子很快到了大軍區療養院的建設工地,工地就是簡單圍了一堵藍皮牆,門口有看守工地的人,不過主要是爲了防止有外人進來偷盜建築材料,看到曾毅的車子前面貼了管委會的通行證,門衛攔也沒攔,直接就放了進去。
裡面的路都是臨時開闢的,顛簸着前進了有三百米,車子停在了一處活動板房前,徐力按了一下車喇叭。
張少白就從活動板房裡走了出來,哈哈大笑,道:“我說誰這麼大膽,敢在這裡亂按喇叭製造造影,原來曾老弟!”
曾毅笑着迎上去,道:“來叨擾張大哥一頓晚飯!”
“歡迎啊!”張少白大笑着,“不過咱們這裡條件有限,只有大鍋菜,菜式上沒什麼講究,但分量絕對足,保證管夠啊!”
“大鍋菜好!我常聽人說部隊的大鍋菜味道一流,就是沒有嘗過!”曾毅笑着。
“那今天就讓曾老弟品嚐一下咱們的大鍋菜,哈哈!”張少白一邊笑,一邊就請曾毅進去。
李偉纔跟在後面,心裡挺納悶,張少白怎麼會在工地,雖說療養院屬於大軍區,但目前還處於建設階段,進出這裡的都是建築施工隊,部隊上平時只是派幾名技術監理在現場負責把關,部隊領導一般是不會過來的,更不會留在這裡吃飯啊,這裡的條件可是簡陋得很,只有建築隊給工人們做飯的設備和場地。
進了房間,就感覺到一陣涼爽,雖然是臨時的活動板房,但裡面也安裝了空調,否則太陽底下一曬,這板房裡面根本待不住人。
“坐,坐!”張少白大手一指屋裡放着的一條沙發,道:“條件簡陋,別嫌棄!”
李偉才坐下的時候,眼光透過板房後面的窗戶看過去,當時心中就一驚,板房後面的小樹林裡,此時停了好多輛軍卡,上面蓋的嚴嚴實實,不知道載的是什麼東西,但目測應該很重,屬於是設備或者是材料之類的東西。
幾十個身着綠色迷彩的士兵,一部分躺在樹林下的草皮上休息,一部分坐在那裡低聲聊天,旁邊趴了一輛野戰炊事車,正在造飯,排風扇吹得呼呼響。
李偉才這才明白張少白的大鍋飯從哪裡來的,原來是自帶設備啊,野戰炊事車可是個很稀罕的東西,外人很少能看到,這屬於是野戰部隊的特殊後勤裝備。張少白作爲大軍區後勤部的領導,當然有權限指派這些炊事車。
張少白兩手叉腰看着窗外,道:“曾老弟,你要的人,我已經給你調來了,設備和材料呢,我也順便給你一塊拉過來了,什麼時候動手,就等你一句話了!”
李偉才嚇了一跳,小曾主任這是要幹什麼啊,準備動什麼手,朝什麼人動手?不能是要朝清池區動手吧!
曾毅淡淡一笑,道:“張部長,感謝你對地方建設的大力支持,這份情誼,我記下了!”
張少白笑了笑,他這麼賣力跟曾毅結識,等的無非就是這句話,只要曾毅領情就好辦了。張少白也算是個有追求的軍人,上過軍校、下過基層,只是可惜身爲旁系子弟,不被重視,這才混到了後勤的位置上,而且還是個主管衛勤工作的副部長。
在和平年代,大軍區的衛勤工作主要就是建設療養院,安排一下老幹部的養老保健工作,這對張少白來講有些不甘心,所以纔想到從曾毅這裡走走曲線救國的路子。
“曾老弟這麼講就見外了,不管到什麼時候,軍民魚水情的傳統都不能丟!”張少白呵呵笑着,坐下之後,從辦公桌下面順手一摸,拽出兩箱茅臺,道:“酒我也都準備好了!”
曾毅就笑道:“晚上咱們還要辦事,酒是不是就少來點?”
張少白也不多講,打開箱子從裡面拿出了一瓶,道:“那就這瓶吧,不喝酒渾身沒力,幹活都不得勁啊!”
此時兩名掛着白色廚師圍裙的戰士走了進來,每人手裡端着一個不鏽鋼的盆,道:“張部長,菜整好了,都是我們炊事班最拿手的,你嚐嚐味道咋樣!”
“放下吧!”張少白指了指桌子。
戰士上前把不鏽鋼盆子放下,又放下碗筷,轉身就準備離開。
“站住!”張少白黑着臉訓道,然後把地上的兩箱茅臺往外一推,道:“把這個搬走!”
兩名戰士頓時眼睛冒光,道:“張部長,這……”
“告訴外面的那幫王八蛋,吃飽喝足了,就給老子玩命地幹,晚上誰要是敢偷奸耍滑,出工不出力,別怪老子用大馬靴子踹他!”張少白大聲喝到。
兩名戰士非但沒有覺得委屈,反而更加精神了,腰桿挺得筆直,把酒箱子往懷裡一抱,道:“張部長你就放心吧,有了這個,保準所有人都要嗷嗷叫!”
“滾吧!傳我的命令,開飯!”
張少白大手一揮,兩個戰士喜笑顏開,抱着酒箱子一溜煙就跑了,不一會,就聽外面樹林子一陣歡呼。
曾毅笑着看着外面的場面,心道張少白這個人帶兵還是有兩下子的。和地方不同,部隊的領導要建立威信,不能靠嘴皮子、也不能靠筆桿子,靠的是軍功,靠的是和士兵同甘共苦,靠的是一種丘八文化,要是哪個領導性情軟綿綿,說話沒有三分力,這兵是絕對帶不好的!
“來!”張少白把酒瓶一開,拿出三個碗勻着一分,豪氣道:“外面這羣王八蛋都開整了,咱們也動手吧!按照吃大鍋菜的規矩,肚皮撐破也絕不能剩!”
曾毅和李偉纔對視一眼,也只好硬着頭皮上了,部隊上的這個規矩雖然奇怪,但也有自己的道理,身爲野戰部隊,每天有大量的訓練科目,能量消耗極大,沒有足夠的飯量作爲支撐,身體很難負荷那麼大的運動量。
酒碗舉起來,張少白突然道:“你的那個司機呢,那小子一看就是個狠茬子啊!”
曾毅笑道:“不用管他了!只要附近有當兵的,就逃不過他的鼻子,他喜歡往兵多的地方去!”
張少白側頭往外面一看,果然,徐力已經跟外面那幫當兵的在一個鍋裡攪馬勺了,“一塊好鋼啊,可惜了!”張少白感慨一句,舉着碗一碰,然後就開始動筷子了。
聖和大酒店的外面,今天彩旗招展,花籃錦簇,清池區的招商推薦會,就安排在這舉行。一大早,清池區的工作人員就過來進行佈置,檢查接待工作。
時間差不多的時候,一些收到邀請的投資商,陸陸續續就到了。
顧憲坤自然是過來了,今天這個場面他必須過來親眼目睹,這並不是說他很關心清池區的這個項目規劃,而是他比較期待今天的招商推介會要發生什麼事情。上次星星湖搞招拍會,曾毅就讓顧憲坤過去看看,顧憲坤當時因爲龍山機場項目受阻,就沒有心情過去,誰知道就在那次的招拍會上,曾毅上馬了一出改航線逼停星星湖的好戲,胡開文更是當場昏倒。
錯過了上次,顧憲坤可不想再錯過這次了。他不但自己過來了,還拉來一位陪同的,就是悠然居的左老闆。
兩人下車之後,就慢悠悠往酒店門口走,站在酒店門口的清池區工作人員,很快就認出顧憲坤的身份,招商局的局長立刻笑着迎過來,道:“顧總大駕光臨,我們這個推介會是蓬蓽生輝啊!”
“董局長說笑了!”顧憲坤淡淡客氣一句,道:“哪裡有好項目,我就往哪裡來!”
“歡迎歡迎,名仕集團可是我們南江省的明星企業,有顧總捧場,我們的信心都足了幾分!”招商局長臉上笑開了花,道:“顧總樓上請,樓上都安排好了,我讓人領你上去!”
當下就有工作人員過來,領着顧憲坤和左老闆往電梯去了,今天酒店的三部電梯,都被臨時徵用了兩部,作爲接待投資商的專用電梯。
招商局長一直看着顧憲坤走進電梯,才笑着轉過身,準備去迎接其他的投資商。
常青此時從角落走了出來,招手把招商局長叫過來,道:“剛纔上去的,是名仕集團的顧總?”
招商局長點着頭,道:“是,這次我們也給名仕集團發了邀請函的,名仕集團很看好養老地產,是小吳山新區的基石投資商之一。如果我們能把名仕集團的投資爭取過來,對小吳山將是個很大的打擊!”
常青面露思索之色,他對小吳山的幾個基石投資商的背景都調查過了,在這些基石投資商裡面,跟曾毅私人關係最深的,就是名仕集團的顧憲坤了。雖然給小吳山所有的基石投資商都發了邀請函,但常青想爭取的可不是名仕集團,因爲他認爲名仕集團絕不可能派人過來捧場的。
然而事情偏偏出乎了常青的意料,在小吳山的七個基石投資商裡面,自己認爲有可能爭取過來的,包括久泰集團、郭顯毅的鋼鐵集團,至今沒有看到有人露面,反倒是自己認爲最不可能爭取到的名仕集團,反倒是總裁親臨。
這事有點奇怪啊!
常青這麼想着,但也想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就是想破腦袋,怕是也想不到顧憲坤是來看熱鬧的。
“常主任,你有什麼指示?”招商局長問道。
常青就笑着擺擺手,“沒有,沒有,你忙吧!”常青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在他想來,清池區推出這個項目,勢必會威脅到名仕集團在小吳山投資的成敗,事關重大,顧憲坤親自過來,也不是沒有可能。
“那我就先去忙了!”招商局長道了一聲,就又到酒店門口站着去了。
顧憲坤到了樓上的榮華廳,跟左老闆隨便找了個僻靜的位子坐下。
左老闆此時低聲笑道:“顧總,在我老左的印象中,你可是從不看熱鬧的人啊,低調的程度可是遠超曾毅的,今天怎麼非得過來湊這個趣,還要拉上我!”
顧憲坤笑着道:“左老闆,你在小吳山可是也有投資的,難道你不關心自己投資的成敗?”
左老闆就搖頭道:“說實話,我還真是一點都不擔心呢!有曾毅擔着,我晚上睡覺都踏實得很。依我看,清池區這幫人搞不出什麼名堂來,頂多就是掛羊頭賣狗肉,打着養老的幌子去賣房子,這種事情一點都不新鮮,我個人不怎麼看好!”
顧憲坤臉上笑着,心裡卻道難怪左老闆一個小小茶莊的老闆,也能跟曾毅混得十分熟,更能在將軍茶上果然出手,狠狠賺了一筆,這個人的眼界和格局,確實是高人一等的地方,他道:“我就是過來隨便看看,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嘛!”
左老闆嘿嘿笑着,臉上反正是一副我不相信的表情。
兩人正在那裡閒聊,會廳入口處有點嘈雜,顧憲坤擡頭看去,就道:“看來哪裡都少不了這位孫大少啊!”
左老闆嗤了一聲,道:“他身陷在星星湖的那個泥坑裡面,折騰得越歡,就死得越快,偏偏他還沒有深陷泥坑的覺悟!”
顧憲坤心道左老闆的這段話,對孫翊描述得太準確了,不知道的,還以爲左老闆跟孫翊非常熟悉呢。
孫翊也看到顧憲坤了,兩人只是隔空微微頷首,就算是打過招呼,跟顧憲坤不同,孫翊坐在了前面第一排的位置上。
時間一到,推介會就準時開始,清池區的區長萬樹春親臨現場,上臺對清池區的優勢資源進行了介紹。
之後的進展,完全就是對小吳山推介會的模仿,也播了一段像模像樣的動畫演示,回答了一些現場提問,然後就宣佈不設限的實地考察,要讓投資山瞭解最真實的清池區。當然,中午那頓簡單的自助招待餐,也還是有的。
不光是項目是小吳山的翻版,就連今天的推介會,也模仿的惟妙惟肖,步步緊隨。
顧憲坤看得直搖頭,這完全就是衝着小吳山而去的,等到推介會結束,他也沒等到好戲,正準備離開呢,萬樹春此時過來發出邀請,把到場的十多位比較有影響力的企業家,都留了下來,要親自上陣,再做一下動員工作。
在酒店的一間會客廳內,投資商和清池區的領導共聚一堂,分坐於各個沙發之上,場景類似於中央領導接見外國元首。
萬樹春坐在最中間的位置上,興致勃勃,做着講話:“……清池區的自然環境優勢,剛纔已經提到了,總結爲一句,就是絲毫不遜色於任何地方,甚至還更勝一籌嘛,交通更爲便利,公共設施也極爲完善……”
萬樹春的這個“任何地方”,其實就是對小吳山進行了不點名。
他接着說到:“我們這次規劃的地點,位於與小吳山交界的沿線,那裡的風景很美的,有山有水,我們打算把流經我區的那條月河利用起來,進行深度開發,初步的計劃,是修建幾個漂亮的人工湖……”
說到這裡,萬樹春似乎有些口乾舌燥,伸手要去端面前的茶杯。
此時常青突然推門走了進來,快步走到萬樹春的面前,附耳低聲道:“萬區長,沒水了!”
娘希匹!
萬樹春就在心裡罵了一句,沒水這種小事也要向老子彙報,你是怎麼搞接待工作的,竟然連水都沒有準備好,這是要渴死老子,還是故意給老子上眼藥啊!
常青又低聲道:“是月河沒水了!小吳山把月河給截斷了!”
萬樹春當場石化,好像自己在半分鐘前,還大談要對月河進行深度開發,要修建人工湖,這才一轉眼的工夫,人工湖就變人工坑了,他狠狠咬牙,壓地了聲音,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常青輕輕搖頭,道:“具體情況還不清楚,有幾個投資商到月河去實地考察,才發現月河沒水,於是就把情況反映到區裡了!”
萬樹春更爲惱火,一羣吃乾飯的廢物,月河沒水這麼大的事情,竟然事先沒有一個人發現,最後竟然還是先讓投資商給發現了!真是豈有此理,你們這是和小吳山合起夥拆老子的臺啊,今天的推介會上,老子紅口白牙講了這麼大半天,豈不全成了笑話!
“各位財神爺,對不住,區裡有個緊急的事情,需要我去處理!”萬樹春咬着牙蹦出這句話,然後朝招商局長一打眼色,道:“關於更爲具體的規劃,就有招商局的同志爲大家繼續介紹!”
說完,萬樹春片刻不做停留,領着常青就出了會客廳,把一衆投資商給晾在了那裡。
顧憲坤一看,就和左老闆對視一眼,兩人都是露出會心微笑,看來曾毅這小子又出手了,而且還是狠招,不然萬樹春怎麼可能如此失態呢!
“萬區長有緊急公務需要處理,請大家諒解!”招商局局長一腦門的汗,剛纔萬樹春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不知道的也說了,特別是那個人工湖,到底是什麼時候做出規劃的,自己就根本不清楚啊,“關於具體的規劃,我繼續介紹幾點……”
招商局長這時候只能硬着頭皮編了,先把這個局面撐過去再說。
“對不起!”顧憲坤此時站了起來,手裡拿着電話,道:“董局長,公司有重要的事情需要我處理,實在不好意思,改天我再專程過來,向董局長了解規劃的具體情況。”
既然曾毅已經出手,顧憲坤也就沒必要再待下去了,他這一走,無異於是又給了一記巴掌,讓清池區本來就快撐不下去的會議,立時雪上加霜。
顧憲坤一走,左老闆也肯定走,其他的投資商一看這陣勢,就明白清池區肯定是出什麼麻煩了,心思頓時都不在什麼規劃上了。有顧憲坤打頭,他們也紛紛起身告辭。
招商局長的幾點情況還沒開講呢,會客廳的人就少了一半,搞得招商局長不知道該慶幸呢,還是該哭,慶幸的是自己終於不用硬着頭皮編瞎話了,哭的是好好的一個推介會,就這麼搞砸了,到時候責任誰抗啊!
下樓出了大廳,正好看到萬樹春的車子急匆匆朝着小吳山的方向而去。
顧憲坤和左老闆鑽上車,對司機道:“去月河,跟上前面萬區長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