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羽菱有那麼一瞬間的怔愣,她回頭,看向蘇好,見蘇好目色輕淡,言語裡聽不出究竟是指責還是隻是一個簡單的詢問。
但韓羽菱卻是轉回頭,緩緩放下手中的紙杯,安靜了一會兒才輕聲說:“對,我知道。犬”
“韓小姐。”蘇好微笑:“看得出來,你很自信。”
“是嗎?”韓羽菱笑看着她:“蘇警官何以見得?”
蘇好挑了挑眉:“白曉菁那麼優秀又那麼漂亮,你又明知她暗戀你的未婚夫,卻放心的讓她在卓總身邊工作。做爲一個女人,能有這樣的膽氣與魄力,那就是自信了。你堅信卓總不會出軌,也堅信自己的魅力,不是區區一個白曉菁便可以抹煞的。踺”
韓羽菱看了蘇好半天,才一下子就笑了出來:“蘇警官,我覺得跟你聊天真的很可怕,你太會洞察人心了。”
“驕傲和自信沒錯,只是韓小姐,白曉菁的死,你也有一部分責任,是你在無意中推波助瀾了這一切。”
說完,蘇好便站起身,不想再繼續和這個表面上看起來天真單純,但實際卻精明而驕傲的女人再有多餘的交談,轉身正要去看其他傷者,身後卻忽然傳來韓羽菱低低的聲音。
“蘇警官,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麼做?”
她腳步一頓,回眸看了她一眼。
韓羽菱笑笑:“我對我未婚夫很信任,這一點應該沒有錯。我對白曉菁自我感情的放縱無視,一方面是出於對我未婚夫的信任,一方面是我知道曉菁和晏北都能很好的處理這種不該有的感情,我的信任,就是我的盔甲,所以我不怕。”
“晏北對我很好,我們訂婚兩年,雖然因爲他平時工作太忙,在一起的時間不多,但只要他週末能抽出幾個小時的時間來,都會陪陪我,而他每一次出差,無論是國內還是國外,回來之後必然會給我帶一份貼心的小禮物,試問這樣一個好男人,我對他保持着高度的信任,有什麼不對嗎?蘇警官你說我太自信,這一點我並沒打算反駁,在申市,能配得上卓晏北的女人除了我之外,我不認爲還有第二個,我的自信源於我對他的愛,源於我們的匹配。”
蘇好聽完,忽然就低低的笑了。
這個韓羽菱是怕自己誤會她故意把白曉菁推向絕望的邊緣。
可白曉菁的死,正也是源於韓羽菱的驕傲。
這個身家背景顯赫的女人,在知道白曉菁喜歡卓晏北的那一刻就已經有了打算,她會讓白曉菁自己一個人看清楚自己的錯誤有多離譜,她讓白曉菁看見了卓晏北的不爲所動。
這……算是一種委婉的羞辱吧。
“匹配……”蘇好回頭,看了她一眼,忽然一笑:“的確。”
“蘇警官,我知道你因爲參與過白曉菁的案子,所以對我剛剛說的話可能多多少少會有些意見,但我畢竟是晏北的未婚妻,我有權用我自己的方式保衛我未來的婚姻,何況,我從來沒想過要禍及任何人的生命。有些事情,我認爲,就是命中註定。”韓羽菱一邊說一邊站起身:“前兩天,蘇警官你生病了,對嗎?”
本來蘇好沒想理她,卻陡然因爲她最後一句話而倏地頓住腳步。
她回眸看見韓羽菱眼中真誠的笑意,直覺這個女人是想警告自己一些什麼,不由的認真的看着她,說道:“韓小姐,如果你傷的不嚴重的話,我派個車送你回家。”
“蘇警官。”韓羽菱走到她面前,微笑着附在她耳邊小聲說:“前兩天,晏北把你接去了卓亞集團旗下的私人醫療機構。”
蘇好神情一滯,轉眼看着韓羽菱:“你別誤會,我那是……”
“我沒有誤會。”韓羽菱笑眯眯的看着她,聲音輕淺,帶着甜美的笑意,依舊靠近在她耳邊說:“蘇警官,你是警察,應該知道破壞別人婚姻,是犯法的吧?我們很快就要去民政局領證了,這期間,希望蘇警官能清醒一點理智一點,不要插足於別人的生活與感情。”
蘇好當即便淡淡的凝視着眼前這個始終笑意滿滿的女人。
她早該想到的,女人永遠都是直覺最敏銳的動物,那一次的雨天,在卓晏北的車上,蘇好那時的神情即使掩藏的再好,可依舊還是能被韓羽菱看出什麼異常來,必然從那時起就已經多心。而前幾天卓晏北將蘇好送進了公司旗下的私人醫療機構,並且兩天都沒有離開醫院,韓羽菱即使沒想亂猜,可也絕對不會再把蘇好當成是一個單純的刑警。
可明明韓羽菱的心裡已經載滿了無數的波瀾,今天跟卓晏北在商業街一起走的時候,眼中那單純而開朗的笑意,那語氣中滿滿的幸福和全然的信任,都讓蘇好只覺得脊背微寒。
果然,曾經卓晏北說的沒錯,絕對不能只看一個人的表面就論斷出一個人的性格。
這個韓羽菱,根本沒有她表面上那樣的簡單。
起碼,她絕對是個聰明的女人。
蘇好目色平靜的與她對視,直到韓羽菱微笑着歪起頭,笑看着蘇好眼中那些寧靜的霧色,輕聲說:“看來……是我誤會蘇警官了,抱歉,不過也請你理解,女人嘛,多多少少對這些事情有些敏感,之前白曉菁的事情我的確很自信,可是蘇警官,你給我的感覺很奇怪,也很特別。”
“不過,看你的表情,很明顯是我想錯了。對不起。”韓羽菱收起剛剛的笑容,而是正色的看着蘇好,伸出手:“我希望我們可以成爲朋友。”
“韓小姐平時喜歡看偵探劇麼?”蘇好沒理會她這一時間變幻的情緒,更無視她伸過來的手,只彷彿隨口問了一句。
韓羽菱怔了一下,看了蘇好半天,才張了張嘴,輕聲說:“我很少看你說的那種類型的電視劇,我倒是喜歡看一些心理研究的書籍,蘇警官爲什麼這樣問?”
蘇好輕笑,笑意卻未達眼底:“每一個女人在感情這回事上,都會變成福爾摩斯,且敏銳度與洞察力連FBI的席警探官都要折服。”
終於聽出蘇好這話中的幾分奚落,韓羽菱卻是笑了出來,有些不好意思的擡起手將臉頰邊的一縷頭撥至耳後:“你真的很特別,剛剛我的那種猜想,換做是別人聽見了,一定會惱羞成怒的。可我在你的眼裡,看見的都是清澈坦然。也許,真的我誤會了,其實我也只是試探,你別介意。”
“我一點都不特別,因爲我也惱了。”蘇好指了一下自己的心口:“在心裡,沒讓你看見而己。”
韓羽菱撲哧一笑:“你真有趣。”
“韓小姐也是,你也很有趣。”蘇好淡笑。
……
直到將這些傷者都安撫慰問過,一個一個的送上了車,衣品彙門前恢復了安靜。
蘇好坐進車裡,低頭看了一眼時間,又擡眸看向東邊的薄霧:“這個時間,小趙他們應該已經追上了,但始終沒和我聯繫,也許是出了什麼緊急狀況。”
“要不要聯繫隊裡,派出更多的人手?”坐在駕駛位的特警回頭說道。
蘇好皺眉:“小趙他們趕去的時候會通知隊裡,現在不需要我們再打電話去通知,不過荒山那邊的情況現在一切都是未知,如果崔來要自殺的話,他的一些做法都會很偏激,可能會出我們的預料。”
“那蘇警官你的意思是……”
“我們也去荒山。”
特警驚訝:“不行,太危險了。”
“要是怕危險我就改行了,做什麼刑警?”蘇好擡起頭堅定的說道:“去荒山,馬上。”
……
晚上八點。
天色已經全黑,荒山周圍的路燈稀少,天黑時的追捕行動對警方來說十分不利。
但在山下還能看見上面零星的幾盞探照燈的光芒,顯然小趙和其他特警都已經去了山上尋找。
蘇好拿出手機正要打電話給他們,結果現沒有信號。
怪不得小趙他們追到這裡後就沒了消息,原來是沒有信號。
蘇好放下手機便直接下了車,唯一跟着她的特警也連忙跟着下了車,兩人一路順着小趙留下的探照燈的風向順着山路走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