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風波·196 看似無關,互爲相連
霍景睿回來的時候,只覺得包廂內的氣氛異常古怪,他雖然年紀小,卻極會看眼色。
重新坐回到樑晨曦與霍靳言的中間,極爲乖巧的爲樑晨曦夾菜,薛瑤的視線複雜的落在他臉上,看着看着,眼神裡蔓延出一種極爲的渴望,而這一切,儘管是沉浸在自己的情緒當中,樑晨曦依舊看的清清楚楚。
“我來,還有一件事想要跟你們商量。”薛瑤放下餐筷,瘦成雞爪骨般的手略微顫抖,看向霍靳言的目光中,似乎已經下了什麼決定,霍靳言雖沒有明說,但眼底卻微漾出冷意。
“薛小姐,我和靳言絕對不會同意的。”趕在薛瑤出聲前,樑晨曦率先發聲,清楚的將她的態度表達給她。
薛瑤聞言下意識的看向霍靳言,她與他說起來已經算是幾年沒有這樣的面對面坐着了,可薛瑤骨子裡對霍靳言的畏懼卻並未隨着時間的流逝而減少分毫。
“晨曦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你走可以,但是帶不走任何東西。”霍靳言輕飲碧螺春,上等的茶水碧綠甘醇,隔着白色骨瓷茶杯,穩握在這個男人的手裡。
“景睿是我的……”薛瑤不甘心,她索性想要將話挑明,霍景睿的身份,實則是她與南琛的孩子,她甚至不想去估算,如果事情真的就這樣被揭露出來,她要如何去向一個只有七歲的孩子解釋,她與霍南琛的事!
“阿姨,我記起你來了!”突然,就在薛瑤整句話要說完的瞬間,霍景睿歪着腦袋錶情似乎懵懂。
不僅是薛瑤愣住了,就連樑晨曦也是,她側着頭看向霍景睿,如果自己沒記錯的話,除卻上次在白色複式別墅裡‘見’過的那一面外,從景睿出生到現在,他們這應該纔算是第一次見面纔對。
薛瑤的臉上帶着抑制不住的喜色,也瞬間令那張枯竭般的臉有了紅潤。
“你就是上一次把我和媽媽推下樓去的女鬼!阿姨,你爲什麼要把我們兩個人推下樓?”霍景睿童言童語,可薛瑤臉色卻瞬間重新刷白起來,反觀霍景睿,卻只是無辜的睜大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她。
薛瑤一是震驚於霍景睿管樑晨曦叫做媽媽,二是震驚他竟然還記得這件事情,可不論是一還是二,霍景睿還是成功的將薛瑤之前想說的所有話都堵在了喉嚨當中,吐也吐不出,吞也吞不下。
“阿姨,你今天也想把我和媽媽推下樓嗎?”霍景睿吃着特意爲他點的薯條,紅紅的番茄醬沾了他一嘴。
“我……我先走了……”薛瑤踉蹌着站起身來,眼神倉皇的不敢去看坐在對面的那三人。
“阿姨……”霍景睿突然又出聲,薛瑤的腳步頓時頓了下來,轉過頭看着叫住自己的小景睿,他乾淨的眼神裡有着藏也藏不住的疏離,看着她就像是在看着個陌生人似的。
“我的爸爸媽媽在這裡,我不會跟任何人走的……”而這句話,成功令薛瑤臉上所有的僞裝都徹底龜裂開來,連句話都沒有再留下,背影蕭索着離開……
………………
回程的路上,霍靳言沉默的開着車,表情似乎又在思索什麼。
霍景睿難得像是個七歲孩子似的膩歪着樑晨曦,窩在她懷裡,把玩着她的頭髮,時不時的將頭髮擺到人中的位置裝鬍子,似乎是想要吸引樑晨曦全部的注意般。
“景睿,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樑晨曦任由他玩着,對於這個孩子,她的心裡有一種很微妙的疼惜感,就像是看到小時候渴愛的自己般,所以不由的疼愛,不由的憐惜,不由的想要靠近。
“哦,知道了。”像是想起了什麼,霍景睿翻身從車內的小冰箱裡將之前買的哈根達斯取出來,先是給樑晨曦挖了一大勺,自己這才吃了起來。
樑晨曦與透過後視鏡向後看的霍靳言目光對視,許是想到薛瑤之前的話,卻是樑晨曦先不自覺避開的。
注意到這一點,霍靳言的目光越發深諳起來。
“我剛從拉斯維加斯回來的時候,二奶奶不知道怎麼很生氣,當時就拉着我說了一大堆,說我是野種說我是掃把星之類的,哦對了,還說我親爹就是被我害死的。”當這些話從一個七歲的孩子口中平靜的說出瞬間,樑晨曦整個屏住呼吸,雖然心裡隱約已經有了答案,可在霍景睿說完後,她還是忍不住的動了怒。
瓊清芷竟然對一個孩子說這麼過分的話?簡直是匪夷所思!
“你別聽她瞎說,景睿這麼乖巧,又怎麼可能會是掃把星呢?”
“晨曦媽媽,我只是年齡小,又不是傻子,當然知道她說的不是真的。”霍景睿將自己的腦袋從樑晨曦的掌心裡解救出來,一口一口的吃着冰激凌,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不一般,就算是以前在拉斯維加斯的時候不知道,那麼回到霍家後也聽到了些風言風語,早熟的他將一切都深埋在心裡,直到那次……
——你不信?不信就去問霍靳言,你到底是怎麼來的!如果不是因爲你,我兒子就不會死……我恨不得,你死了……
霍景睿吃東西的動作慢了,似是在回憶什麼。
“不論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只需要記住,你的母親是樑晨曦,你的父親是霍靳言就好!”穩握住方向盤的霍靳言突然開口,沉冷的聲音反倒令霍景睿咧着嘴笑了起來,樑晨曦見他這樣,心裡雖說不上放心,可也好受了一些。
“如果你真的想知道過去到底發生過什麼,等到你長大一些,承受能力比現在好一些,到時候我們會告訴你。”
樑晨曦綿綿的加上了這樣的一句,相信,這也是霍靳言的意思。
“好,一言爲定,拉鉤!”霍景睿叼着勺子,伸出自己的小手指,微曲着。
“一言爲定!”樑晨曦笑着跟他拉鉤!
………………
沿海別墅內,紅光滿面的蘭蒂斯·吳坐在沙發上,身着睡衣的他哪裡有絲毫蘭蒂斯財團靈魂人物的模樣。
看着電視傻笑着,嘴裡還咬着片青檸檬,倒是霍景睿蹦蹦跳跳的湊了過去窩在蘭蒂斯·吳的身邊,蘭蒂斯·吳還將切好的青檸檬片遞到霍景睿的面前,不疑有他的小景睿只咬了一口,就酸的到處找水。
看着那兩個像是活寶一樣的人物,樑晨曦無奈的笑着搖頭朝樓上走去,而霍靳言緊跟其後。
“他們兩個人之間很不尋常……”蘭蒂斯·吳攬着小景睿,竊竊私語似的趴在他耳邊說着。
“秘密!”霍景睿顯然還惦記着剛纔他拿自己開玩笑的樣子,哼了一聲後也向着樓上跑去。
………………
臥室內,樑晨曦本想進衣帽間的,可被霍靳言伸手攔住,擡起頭來看着他的臉,眼神當中帶着無奈。
“我只是想去換衣服而已。”她如是開口,霍靳言卻並未有想將手落下的意思。
“薛瑤說過那句話之後,你就一直在躲避我的眼神,樑晨曦,你真當我是傻子嗎?”霍靳言的聲音傳進她耳中,樑晨曦一愣,倒是沒想到自己退化了,竟然連躲避的動作都被他瞧出,卻不知霍靳言與她日夜朝夕相處,又怎麼可能不對她的生活習慣有所瞭解?
她的肩膀頹了下來,看着霍靳言那張冷硬的面孔,薛瑤的話的確帶給了她一些衝擊,她竟然說那人是……
“霍靳言,我的腦袋裡亂糟糟的,說實話,當薛瑤說那個人是我的爸爸樑長卿的時候,我從來都沒有這麼的惶恐過!他爲什麼會跟當年的事牽扯上?他到底扮演着怎樣的角色?霍南琛與薛瑤出事的地點與我被綁架的地方那麼接近,這種種的問題都像是一座大山一樣的壓迫着我!如果,南琛的死真的跟那個男人有關呢?”樑晨曦考慮的問題很實在,如果當初樑長卿真的跟霍南琛的死有關係,那麼她和霍靳言的這場婚姻……
“就算是他又如何?跟我們之間有什麼關係?”落下手,霍靳言卻將雙手壓在她的肩膀上,強迫着樑晨曦擡起頭看着自己,她的躲閃被他清楚的看在眼裡,有那麼一瞬間,他動了怒,怒的是她或許還從未在心裡面信任過他對她的感情!
“霍靳言,霍南琛是你的弟弟,你不是一直都想要查明白他的死因嗎?如果真的那個男人有關係的話……”
“我想要你留在我身邊,我想要娶你,我想要好好照顧這一輩子,樑晨曦,這些都是一直以來我想要對你做的事情,甚至是努力在做的事情,你能不能對我有點信心?就算南琛的死跟你爸爸有什麼聯繫,那跟你又有什麼關係?你爲什麼總要去在意那些不該在意的事?”霍靳言的聲音如同是鐘鳴般,在樑晨曦的耳邊不斷的迴響着。
她就這麼看着他,那張線條分明的英俊輪廓,此時竟浮現出一種與往日裡不同的情緒,雖然表情依舊是沒有任何波瀾的,可在自己的面前,霍靳言就像是無法隱藏任何秘密般,在那張外人看不出分毫的臉上,輕易的泄露給自己。
“那我應該在意什麼?”樑晨曦輕聲的開口,霍靳言想要讓自己在意什麼?
在聽到樑晨曦的這個問題時,霍靳言一時語塞般的,半響沒有說話,許久後,他只是伸手將她柔若無骨的手指給握住,隨後慢慢的靠在自己堅硬如石的胸口上。在那裡,心如擂鼓般,勻速卻有力的跳動着,隔着薄薄的布料,樑晨曦自然清楚的感覺的到,一下又一下的,令人無法忽略。
“當然是在意我!”霍靳言理所當然的口吻逗笑了樑晨曦,脣角緩緩勾起的瞬間,對這個男人來說似乎有種花開了的美妙感,而這一切樑晨曦自然是感覺不到。
“我當然在意你啊!”樑晨曦順利成章地迴應着他,並沒有錯過霍靳言聽到這句話時表露出的喜悅之情。
“我怎麼感覺不到?”可是很快,他收斂起了所有情緒,故意將聲音顯得格外冷沉。
“哪裡感覺不到?”樑晨曦挑眉望着霍靳言。
“這裡……還有這裡……”霍靳言修長的手指伸出來,先是指了指薄脣,隨後又緩緩的向下,經過胸口與小腹,最終落在了那個男人獨有的部位上,頓時令樑晨曦忍不住的緋紅了頰。
“你……你故意的!”她的手還被他握着,先是湊到脣邊親了親,後來又按照剛纔的步向下游移,在停留到了小靳言處時,瞳孔顏色越發的幽深起來。
“嗯,故意的,我感覺不到你在意我,所以我也會難過,也會害怕,所以晨曦……樑長卿是樑長卿,你是你!我分的清清楚楚,你也要分的清清楚楚!”樑晨曦在聽到他的聲音後,心裡被猛地撞了下,她自然是明白霍靳言讓她分清楚的用意是什麼,可也正是因爲如此,她真切的體會到,霍靳言的好!
腦袋裡是這樣的想着,可手卻比腦袋裡一閃而過的念頭要更快,掙脫開他大掌的桎梏,伸出雙手摟着他脖頸,在原地稍稍一頓就跳進了他懷裡,如同是隻無尾熊般,死死的纏着他。
“霍靳言,我這輩子都纏定你了!你休想甩掉我!”她本就纖瘦,就算是跨跳在他身上對霍靳言來說撐住她也不是多費力的事情,霍靳言卻還是故意般腳步踉蹌的朝着大牀的方向晃去,最後因着‘不穩’的腳步,連他帶樑晨曦一同倒在牀上,因着重力的作用,上下彈跳了兩三下。
跨坐在他身上,樑晨曦看着躺在牀上‘任君採擷’模樣的霍靳言,忍不住的伸出小手在他喉結的地方摸了把。
“今天晚上倒是有想要臨幸你的心情,霍靳言,來不來?”樑晨曦邊說着邊像是熱的狠了,素白小手緩慢解開着胸口的水晶扣,露出被蕾絲所包裹住凝脂般肌膚。
“你確定?”霍靳言的尾音上挑,似乎對她的話頗有幾分不信。
“再確定不過,不來我可就睡了……啊……”話音剛落下,兩個人的身體就已經翻轉過來,換成是霍靳言壓着她。
“關燈!”雖然語言上可以裝出大膽的模樣,樑晨曦內心卻沒有那麼開放。
“不關。”霍靳言有心想逗弄她。
“不關就不讓進!”樑晨曦杏眼圓瞪,倒是先掌控了中控遙感器。
啪的一聲房間內陷入了一片黑暗,而牀頭燈暈黃的光薄薄的籠罩着一層。
“現在讓進了?”邊說着,霍靳言邊撐起身子拉開牀頭櫃的抽屜,從裡面作勢要取出兩個小方片,可還沒等拿出來,卻已經被樑晨曦的小手給壓住。
“上次不是說,不用了麼……”
樑晨曦小臉緋紅的說完這句話,霍靳言一愣,隨即想起來上次在車內說的那句,要是有了就生下來……
“嗯,不用了。”薄被一掀罩住他們兩人,很快便有衣服從縫隙當中被扔出到地板上,偶爾的笑聲伴隨着漸漸急促的呻.吟聲,越發清晰起來……
而那被薄被遮住的旖旎風光,越來越火熱……
………………
翌日清晨,樑晨曦難得的比霍靳言醒的要早。
昨夜折騰了一宿,幾乎是天際放亮的時候他才放開她,每次歡.愛,她都忍不住的感慨他的體力到底有多好,每每折騰的自己腰痠背痛,可他卻像是個沒事兒人似的,引起她不平的憤慨。
側頭看着依舊閉着眼睛的霍靳言,下巴湛清的鬍渣剛剛冒出來,一摸還很扎手,樑晨曦這樣想着,不由的笑了笑。
小心撐起半邊身子,湊到他面前將脣遞送上,貼合着那晨間略微有些乾燥的薄脣上,來回的碾磨着。
下一刻,霍靳言雖然依舊沒有睜開眼睛,鐵般的手臂卻已經環繞到了她的腰間,狠狠的將她摟進懷裡,就像是早就已經窺視清楚她在想些什麼似的,惹來樑晨曦清脆的笑聲。
“偷親我,是要付出代價的。”睜開眼,清明的哪裡像是剛剛睡醒的樣子。
“最壞的結果不過就是被你拆吃入腹,反正都已經習慣了,大不了等着從別的地方補回來唄!”樑晨曦笑着趴到他胸口,與他的長腿纏到一起,夏日的清晨還帶着涼意,但卻因着兩人摟在一起,而淡化了這份冷。
“今天你收拾下帶着景睿先去媽那邊,等着霍氏忙完我過去。”霍靳言的聲音湊在她耳邊響起,樑晨曦的下巴抵在他胸口,或許是因爲提起了要回樑家的事情,她的表情暗淡了些。
“好,我不放心她一個人在狼窩裡。”從小鎮回來的路上,樑晨曦本來想要帶着沈煙雨先暫住到別的地方,可是卻被沈煙雨給拒絕了,自從郭斐修死後,樑晨曦總覺得沈煙雨太安靜了,安靜到……就連她自己心裡都打怵的地步。
更不要說是做了虧心事的談安辰與樑長卿。
而此時的樑家別墅內的安靜氛圍正被一陣女人過高的尖叫聲給打破,原本就因着沈煙雨回來而神經緊繃的樑長卿驚醒,至於樑露白的枕邊人談安辰更是猛地從牀上坐起!
樑露白就像是中邪了般的驚聲尖叫着,全身抑制不住的顫抖,眼淚一下子就被逼了出來,手指篩糠似的指着不遠處,談安辰定睛一看,也猛地睜大了眼睛!
卻見郭斐修出事之前穿的那件衣服現如今就掛在不遠處,就像是在提醒着兩人什麼一樣,樑露白尖叫聲不止,沒想到做了虧心事後的噩夢醒來,竟會在現實生活當中見到夢中的事物,她只覺得自己要瘋了!
“閉嘴!”談安辰受不了那高分貝的尖叫,忍不住的怒叱出聲!
樑露白又怎麼肯閉嘴,大睜着眼睛依舊尖叫着,倒是談安辰實在受不了,怒火中燒啪的一聲甩了她一個耳朵,力道大的讓樑露白只感覺自己側耳嗡嗡作響,就像是要聾了似的。
談安辰是真的一點憐惜之意都不曾對她有過!
“怎麼了?”門外傳來砰砰砰的敲門聲,是樑長卿的聲音,隨後還夾雜着沈煙雨的聲音,似乎是在睡夢中醒來的緣故,還夾雜着睏倦。
樑露白卻是不管不顧的赤腳下了牀,談安辰一時沒控制住,竟真的讓她跑了出去將門打開。
“煙雨阿姨……有鬼……鬼……”樑露白一下子就撞進了沈煙雨的懷中,顫抖着環繞着她,也不管現在自己身上的睡衣露出多大片的肌膚,哆哆嗦嗦的,臉上還掛着被談安辰所扇的巴掌印。
“什麼鬼?”樑長卿的房間距離他們二人的比較近,而沈煙雨還住在原先的那房間裡,離他們遠一些。
“我爸爸……我爸爸的衣服……還帶着血……帶着泥……”
樑露白一下子蹲在地上大哭起來,像是承受不住似的,樑長卿擰緊了眉心徑自走進去,果然見到了那件還帶着血腥味的衣服就這樣掛在那,談安辰隨手抄起旁邊的睡袍套上,與樑長卿對視一眼。
“傻孩子,這個世界上哪裡有鬼,不過都是心魔孽障而已。”沈煙雨再平靜不過的聲音宛如是清泉般,洗滌着恐懼,她看也沒看掛在那件衣服,只是將樑露白從地上拉起來,甚至還耐心的將她睡衣曝露的地方給拉好。
樑長卿的臉色很難看,卻也沒有動那件衣服,眼神兇狠的看着沈煙雨!
“不,一定是鬼!我們的門鎖都是鎖着的……誰能進來……一定是鬼!我爸爸回來了!他要殺了我!”樑露白自然不像是樑長卿心裡建設那般好,滿臉的淚痕與驚恐的蒼白,更令整個氣氛詭譎般的壓抑。
噗嗤一聲,倒是有人笑了起來,談安辰與樑長卿的視線自然朝着笑聲的來處看去,卻是沈煙雨。
“殺了你?露白你是不是過糊塗了,郭斐修那麼疼你,就算是死了回來找你,也不會殺了你!”沈煙雨說完,朝着那件衣服徑自走了過去,伸出手就將潮溼着還帶着血腥味道的衣服給取了下來,隨後扔到了垃圾桶裡。
“大早晨的,都別鬧了,讓傭人把這東西扔出去。”沈煙雨說完輕拍了下手上的塵土,打着哈欠轉身朝着自己房間走去,像是絲毫沒有看到樑長卿陰狠的眸光落在她背影上似的……
………………
樑晨曦帶着霍景睿回到樑家時,傭人還在紛紛議論着早晨發生的事,見到她回來恭敬的彎腰。
“早晨發生什麼事了?”樑晨曦沉冷着聲音開口,而傭人見四下無人將早晨在談安辰與樑露白臥室裡發生的事情敘述了一遍,眼神當中還能明顯看到惶恐。
“你怎麼回來了?還帶着……”沈煙雨的身影從二樓樓梯口浮現,在見到提着箱子的樑晨曦時,眉心微微的蹙了下。
“景睿,叫外婆。”樑晨曦拍了拍霍景睿的肩膀,笑着開口,眼神示意讓他將早就準備好的禮物送過去。
霍景睿本就乖巧聽話,此時抱着禮物朝着沈煙雨跑去,笑得要多惹人疼愛就有多惹人疼愛。
“外婆!”霍景睿抱着沈煙雨的手,開心的蹭了過去,而原本沉着一張臉的沈煙雨見此情形略微的有些不知所措,似乎不知道應該怎麼樣與小孩子相接觸,半響後,這才僵硬着拍了拍霍景睿的小腦袋。
“晚上靳言會過來,我們之前從霍家搬出來了,現在你不會不讓我回來住了吧?”樑晨曦巧笑開口,霍景睿也適時的在沈煙雨面前撒個嬌,弄的沈煙雨哭笑不得的。
“喲,孃家人這是將你掃地出門了嗎?”還蒼白着一張臉的樑露白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冷嘲熱諷的,沈煙雨的臉一下子就冷了下來,可嘴角卻勾起了一抹異樣的笑容。
“樑露白,我可是聽說了早晨的事兒,你到底做了什麼虧心事,讓郭叔死了也不放過你?”
樑晨曦比沈煙雨更快的開口,眼神示意傭人將自己的皮箱提上去,就算自己是嫁出去的女兒,這裡也還是她家,輪不到她來作威作福!
提起早晨,樑露白的臉色再度刷白起來,脣瓣哆嗦着,氣的說不出話來。
“不過你這輩子做的虧心事也不少,恐怕你自己都已經記不清楚了!”
樑晨曦冷嘲熱諷的聲音傳進樑露白耳中,瞬間令她覺的刺耳起來,猛地就想要衝上去撕破她的嘴!
可還不等她真的衝下樓,霍景睿佯裝無辜的伸出了腳,樑露白一時不查直接被絆了下樓!
原本還氣勢洶洶的,到了最後連滾帶爬的就這樣趴在了樑晨曦的面前,就連樑晨曦都忍不住的啞然失笑!
眼神瞥了眼霍景睿,略帶警告,後者吐了吐舌頭,趕忙藏到沈煙雨後面尋求庇護。
“樑露白,你這麼客氣的歡迎我,我還真的有點受寵若驚。”
樑晨曦邊說着,邊擡起腳來直接從樑露白的頭頂上邁過去,看也不看似乎受傷很重的她。
“媽,去幫我收拾一下衣服吧。”樑晨曦淡淡開口,沈煙雨與女兒目光對視的瞬間,就知道她有事想要對自己說。
“好。”
卻是誰也都沒去管趴在地上如同跳樑小醜般的,樑露白……
………………
“事情就是這樣,薛瑤的原話就是這麼說的!”樑晨曦將衣服一件件的掛在衣櫃內,而沈煙雨從一開始就沒說話,坐在牀邊,略顯蒼白的臉從頭到尾都是冷沉的。
霍景睿被傭人帶去了自己的房間,這裡只留下了這對母女。
“媽,對於當年的事你是不是隱瞞了我什麼?”樑晨曦轉過身來看着她的臉,她知道,有些事情,沈煙雨並沒有對她說實話,例如自己對於七年前綁架的事情,她的記憶……
“我能隱瞞你什麼?”沈煙雨的聲音並未有太大的起伏,只是這樣的迴應着。
“關於我的記憶,靳言幫我安排過一個權威心理醫生,這個醫生說我要麼是受了很重的刺激,要麼就是……有人把我的記憶給抹掉了!難道你真的一點都不知情?”
樑晨曦坐下來,視線與沈煙雨平行,似乎想要從她的眼底找尋出些許的蛛絲馬跡!
可沈煙雨畢竟是沈煙雨,就連樑晨曦的那些手段都是她手把手教會的,沈煙雨不想說的事,沒有人能夠強迫她!
“告訴我,你肩膀上的槍傷,與我的記憶,是不是有關係?”
樑晨曦也不勉強她,可這個問題的答案,她總歸可以說了吧?
沈煙雨看着自己的女兒,手指下意識的輕撫着肩膀上結疤的傷口,眼神似乎迷茫着,將時光拉回到了七年前……
最終,她點了點頭!
而樑晨曦的瞳孔倏然緊縮起來,原來她的感覺是真的,那兩槍……會是自己記憶遺失的主要原因嗎?
………………
聽到樑晨曦回來最高興的應當數談安辰了,可在見到霍景睿的瞬間,他的臉色變得難看了起來。
“你怎麼會在這裡?”談安辰看着蹲在樓梯口的霍景睿,低沉開口。
霍景睿擡頭,看到是談安辰,不搭理他又低下頭來,他不喜歡這個叔叔!
“你爸爸也來了?”談安辰再度開口,霍景睿就像是不耐煩一樣的,皺起了眉頭。
“我記得你,你是壞叔叔!”
霍景睿終於開了口,卻說了句讓談安辰啼笑皆非的話,他倒是有耐心的蹲了下來。
“你爸教你的?”壞叔叔?
“不,你欺負晨曦媽媽,我親眼見到的!”
霍景睿小大人似的話逗笑了談安辰,他什麼時候欺負晨曦讓他看見了?
“那次,在這棟別墅的門口……我清楚的看到,很多記者圍着你們,然後晨曦媽媽的手在人羣裡朝你伸出去……可你看也沒看就和壞阿姨親在了一起,然後晨曦媽媽就哭了!你是壞人!”
——晨曦,他們竟然說我們在談戀愛,多可笑的笑話。
——是啊,多可笑的笑話。
“景睿,你在那裡做什麼?”就像是穿透回憶的聲音,樑晨曦打開門卻見到霍景睿與談安辰不知在那說着什麼。
原本蹲在地上的談安辰緩慢的站起身來,看着與以前不同的樑晨曦,那種刻骨的疼痛,在心裡漸漸蔓延!
——談安辰,不管別人怎麼看,我都不會喝那些人一樣。
——只要你願意,我們立刻去教堂結婚!
原來,他們就是這樣一步步,錯過的是嗎?
“晨曦媽媽!我肚子餓了……想吃東西!”霍景睿正在長身體的時候,所以時常會感覺到餓,樑晨曦笑着輕撫他頭頂,作勢要帶他下樓去廚房找點東西吃。
“晨曦,怎麼突然要回來住了?怕我們照顧不好煙雨阿姨嗎?”談安辰試圖從嘴角勾起抹以往的笑容,可他卻發現自己,已經找不回了那個曾經的自己,索性作罷。
“怎麼?樑露白問了我一次,你也要問我一次?什麼時候我這個樑家女兒,想要回自己家,還要跟你提前預約?”
樑晨曦的聲音略顯尖銳,再也沒有了往日裡的巧笑倩兮。
“我不是那個意思,你誤會了……”談安辰試圖爲自己辯解。
“你不是那個意思?我誤會什麼了?我剛纔不過是開個玩笑而已,安辰,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敏感了?”
樑晨曦笑了笑,可那種笑卻像是隔着很多東西般,令談安辰難以抑制的感到不舒服起來。
“晨曦,那天你……”談安辰像是像是開口詢問她那天的事情一樣,剛纔霍景睿的話令他心裡破了個大洞般,難受。
“那天?你說的是哪天?”
霍景睿拉着樑晨曦的裙襬,似乎並不想要讓他們兩個人再這麼聊下去,他討厭這個叔叔,很討厭!
“對不起,景睿餓了,我要帶他先下樓吃東西!”說完這句話,也不等談安辰有任何反應,轉身就朝着樓下走去。
談安辰就這樣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的,在心裡嘲笑着自己,就算是問了又能怎樣?他們也回不到從前了不是嗎?
早在選擇背叛的那一天開始,他就沒有資格在去站在她面前……
這樣也好,比任何結局都好……
………………
樑長卿從梁氏回來,在見到樑晨曦的時候,表情微微吃了一驚,尤其是在聽到她要在這裡住幾天,更甚。
“霍家那邊……”
“靳言晚上會過來,我已經跟媽說了。”
樑晨曦笑了笑,樑長卿一愣,似乎自從他回來後,樑晨曦還從未給他過好臉色看。
冷不丁的改變了態度對待他,他還真有些不習慣。
“媽的身體現在這樣,爸也要抽時間多關心一下她,至少……總要比對霍家二太太的關心多那麼一些吧!”
提及瓊清芷,樑長卿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那冷冽的眼神落在她的臉上,半響沒有說話……
“晨曦爲什麼會突然這麼說?我跟霍家的二太太,頂多就算是朋友而已!”樑長卿的聲音很沉,樑晨曦笑了,那笑容意味不明,看在樑長卿的眼中,更是有一種說不清楚的味道!
朋友?到底什麼樣的朋友能夠在那樣的時刻出現在霍南琛與薛瑤的面前?到底是怎樣的朋友,能夠讓二太太信任到這樣的地步?而這一切,她自然是不會對樑長卿和盤托出的。
“是嗎?難怪二太太時時記掛着你,讓我提她向你問好呢!”
樑晨曦冷淡一句,卻令樑長卿抑制不住的勾起脣角,她剛纔說……清芷還記掛着他?
而樑晨曦在見到樑長卿這樣的反應時心裡一沉,難道,樑長卿與瓊清芷之間,真的有什麼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