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必死無疑...
什麼叫必死無疑,你做了什麼...
“海軍你到底什麼意思!?你給我說清楚!!”
米海軍看着我急的通紅的臉色,拳頭緊攥了攥,就說陳千你別急,你先聽我說。
“你知道我是從什麼時候起知道你是陳千的嗎,昨天?不...那是別人,我米海軍反應沒那麼遲鈍。”
心裡一驚,眉頭也隨之皺起,我問他那是什麼時候?
他笑的很苦澀,說,是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你,陳千...你揚名,是從跟大野打架的時候開始的。跟大野糾纏了很多次,幾乎縣裡幾所學校裡的學生都知道的一次,就是你爲了救你女朋友,在金沙被大野剁掉一根手指的那次。所以那天在樓道口碰到你,我就懷疑你,因爲炮斌在你和夏星打架的時候,就跟我說過跟夏星打的那人就是三中陳千;那天我提出跟你握手,你卻沒有順從,我就覺得你是刻意躲避。”
那一次...
撓撓頭,我記得很清楚,那次我貌似沒想這麼多,只是怕沙黑看到以爲我和他有關係,跟我翻臉而已。憑這一點,也未免太過武斷。
但他接下來的話卻讓我知道了這段日子以來自鳴得意的我,到底是漏出多大的破綻;雖然亡羊補牢,卻也不過前幾天才補得——那就是他跟我說,第一次見面只是懷疑,但第三次,也就是沙黑死了,他跟炮斌把我堵在校門口那時候,他看到我手上還帶着指套,就知道我定然是陳千無疑了。
用我自己也發覺後的形容來說——指頭沒傷,帶那玩意帶幾個月,也早該捂爛掉了。放在有心之人眼裡,怎能不代表有鬼?
“可那你爲什麼...”
“你別急,你聽我慢慢說,反正現在已經遲了...”
捂了下刺痛的傷口,米海軍就眼帶愧疚的看着我,說那是也只是懷疑,雖然已有七成確定。
“總而言之那時候我沒有直接對付你,是因爲我覺得你很有意思,明明有很多選擇卻偏偏選到最危險的地方來念書;也是想看看你到底在圖謀什麼,看清楚了,就來個將計就計,這樣纔是上乘的做法。”
“但後來...那晚上你幫我挖出了炮斌這個內奸,還展露出跟我很像的、細膩的一面兒,幫我斷乾淨了馬腳,我就開始真的有點欣賞你...儘管現在看,炮斌可能是被你冤枉的、”
“總之,對你滋生好感是那天,確定你是陳千也是那天;還記得我半夜在陽臺打電話嗎?爲什麼我不在臥室打?就是因爲我知道你醒着,我是在試探你。”
“那時候我有個猜測,就是猜你來回中先跟木子謙後跟沙黑,並非真是跟其他人一樣只是爭強鬥勇,而是跟我一樣,肩挑着很重的責任。那麼你跟我混,也就並非只是想找個靠山,而是刻意要接近我。從我身上挖掘出什麼線索之類。”
“所以那晚我才故意在你面前給馬興打了電話,在你耳旁說的很清楚明白,便是讓他替代炮斌幫我接貨;後來的事情...你自己也清楚。你果然對馬興下手了,那麼,你不是陳千,還會是誰呢?”
越聽越覺得心裡滲的慌!一直覺得米海軍除了把自己保護的很嚴實外,其實沒啥了不起的;沒曾想一直以來自以爲是卻被擺在套裡的,都是我自己!
“沒錯,那時候我就已經知道你是誰了,留着你,只不過是想等你露出個機會,將計就計借刀殺人而已。畢竟自古爲賢者,皆擅利不擅攻——可是那天我清楚明明是沙文吃我醋去找你麻煩了,你卻還反幫着他說話...我對你的好感,就更濃了點。覺得你外表強硬倔強,內在卻很善解人意。”
“恰巧是我喜歡的類型,沙文就跟你很像外表強勢內心溫柔,但是他比你,卻少了獨當一面的魄力和能力。”
“所以那天馬海龍亂了我的計劃,先一步找你麻煩,我就去把你保了出來;看到你沒聽我發話就擅自把馬海龍打人的理由——跟蹤馬興的張昭給抱走,我就知道你那明擺着是就算我不管你了,你也要跟你兄弟一起捱打的態度,所以也就又覺得你很重義氣。”
“而我身邊...除了沙文就從來沒個把我看多重的人。也對...畢竟我從沒把誰當朋友過,爸爸從小就叮囑我除了自己,誰都可以是利用的手段。”
“也在那會看着你和那個張昭感情那麼好,我頭一次也想有個撇開那種關係外,真的信得過,可以肝膽相照的同性兄弟。而我認定的事兒做起來就從來都很大膽,也是真看的上你,所以那時候,我就跟你講了那個故事。”
說着,他突然苦澀一笑,看着聽得迷離迷糊的我說,你還沒搞懂那個故事的意思是嗎?
“呵呵...皇帝,當然就是政府;老獵戶,自然就是我爸爸;虎,就是毒。老財主,就是套着我爸不讓離開的唐劍...”
“所以其實那時候,我已經在偷偷告訴你我的身份,告訴你我的想法,在試探你是否能成爲我那第一個所謂的兄弟?反正你明白了要麼跟我想法相同,要麼直接被嚇跑。而跑就跑,你跑就代表我不用再對你留情,丟了個將計就計的機會,卻樂在讓我對付你就再不用猶豫。”
“但你偏偏是根本沒明白我的意思,沒跑也沒同意一直到現在...呵呵,我怎麼會看上你這樣愚蠢的男人?”
“...“
“總而言之,你沒有任何表態,我也就沒急着收拾你;卻沒想到在那段不以爲意的時間裡,發生了你居然肯爲我在警察面前背黑鍋、和真的說到做到,幫我報復了滿學校誰都不敢惹得馬海龍一次的這兩件事兒。”
“不管你跟那個姓吳的警察是否有關係、報復馬海龍又是否真的是爲我,還只是個幌子,實質是爲了你那個叫張昭的兄弟。總之你這兩件事情,感動到了我。因爲除了爸爸和沙文從來就沒人爲我做過這麼多——我對別人迷惑利用,他們對我也就都是表裡不一,這點我很清楚。”
“那時候,對你就有點淡淡的,跟當初面對沙文時一樣的感覺了,也就更對你下不了手!所以明明知道是你搗鬼讓周潮生被抓,我衝到醫院裡去卻還是沒揭發你,沒帶人抓你,只是再一次闡述了我的觀點,表明了真的想跟你當朋友,希望至少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我們都能放下父輩的恩怨,真心做朋友的期望;“
“而你卻給了我否定的答案。直接否定,就算你那會可能還不明白,我卻知道那是被測引出來的,你內心最本能也最真實的想法。所以那個時候,我就已經寒了心;你返校,在那幫潮汕佬走後衝我大吼大叫,再一次表明你不可能撇下別人的責任自己自由的活,也就徹底讓我絕望。“
“那時候...我就開始,把你忘陰溝裡帶...“
知道他終於說到了正題,我眉頭緊皺,就問他你什麼意思?
他也皺皺眉,就說李南...早就知道你的身份;那天你以爲是你跟蹤他找到了那個化工廠,其實,是我故意讓他引你進去的。“
“什麼!???”
“...就是這樣,你跟我毫無可能,就別怪我絕情絕意!我說過了其實我想收拾你,陳千,我早就收拾了。對付你我真的不用花太多力氣,只是一直不忍心。”
“總而言之那天就是將計就計,你以爲你螳螂捕蟬,我黃雀在後。把你引到那裡其實就是想讓南哥他們幫我收拾你一頓,抓住了你,再要挾你爸爸他們過來;但沒想到那個木子謙,翟興,還有那個苑弋...你這些兄弟卻反而沒我想象中那麼好對付,居然把南哥逼到那份上。”
“我中途打電話問南哥情況,知道居然沒一次制服你們之後,也激起了我遇強則強的心理,畢竟我得不到的人我可以不毀掉,但他一定不能勝過我!所以那時候我就下了狠心,交代好一些話讓南哥用短信給我發過來故意留下痕跡,然後再讓他故意把手機落在車上等你們發現。”
“雖然我認識你不長,但陳千我對你卻很多人都瞭解。我知道你腦子很聰明,可能比我更聰明;但你有個缺點,就是做事兒太急於求成!也太狠揪住機會不達目的就絕對不鬆口!正是利用了這一點,我才篤定你一定會根據那幾條信息擬定出一個自以爲是的計劃,而我...就繼續將計就計,繼續我的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那時候,我已經明白了所有,臉色也在同時煞白一片;只是看着他坦白的模樣根本不知道該對他秉持何種態度!遲疑半天,就咬着牙齒問他,黃雀是誰?
而他也是給了我個最不想知道的答案,那就是,唐劍。
“爸爸從小教我,借力打力、兵不血刃,兵家上乘。所以昨天你們把化工廠炸了的時候...我就已經給唐劍打電話,告訴他你就在我們學校,而我也在你逃跑之前從你身上逼出了你爸爸他們明天必然有一撥人,要去八里鋪交易的消息。所以現在你那兩位叔叔...”
“要麼被抓走了,要麼,就已經死於非命...“
鐺鐺鐺~
話音落下,我人已是呆滯着張臉後退了幾大步;回想着彪叔和木叔昨晚一個勁兒誇我有出息,歡天喜地說着要狠將唐劍一軍的模樣,我心裡就刀割般疼痛!!
最後只是跟沒了魂般毫無意識的翻找着口袋,當意識到就算手機沒丟也被泡壞了的時候,壓抑了很久的怒火就終於爆發,衝過去狠狠的,就衝米海軍臉打了一拳頭。
“你怎麼能這麼做!?我幹!我靠!!!米海軍你這樣也特麼未免太過狠毒了吧??現在怎麼辦??木叔叔和彪叔要是出點意外,那就是我害死的!!你要我怎麼辦!??”
急的臉都紅了,急得眼淚都冒了出來;纔剛剛嘗過生離死別滋味的米海軍好像特別能體會我當時的感受。
擦掉鼻血,他也不惱火;只是內疚的看着我,說陳千,你問我怎麼辦,但你又讓我怎麼做?你別忘了,給你機會的人是我,撇開這些機會,一定要讓我們死磕的人...是你啊?!
聽到這話我心裡也很明白這一點,卻又很難壓抑住心裡那股極度恐慌促成的怒火!打他也不忍心打了,最後只是背過身一個勁兒錘大樹,捶的指端血肉模糊,眼淚又止不住的迸涌,一個勁兒的呢喃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了他們,今天他們要真出點啥事兒,全都是我自以爲是給害的!!
那時候米海軍靜靜看了我半天,沒安慰,也沒勸阻。只是脫下身上所有衣服蓋在沙文身上,就面無表情的衝河壩上游走去。
我抹乾眼淚,強壓燥火,問他你去幹嘛?你的傷很嚴重等馬江回來再送你去醫院。
他頭都沒有回,只是說,我去打電話。
“找我爸爸過來,現在...已經不是能再等下去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