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在陸小峰的眼裡,華天雄再也不是他希望看到的那種人了,張英明與林笑天卻一如既往地成了他的寵兒。張英明的成績在於他爲部隊掙了更多的錢,林笑天就可以躺在華天雄的身上,只要團隊取得了任何一點成績,最後全部會落到他頭上。於是,他一步步走上了師政委崗位,胡英明與林笑天也水漲船高,成了團首長,華天雄勉勉強強才爬上團長的位置。要不是他私下裡還對華天雄有一點仁慈之心,也許,單純年齡到槓就足以一腳把他踢到老轉的隊伍裡去了。
眼下,一見華天雄竟然冷不丁地露出頭來,他嚇了一大跳,一時之間,竟無法權衡自己到底該採取什麼樣的對策。
一下子冒出一個讓夜戰邪稱道的人物,謝允正一樣興致勃勃,想了解有關華天雄的具體情況,便接二連三地向集團軍政委打聽。陸小峰卻思維混亂,言不由衷,提供不了他感興趣的信息。於是,他藉助計算機直接詢問林笑天。
總司令親自打聽華天雄的情況,其中的蘊涵就是傻子也猜得出來。林笑天不能讓這個人鹹魚翻身,哪怕只是理論上的一點希望也不能!他絞盡腦汁,找到了足以致華天雄於死地的招數:年齡,年齡就是一條高壓線,只要年齡到槓,一切都是零。華天雄貴庚了?都三十歲的人了,還是小團長一個,蹦噠個屁,一下子就讓你玩完。
總司令聽了,不禁一愣,仰首天花板,從內心發出一聲輕嘆。
夜戰邪也微微搖了一回頭,不過,很快,他的內心就發出了一種聲音:三十歲怎麼啦?三十歲當營長的確早已到槓了,可是,當一個團長,年齡還是個問題嗎?
接下來,他們清楚地看得出來,華天雄的確有實施他告訴夜戰邪的行動預兆,但每每被藍方有力的回擊給擋了回去。彷彿藍方的打法愈來愈精明,紅方的每一次行動都掉進它設定的圈套中;又似乎整個一場戰爭,完全是藍方在唱獨角戲。
“紅方的局勢越來越糟了。”陸小峰痛苦地閉上眼睛,自言自語道。
任天亮驚訝地指點着顯示屏上右翼陣地:“壞了,二團在撤退,一團完全處在藍方包圍圈裡了。”
總司令謝允正與夜戰邪面色凝重,力圖從這一新佈勢中探求紅方的真實意圖。但是,無論如何,這一大異尋常的舉動的確令人匪夷所思,二人思索了許久,也不得其解。這時,就見四營突然從藍方右翼陣地最後側殺了出來,替一團減輕了壓力,二人不由噓了一口氣。
“這個二團!”總司令氣憤地說道:“喪失了合圍藍方右翼的最好機會。”
“恐怕還不止這些。”夜戰邪說:“藍方右翼是殲滅不了的,而且給一營造成的壓力將迫使一營在戰爭中毫無建樹。”頓了頓,他又自語似地補充道:“誰又能在這樣的局勢下一展抱負呢?”
“至少我們知道張英民用兵還是有點路數的。”陸小峰心裡漸漸高興起來,臉上寫滿了讚許之色。
任天亮嗤之以鼻地說:“這只是四團暫時性的勝利。張英民真有路數的話,就不該撤出二團。單憑這個舉動,就足以證明這個紅方司令是無能之輩……”
他似乎還想說下去,但被範韶雷制止了。因爲他看到陸小峰的目光凝聚成一柄鋒利的匕首,正凶恨地刺向N集團軍軍長的心口。
“如果四團趁此機會向一團方向靠攏,與一團夾擊藍方,算得上是一個好步驟。”戰局有了一些轉機,夜戰邪立馬調整思路,思索着說道。
“不。”總司令接過話頭:“四團暫時停止不動,對整個藍方卻是一種威懾。”
夜戰邪略一思索,說道:“確實如此,一旦有了戰機,它既可威脅藍方整個左翼集團,也能俯擊其右翼集團的側背,使其不敢過分深入,從而讓整個藍方不能協同動作。”
“最重要的是,它能使一團騰出手來,幹它想幹的任何事情。”總司令補充道。
突然,顯示屏上出現了二團的蹤跡。這一回,它竟赫然凸現在一團現有的陣地上。這一舉動,把在場的人都繞得一團霧水。因爲,對藍方的整個陣地尚未了解清楚,這種冒險的舉動,有點臨死前的孤注一擲的味道了。
不久,奇妙的情景再一次出現了!一團正在緩慢地撤出陣地。看起來,二團的冒險舉動完全是爲着接替一團的攻擊陣地。
“怎麼打的仗喲。”總司令長嘆一口氣,眼睛逃離那慘不忍睹的場景。
於是,這場戰爭對戎馬幾十載的老軍人來說,已經結束了。唯一使他們流連於此的,只有期待一團長能夠妙手回春及三團的最後動作了。
回想起演習剛剛開始的興致勃勃,到現在的灰頭土臉,夜戰邪覺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奚落與侮辱。他試圖給紅方的行動找些合理的解釋,可無論如何也掩蓋不了張英民這幫人的無知與昏聵!
驀然,靈光一閃,他似乎窺透了張英民林笑天的動機:他們不想讓華天雄主導這場戰爭!
“三團還沒有動靜嗎?”謝允正端詳着那楨寬大的屏幕,不由自主地問。
夜戰邪回答道:“沒有。”
謝允正眯起眼思索着,緩緩地說道:“如果這時三團突然出現在藍方右後側,演習也還算有些成績。”
夜戰邪接過軍長的話頭:“這樣一來,藍方整個左翼集團就會陷入包圍。他們就會選擇一條最隱蔽、最安全的路線撤退,結果一頭撞進一團部署的陷阱。”
連戰爭都敢做假,還有什麼他們幹不出來!
回想起自己接任軍長以來,他們的談吐、他們的舉止,是多麼道貌岸然,怎麼內心深處竟然是如此之卑下低級呢?這時候,鄙夷與痛心交替地在他心中翻滾,令他難以自禁。
不知過了多久,陸小峰輕輕說道:“一團的行蹤出來了。”
宛如注射了一劑強心針,夜戰邪立刻來了精神,脫口問道:“怎麼運動的?”
陸小峰指了指顯示屏,介紹道:“從這個態勢圖上看來,一團好像只是試探藍方左翼集羣的最左側,而主力仍然下落不明。”
夜戰邪疾步走向一臺計算機,急切地敲擊着鍵盤。不一會兒,他流露出笑容,對孫允正說道:“一團的主力利用夜幕及地形作掩護,全部僞裝起來,集結在藍方左翼中端。小股分隊作爲擾敵的環節,在頻頻活動。另外,他在利用電子干擾措施,造成了主力緊跟着小股分隊後面的錯覺。藍方似乎正在上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