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3 宴會全修

003.宴會 全修

這件大衣本來並不特別,就如許若情說的,地攤貨,滿大街都能看到。

她會記得它,只是因爲當初她被沈漠拎出去時衣領上棱角分明的裝飾鈕釦劃到了沈漠的手,然後她心疼卻惶恐地看着他冷冷地勾脣,扯住她的衣領,用力扒下這件外套,像垃圾一樣扔到地上,而後是用力撕碎她裡面的衣服……

後來什麼也沒有發生,這件大衣卻是她幾近赤%裸的身子回去的唯一遮蔽物,可以說,它的存在讓她免於淪爲被人指點的狼狽,雖然見證過她認識他以來唯一的狠厲,甚至是殘暴,卻也算是救了她的寶貝,之後一直沒再穿,也沒扔掉,昨晚翻到時看着夠厚實就順手穿上了,那些前塵舊事早已被塵封,卻沒想到疏忽被拍到的照片將那段記憶勾起。

看着這衣服讓她心驚,卻也是摸不準沈漠是否還記得她,以及這件衣服的主人。

但都早已是五年前的舊事,除了當事人,又有幾個人還會去記得一件不起眼的衣服,他甚至可能已經不記得韓暖這個人了。

韓暖試着讓自己寬心,卻也不敢冒冒然地去確認,她讓沈漠栽過大跟頭,雖然她不知道那次的事於他有什麼樣的意義,但會歷盡千辛萬苦把她挖出來,大半夜地直接衝上她的宿舍拎人去教訓,甚至還讓她幾乎一輩子翻不了身,那意義想來也是極其重要的。

對於一個習慣掌控一切永遠勝券在握的男人,卻在某個關鍵時刻被人給予致命一擊,他是不會輕易忘掉那個罪魁禍首的吧?

捏着沈漠的資料,韓暖卻是越看越不確定,一種敵我不明的朦朧感,讓她沒法子下手。

韓暖一時間也沒了主意,也就先將這件事放下,該上課上課,該吃飯吃飯,該沒有過不了的坎,在經歷過最大的挫折,又在鬼門關走過一圈後,韓暖越發地相信船到橋頭自然直的古訓,心態反倒是越發地平和了。

週末的時候黎浩突然打電話給她問事情進展,她也就老實交代進展爲零。

黎浩是許若情青梅竹馬長大的鐵哥兒們,比她們虛長了五六歲,她們大二那會兒他興致來潮開了家偵探社,就是現在的浩遠偵探社,以竊取商業情報爲主要主。

最初那三年因爲業務不熟悉且沒什麼經驗和人脈,偵探所好幾次幾乎經營不下去,這三年來纔開始有起色,業務越做越大,在業界的名氣也越來越響。

大學時因爲許若情和他的關係韓暖去偵探社打雜賺點外快,不慎被拉入行,從此一失足從千古恨。

許若情是在這行裡混得風生水起,若不是這次逼不得已,她卻是沒膽子再涉足,畢竟是高風險職業,一不小心就得吃牢飯甚至連小命都玩完,一家四口一雙兒女如今只剩下她一個女兒,她哪裡還敢讓自己出事,所以也才安安分分地找了份教師的工作。

黎浩對於她進展爲零的答案並不意外,只是邀請她作爲他的女伴出席華意下週一的商業酒會。

韓暖有些意外,且不說她作爲他的女伴出席宴會的事,他哪來的邀請函?

“這個我自有門路。”黎浩電話裡道。

“能……不去嗎?”韓暖捏着話筒問道,那種場合總不似她這樣的人進得去的,而且她和黎浩也沒有那麼熟悉,以他女伴的身份出席總覺不自在,再說,華意的酒會,想到沈漠她便越發地沒膽子。

“當然。”黎浩爽快地彈指,“只是這個案子距離最後期限沒幾天了,要是到時完成不了,你也看過合約,這賠償金……”

“老大,”一提到孔方兄韓暖頓時沒了氣勢,打斷他,“我去還不行嘛。”

“暖暖,我這也不是在逼你,只是這個案子拖不得,這是你唯一能接近沈漠的機會,而且是不容易讓人起疑。這件事被你這麼一鬧,你已經不可能再有機會接近華意大廈,現在要麼是混進華意內部要麼從沈漠身上下手,你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韓暖自然是知道她也只有這兩個辦法可選,只是前者於有工作在身的她而言並不現實,更遑論華意現在並不招人,她也沒有在裡面的人脈。

至於第二個,她倒覺得她努力籌錢還債會死得痛快些。

黎浩那邊自然是沒給她反悔的機會,第二天就差人給她送來了晚禮服和首飾,週一的時候她已被趕鴨子上架陪他赴宴去。

按照黎浩的說法,她並不需要如何刻意地接近沈漠,她此行的目的,只是確認沈漠對她還有幾分印象,或者是否已從照片中看出端倪來,已經忘了她再好不過,沒有忘記就再做其他打算,要的就是確認沈漠的態度。

宴會晚上七點開始,韓暖陪着黎浩在開始前邊到了。

整個宴廳奢華而高貴華美,璀璨燈光下,觥籌交錯,衣着光鮮的男男女女端着高腳杯優雅地在衆賓客間淺笑交談。

這種屬於上流社會的宴會於韓暖是全然陌生的,因而在這樣的環境裡總有那麼一股子不自在。

相較於她的侷促,黎浩卻似乎對這種宴會早習以爲常,挽着她在賓客間遊刃有餘,不時在她耳邊道,“放輕鬆,這裡沒有人認識你。”

話雖如此,卻總是幾乎從未接觸過這個階層的人,她自小生活的環境與這種光鮮亮麗的宴廳總有那麼一種格格不入的違和感。

“沈漠來了。”正胡思亂想時,黎浩突然藉着喝醉之際俯身在她耳邊低聲道,不忘往沈漠出現的方向輕挑了挑眉毛。

韓暖循聲往那邊望去,果然見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大廳門口,一身得體黑色西裝將整個人襯得越發的尊貴高雅,以及,高不可攀。

面容相較於幾年前倒是越發的沉穩內斂了,輪廓也越發地深邃,淡漠的眼神中隱約藏着一絲凌厲,人卻越發地從容淡定,面對他的出現引起的騷動,面色並無波動,脣角卻是噙着淺笑,禮貌與人打招呼,邊往大廳而來。

一起來的還有位氣質高貴的年輕女孩,一襲與韓暖身上這款類似的純色斜肩晚禮服搭配梳起的髮髻,舉手投足間有着說不出的高貴優雅,一眼便能看出與沈漠是同個世界的人。

都說人靠衣裝,沒見着沈漠女伴時,韓暖還覺得黎浩給她挑的這身晚禮服與她挺配的,如今看看那女孩,再垂眸看看自己,反倒覺得自己是來當陪襯的般,沒人家那種高貴氣質,果然是穿不出這衣服的大氣來,白白糟蹋了這衣服。

不自在地扯了扯身上的裙子,韓暖有些憤憤地扯了扯黎浩衣袖,壓低聲音咬牙切齒,“你看你挑的好衣服。”存心讓她在這丟臉。

黎浩往站在沈漠身側的女孩望了眼,以爲她介意的是撞衫,“款式完全不一樣。”

韓暖白他一眼,懶得解釋。

“她穿着大氣,你穿着甜美,一個大家閨秀,一個小家碧玉,各有各的好,你也別介意。”終於從韓暖的白眼裡看出韓暖的介意,黎浩掂量着用措辭。

韓暖輕哼了聲,懶得理會,抿了口香檳,壓下心底的緊張,不動聲色地望着沈漠那邊的動靜。

那邊沈漠和那氣質高雅的女孩與賓客打完招呼,隨手從路過的侍衛手中端過一杯紅酒,微笑着與周圍賓客招呼敬酒,那握着高腳杯的姿勢有着說不盡的優雅和高貴。

韓暖垂眸往自己握着的高腳杯望了眼,這方式和端着個普通玻璃杯真沒什麼區別。

默默地移了移手指,讓自己握杯的姿勢儘量優雅,韓暖往沈漠那邊緩緩走去。

黎浩伸手拉住了她,低聲叮囑,“他以前在你手上吃過虧,不一定會忘了你,小心點。”

“嗯。”抿脣輕應,韓暖端着香檳不動聲色地往沈漠那邊而去。

路上遇到打招呼的人,爲免別人生疑,韓暖也就噙着淺笑裝模作樣地交談一兩句。’

無奈宴會上人多,攀談拉關係的人也多,雖未必對方是誰,但能出現在這種場合的,總不是泛泛之輩,能爲自己的關係網多添一條線的機會大家也是不遺餘力,況今天韓暖經過一番精心打扮,甜美淡妝搭配斜肩純白晚禮服,在淡妝衣裝烘托下竟也讓她甜美的氣質與這樣的場合無絲毫違和感,因而一路走來,韓暖不斷享受着被搭訕的困擾,待從衆人的熱情中脫身而出時,卻已不見了沈漠的身影。

心裡暗惱,韓暖不得不端着高腳杯睜眸四處亂望,卻不想轉身的幅度不夠優雅緩慢,一個沒留意,便在轉身間與人撞上了,腳下也跟着踉蹌了一下,人下意識地急急抓住對方的西裝下襬,不想自己手裡端着酒,對方手裡也端着酒,這用力一抓,她手中的香檳潑向了對方,自己純白的晚禮服上也被凌空灑下的暗紅酒液染了一大塊,沿着胸口處緩緩往下流。

而她潑出去的酒……

小心往對方從拉鍊到胯%下那一處水跡望了眼,韓暖暗惱撫額,窘迫難當,果然是與這裡氣場不合,轉個身都能弄得一身狼狽。

“對不起!”

“對不起!”

兩聲“對不起”同時響起,一個溫潤有禮,一個帶着暗惱。

韓暖此時已擡頭,捂着被酒液染溼的胸口,歉然地朝對方一笑,對方也朝她微微一笑,“是我不小心。”

“發生什麼事了?”一道低沉略帶磁性的嗓音插了進來,從容淡定,卻聽得韓暖心不自覺地一緊,下意識地微微低下頭來。

因方纔的小插曲,周圍已圍攏了不少人,身爲酒會的主人之一,也難怪沈太子爺會出現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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