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鳴聲聲,嘰嘰喳喳地傳來。寒風裡伴着一股冷香,繚繞在鼻間,衝擊着昏沉的意識。
他只記得他們在水裡面被衝得七葷八素,最後他撞上了一塊石頭,之後就失去了意識。
睜開眼睛看着周圍,這裡是一個山洞,隱隱約約地還能聽到一些水流聲。身旁燃着一堆火,暖暖地。
他躺在一堆柔軟地乾草上面,身上還蓋着一件衣服,身上幾處大的傷口也已經被簡單的包紮過,這一切應該都是舞一夜做的。
舞一夜就在他不遠處,背靠着離火堆不遠的石壁睡着,柴火讓他的臉看起來紅紅的。外套蓋在了鳳皓軒的身上,或許是很冷整個人蜷縮着。
鳳皓軒小心的移動身體,每動一下傷口就傳來撕裂的疼痛,他想把舞一夜抱過來讓他睡得舒服一點。
靠近了舞一夜,疼惜地看着他,一個人做了這麼多事,他應該很累了。鳳皓軒把他抱了起來,輕輕地放在乾草上面,自己也坐在他的旁邊。
一個布囊從舞一夜的懷裡露出一角,看上去有些眼熟,鳳皓軒把它拿了起來放在手裡細看。
做工精美,針腳細膩。似乎這個布囊還是防水的,摸上去滑滑的十分柔軟。
這個布囊他的確見過,那還是在夜王府舞一夜被蛇咬了之後,他在舞一夜的布袋裡去找舞一夜說的藥。那個布袋裡有許多的東西,其中就有這個布囊。
再仔細一看,這個布囊上面有着一些奇怪的字符,最主要的是跟花傾國幫他做的那一件梧桐花衣上的字符一模一樣!
是不是……
看了一眼還在睡覺的舞一夜,鳳皓軒思慮良久,他還是想要看看,或許他所期盼的答案就在裡面了。
解開了布囊的繩結,輕輕的拉開,一股特別的香味傳來。
他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個柳條做的手釧,跟他記憶中的一模一樣,那是他親手給花傾國戴上的!這麼普通的一個物什,花傾國卻是喜歡得緊,那時候自從戴在他的手上以後,他就再沒有取下來過。如今還是依然完好地保存着麼。
把柳釧放回布囊裡面,取出了另外一件東西。
那是一張字畫。
小心地一層一層的展開,到最後,鳳皓軒早已不知該如何平定他激動的心緒。看着那畫,那字,他不住的顫抖!
是他,是他!
畫上的梧桐,畫上的花傾國和鳳皓軒,還有畫上的字!那是他親筆寫的!
是他曾用心許下的諾言。
兩年前他們互相用言語傷害着對方,因爲傻因爲誤會,錯過,現在,再也不允許!
‘花傾國我將一世許你一人,可否讓我成爲你的夫!’
這一句話,他從沒忘過!
“傾國……”
千萬句話語只能化作一聲呼喊,呼喊着這個他心牽了兩年的名字。
曾經也愛恨交織過,後來也深深自責過,再後來無數次的期盼着,有朝一日再見一面可好?
他怎麼就沒有發現,他的傾國早就來到了他的身邊。舞一夜、艾紫、殘,他們身上都有着那麼熟悉的感覺,他怎麼就沒有細細地去證實。他以爲花傾國不會出現,原來他到底還是低估了花傾國的情有多麼深!
他不敢去想,更不敢相信,所以他們白白錯過了兩年!
如果兩年多以前在王城大街上他挾妃祭天那一次,見到艾紫時他有仔細的去找他的話,那麼他們是不是早就不會如此蹉跎了。
這兩年以來,花傾國該有多辛苦。
“皓軒~”花傾國嚶嚀出聲,或許是在做夢吧。
花傾國翻了一個身,突然覺得不對勁,自個兒怎麼躺倒草堆上了?鳳皓軒呢!
“鳳皓軒!”
一個起身,叫着鳳皓軒的名字,然後他看到了鳳皓軒,還有他手中的布囊,以及那一幅字畫!
那是他這兩年多以來從不離身的東西。
“花傾國,你真傻,你既來了,又爲何要這麼辛苦的藏着,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
“鳳皓軒,你,說什麼?”
“傾國,對不起,是我,都是我的錯,兩年以前是我誤會了你,對不起!”
他抱着他,恨不得把他揉進自己的身體裡面。想要告訴他自己有多恨自己曾經傷害了他,想告訴他自己有多想他,想告訴他自千里湖畔相遇,他的心早已經落在了花傾國那裡,他收不回去。
他想告訴他,他的諾言他沒有忘記!
想要告訴他,花傾國是男是女,他不在乎!
“皓軒…”
這一刻,他好幸福。
鳳皓軒抱着的不是舞一夜,是花傾國!
他知道是他,可他沒有推開他,他說他想他!
他等了兩年,終於等到了,曾經以爲這一輩子都只能遠遠地看着鳳皓軒,現在,他猶如置身於夢中。
“傾國,傾國,傾國……”
在這一刻他們只有緊緊地相擁,用呼吸、用脈搏、用心跳傳遞着對彼此的愛與思念。兩年了,愛情不再是最初的朦朧,是長久的醞釀、發酵,越來越濃。
“傾國,爲什麼你來了,卻不出現。出現了卻不告訴我。”
“我怕,我怕你厭惡我,我怕你不想見到我……”
‘愛上你是朕最大的恥辱!’
瞧瞧,他這話說得多麼混賬!瞧瞧他曾經如何傷害眼前了這個人。
“對不起,傾國,是我太傻,是我太笨!”
“皓軒,不怪你。其實要不是我從一開始騙了你,隱藏了我不是女人的事實,你也不會這樣了,變成這樣都是我的錯。”
花傾國抱緊了鳳皓軒,這一刻的幸福太突然,他好怕又是一個短暫的夢,夢醒後鳳皓軒就會消失。
“你真的不介意我是一個男人嗎?”
這話他害怕問,可是他也好像知道答案,兩年的等待真的好辛苦。
“我不介意,傾國,你是男是女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來了,讓我有機會繼續愛你!”
“太好了,我以爲我一輩子都等不到了,我以爲再也不能像這樣擁抱你。太好了,皓軒。”
“對不起,讓你難過了這麼久。傾國,以後我再也不會放開你的手。”
他緊緊的摟着他,薄脣吻過花傾國的眉眼,鼻翼,臉龐,愛戀的流連在花傾國的臉上。
“皓軒~”
“別說話。”
“有——”傷——
話語淹沒在了鋪天蓋地般襲來的吻裡,脣瓣被鳳皓軒吮吸着,蓓蕾柔柔的觸碰,溫暖粘溼,滿滿的都是鳳皓軒的氣息,是花傾國想念的味道。感官全部淹沒在了幸福裡面,牙齒的觸碰都是酥麻的甜蜜。
這個吻,就讓它久一點吧,把分離的思念,把重逢的喜悅,全部都融進去,讓甜蜜綿綿延長。
“嘶——”
吻得難捨難分,終於拉扯到了身上的胸口,鳳皓軒吃痛,舌頭萬分眷戀的與花傾國分開,甜蜜綿長的銀絲牽扯着,是幸福的維繫。
花傾國大口的喘了幾口氣,這接吻還真是一個耗費肺活量的事。
“怎麼樣還好嗎?傷口有沒有裂開,我幫你看看!”
鳳皓軒笑着,任憑花傾國翻看着他的傷口,似乎又回到了以前,在苗谷裡花傾國也是這般給他上着藥,照顧着他。
命運還真是奇怪,時隔兩年,同樣的重傷落水,同樣的被花傾國所救,只是這一次,他一直有花傾國陪着。
他希望在以後更長的生命裡面一直一直有着花傾國。
被鳳皓軒這麼仔細地看着,花傾國竟然有些不好意思,畢竟現在與以前不一樣了,他知道了鳳皓軒對他的心意,他是愛他的。
“呵呵~”
“你笑什麼?”
“我想到了兩年以前你給我上藥的情形,那時候你的手也像現在這樣發抖,有一下沒一下的碰到我的身體,你也知道男人的小腹是很敏感的不是嗎?你說你那時候是不是故意在吃我豆腐啊?哈哈——哈哈——”
“胡說什麼呢,我是那種第一次見面就隨便的人嗎?”雖然他的確是一見到鳳皓軒就心跳加速,也的確偷偷地滿足過色心。不過那時候鳳皓軒在昏迷,他是不會承認的。
“不是嗎?難道我們不算一見鍾情?”
“我們這是命運的邂逅!”
“嗯,傾國說得對,是命運的邂逅,所以這一輩子我的命會一直一直與你的生命維繫在一起!”
鳳皓軒抓住了花傾國忙碌的手放在胸口十分認真的說着。
花傾國神情頓了頓,心裡劃過一絲擔憂,很快就掩飾了過去。
“傾國,悅來客棧那一晚是你對不對?”
想到那一晚,花傾國眼神暗了下去。鳳皓軒若是不介意,那那些話又是爲什麼?
“皓軒,那天晚上爲什麼你要說我的欺騙不可饒恕,還說要讓我償還?又爲什麼要說玩玩而已?”
鳳皓軒有些出神的看着花傾國,他有說過這句話嗎?使勁得回憶着那天晚上的事情。想了許久後終於是想了起來,然後無力的嘆了一口氣。
“傾國這就是你之後依然躲着我,瞞着我的原因嗎?”
花傾國偏過頭去,心裡依然有些痛。
鳳皓軒將花傾國的臉轉了過去,認真的看着他。“傾國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時候我說的話沒有一句是完整的,第一句話還沒說完你就把我推開了,第二句話你直接點了我的穴道,對不對?”
有嗎?貌似是的。
本來他就特別害怕從鳳皓軒嘴裡聽到這些,所以反應激烈了一點也是正常的嘛。
“那,你那時候究竟要說什麼?”
“其實那時候我說你還欠我一個交代是想問你那時候你究竟遇到了什麼事,爲什麼要說那些話逼我離開。至於我說你欺騙我,難道不是嗎?你明明愛着我,卻又說你只是玩玩而已,你說你該不該罰!”
原來是這樣嗎?原來他糾結這麼久,難過這麼久,都是他自己想得太多嗎?原來真的如小茜所說,是他想偏了!
“那你想要怎樣罰我?”
“很簡單,一輩子,莫失莫忘,不離不棄。”
“好!如果是這個懲罰,那我希望期限是永生永世。”
永生永世,莫失莫忘,不離不棄。
鳳顧桐花永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