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回覺得自己戀愛了。
她躺在謝嬌嬌的牀上,看着頭頂上的牀板說:“他雖然沒有主動給我發過短信,但我現在發的短信他都會回覆,他還摸過我的頭。”
謝嬌嬌問:“牽手了嗎?”
“沒有!”孫回翻了一個身,摟住謝嬌嬌的腰,“不過摸頭不是更親密嗎?”
“不一定,我摸我家的哈士奇也是摸頭的……哎喲你打我幹什麼!”
孫回哼了哼,又傻笑着翻了一個身。
春天是戀愛的季節,春天也是流感多發的季節,謝嬌嬌在成功勾搭上月球表面之後,她也將對面男生寢室的流感帶了回來。
孫回從咳嗽中找到靈感,嬌弱的對電話那頭說:“我病了,晚上一直咳嗽,睡不着。”
“吃藥了嗎?”江兵似乎在做事,回答總慢一拍。
孫回笑嘻嘻道:“吃了!”
謝嬌嬌爲了贖罪,每天衝四包板藍根請大家喝,孫回喝了一口板藍根,繼續嬌弱地打電話,好半天才掛斷,見符曉薇裝模作樣地搓了搓胳膊上並沒有的雞皮疙瘩,她氣勢洶洶的將板藍根一飲而盡,插着腰指揮:“走!”月球表面爲了補償這次的流感事件,邀她們四人今晚下館子。
聚餐地點定在學校附近的一家餐廳,價位適中裝修小資,夜裡點上燈盞,光線柔和,頗有情調。月球表面名喚張洋,除了皮膚不太好,其他都不錯,室友們鑑定了一番,對謝嬌嬌擠眉弄眼,謝嬌嬌難得淑女,翹着蘭花指搭在嘴邊,咳嗽着說:“其實沒關係的,我那天就隨口一說,感冒跟你無關。”說着,又難受地咳嗽了起來,症狀比在寢室時嚴重的多。
張洋立刻噓寒問暖,寢室三人面面相覷。
孫回決定效仿,週末的時候裝得一臉憔悴,咬着筷子食不下咽。
出租屋裡開着小電扇,油煙味吹走了一些,於麗說道:“昨天晚上我看你還好好的,今天怎麼又嚴重了?”
孫回訕笑:“我也不知道。”才說了一句,便又開始咳嗽。
江兵蹙了蹙眉,“感冒了呆家裡休息多好。”
孫回邊咳邊說:“你帶我去看病吧!”
江兵愣了愣,又聽她道:“帶我去電影院看病吧,我看一場電影就有精神了!”說的認認真真,仰着頭一臉期盼。
江兵忘記了拒絕的話該怎麼說。
這一病便沒完沒了,看病的藉口越來越多,孫回雖然一直沒牽上江兵的手,可有時候江兵總會一臉無奈地摸摸她的頭,比如她在出租房外頭看着某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宰雞,急切喊道:“割脖子放血,先放血,你這樣一刀下去會變成兇案現場的!”
皇帝不急太監急,小姑娘一臉黑線,將菜刀和“咯咯”亂叫的母雞遞向孫回,孫回看了一眼凶神惡煞的雞頭,訕笑着轉過了身,立在旁邊圍觀的江兵無可奈何地摸了摸她的腦袋,又接過了小姑娘的活。
再比如何洲下班歸來,直接在外頭沖涼水澡,放下水桶剛要轉身回屋,突然就見孫回蹲在門口,捧着臉笑眯眯的將他從頭打量到腳。
江兵再次無可奈何,拍了一下她的腦袋,握着她的胳膊將她提起,“快點吃飯!”
孫回揮舞着胳膊興高采烈的跟江兵說了起來,活蹦亂跳的模樣就像那隻待宰的老母雞。
何洲抹了一把臉,抿着嘴角站在水龍頭邊,面部肌肉緊繃,待周遭的水汽漸漸消散,他才邁開步伐。
最近他沒有繼續跟江兵搭夥,大多數時候都在外頭吃完纔回,有時候就買幾個饅頭和一包榨菜,雙休日的時候也鮮少見到孫回。
五一小長假,孫回似乎就打算賴在這裡,江兵雖然偶爾對她兇巴巴的,卻也一直默認着縱容她的行爲,有時候他會問起符曉薇的事情,孫回總鼓着腮幫子說:“問我的,問我的,別問人家的!”江兵哭笑不得。
這種時候何洲總躺在簾子裡頭,枕着胳膊看脫落的天花板,左邊是冷冰冰的牆壁,右邊是一簾之隔的燭光,江兵喊他出來一起吃飯,何洲好半天才回一句:“不用了,我睡了。”耳朵卻總是清醒,想象着“叮叮咚咚”清脆如泉滴的聲音從那張小嘴裡冒出來的畫面。
不搭夥吃飯是爲了省錢,一個白饅頭只要三毛,榨菜一塊,一頓飯下來五個饅頭一包榨菜,總共才需兩塊五,何洲就這樣吃了大半個月。這天他下班回來,剛在公交站附近買到饅頭啃了一口,便接到了老家的電話。
“剛剛走了,大夫說救不活了。”
何洲一怔,月色霎時變得模糊,夜色中瀰漫着煙燻的味道,那頭還在繼續:“你也別大老遠回來了,出殯的事情我來弄,你哥的住院費還沒繳清,我剛跟人算了一下葬禮上的花費,零零總總加起來總要幾萬塊,你把錢匯來就行了。”又加了一句,“好幾萬呢,你有嗎,先把錢弄來再說!”
何洲靜默許久,才啞聲道:“好,嫂子,你先跟親戚朋友借一點兒,我這邊湊齊了就給你寄來!”
嫂子罵罵咧咧,催他動作快些,又抱怨:“我都跟你哥離婚十年了,現在還整這種事情,你們發達的時候就沒念着我,出事兒了倒想到我了,現在我在婆家被人指指點點,你給我快點兒解決了吧!”
掛斷電話,饅頭似乎早已涼透,何洲垂着頭站在路邊,猶如一座高大的雕像。
孫回咬着羊肉串,擰着眉頭探頭探腦,視線從他的白饅頭移到了自己手上的一大盒燒烤,還有孫父孫母讓她買的宵夜。
這個時間點的饅頭都是早晨剩下的,早就不新鮮,孫回有次好奇,曾經在出租屋裡偷偷摸摸的揪下一小塊饅頭嚐了嚐,又硬又沒味道,可就是這樣的食物,何洲竟然吃了大半個月。
這會兒他一定是吃不下去,所以才這樣憂傷地站在路邊,孫回有些難受,咬下最後一口羊肉,快速朝他走去。
胳膊被人戳了戳,何洲終於擡起了頭,只見孫回提了提手上的快餐盒,燦笑說:“你這麼晚才下班啊,快陪我去吃東西,我買了好多!”
何洲面無表情,似乎根本就沒聽見她的話,孫回又說了一遍,見他沒有反應,乾脆抓起他的胳膊,無奈她的手太小,何洲的胳膊太粗,握了一下便掉出了手心,孫回索性抓住他的手,用力往前拽去,“走啊,傻呆呆的幹什麼,有人請你吃飯你還不願意了?傻不傻啊!”
何洲動了動手指,觸感溫溫軟軟,他這才提起了腳。
公交站臺裡沒有人,椅子上落了一層灰,孫回蹲下來吹了吹,拍着椅子讓何洲坐。
一盒炒麪一盒蒸餃,外加羊肉串、玉米串、烤魷魚、炸雞翅等等,宵夜豐富,引人口水。孫回一一打開,先將炒麪遞給何洲,又將幾串燒烤放到面上,說道:“呶,你吃啊!”
何洲一動不動,孫回只好小聲說:“你這是幹嘛,吃饅頭吃傻了?我又不是餵你□□,怎麼,你還想我餵你不成?趕緊吃,別逼我動武!”
何洲這才側頭看向她,只見孫回正抱着玉米在那裡啃,瞪着一雙大眼睛,威脅似的示意了一下他手中的食物,兇巴巴的,盛氣凌人的,就像一隻小牛犢,明明四肢走起路來還搖搖晃晃,卻又彪悍的像一隻牛魔王,天塌下來都有牛角頂着,橫衝直撞,無所畏懼。
何洲勾起脣角,昏黃的光線將那抹弧度淡化,雙眸沉沉,好似變成了冷冽的冰刃,鋒利卻又莫名柔和,他終於開口,低聲道:“孫回……”
孫回嚼着玉米,腮幫子一刻不停,“嗯,幹嗎?”
何洲無聲嘆息,望向她眼眸深處,黑色瞳仁純淨懵懂,這是春夜裡最溫暖的顏色,“孫回。”只這兩個字,果斷無拉長。
孫回被何洲盯得渾身彆扭,回去以後她越想越不對勁兒,重新買回宵夜,她被孫父劈頭蓋臉一頓罵,親爹都快餓死了她才知道回來,孫回堵着耳朵躥到樓上,開了一間房,優哉遊哉地看起了電視,又打電話給江兵,告訴他何洲的反常,“直楞楞的,跟傻了一樣,看起來可兇了。”她想到一種形容,“就像是被人敲了一棍的狼!”
何洲渾然不知他在孫迴心中已經不屬於人類範疇,他現在正要做人類從出生到終老都要爲之奮鬥的事情——賺錢。
黃毛的客人有一批貨,來路不明的手機、香菸和碟片,這些都要找人銷售,何洲攬下了一部分,由黃毛搭橋牽線,弄到手後他開始遊走在網吧一條街。
這條街上到處都是夜總會和酒吧,還有許多藏在暗處的場所,比如小賭場。何洲做網管的這段日子,混出了一些小名聲,他不愛說話,卻能打,哪裡有麻煩了,叫他一聲,他總會過來幫忙,事後臉上青青紫紫,對方再給他一筆錢,從此以後稱兄道弟。
兄弟多了起來,細數之下竟有二三十人,何洲成了分銷商,租下一間棋牌室的包廂,讓兄弟們當起了個體戶,他只拿中間的差價。
包廂裡一時人滿爲患,天天都烏煙瘴氣,貨物都攤在那裡,沒人會隨便翻找,黃毛幾人自覺地打下手,來來回回的人和貨都登記在冊。
轉一個來回後貨款到賬,何洲按比例分配給黃毛,再由黃毛將大頭交給那位客人,僅僅一週時間,貨物便銷售一空。
夜裡他回到網吧換班,連續幾天沒有好好睡覺,何洲一身疲憊,煙癮也大了起來。
櫃檯裡煙霧繚繞,孫回頂着黑眼圈過來買水,指着他笑:“你是不是也去了一趟四川啊,怎麼你也跟我一樣成熊貓了!”她哭喪着臉自言自語,“你說唸了大學還有期中考,這跟高中還有什麼分別!”
她這一週拼死拼活,終於咬牙走出考場,照鏡子的時候總覺得自己瘦了,瘦倒並不明顯,黑眼圈卻明顯極了。
不一會兒黃毛跑了過來,遞給何洲一沓錢,說道:“那老闆說再多給大家一成,以後還要找我們幫忙!”
何洲扔給他一支菸,接過錢稍稍數了以下,塞到了櫃子裡。他重重吸了一口煙,黃毛本以爲他要下命令,卻見何洲眯眼看向網吧裡頭,低沉沉道:“有個小子,叫黃修宇,你去打聽打聽,抽空幫我帶句話!”
黃毛打起了精神。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celery106扔了一個手榴彈,嗯,好霸氣側漏的手榴彈,(╯3╰)MUA~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大家貌似沒人想慢慢看下去慢慢確定男主,想跟着老丙的節奏,跟着回回的成長道路,慢慢去發現的小夥伴們,就不要往下拉了。
不是那麼愛老丙的,不稀罕老丙的,不配合老丙的,哼哼╭(╯^╰)╮你拉吧拉吧,拉肚子,哼哼!!!!
既然大家都想馬上知道男主是誰,我只好服從、認命、無奈、長嘆——男主當然是~~~~~~~~~~~~~~~~~~~~~~~~~~~~~~~~~~~~~~~~~~~~~~~~~~~~~~~
江兵!!!!!!!
怎麼可能,文案呢文案呢,看文案啊寶貝們!所以~~~~~~~~~~~~~~~~~~~~~~~~~~~~
姐夫啊!!!!!!!!!!!!!!!!!!!!!!!!!!
尼瑪何洲是打手啊,太能打了好不好,姐夫一介柔弱商人,怎麼打得過此等流氓狠角!!!!!
苦逼的老丙,逼於無奈,在這裡坦白了/(ㄒoㄒ)/~~吐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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