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些話,不等凡靜說什麼,他轉身就走出了辦公室。
這算什麼?我不就是詐問你一下嘛,真不是你乾的話,你可以給我解釋啊,還敢和我發脾氣了啊你!望着門口,凡靜市長心裡很不爽。
楚揚出了那間辦公室後,也沒有去和李文東等人說再見,徑自下樓出了大廳來到了市局門口。
來市局的時候,他是坐着警車一起來的。走的時候,又沒有與李文東等人告別,所以只能自己打車回去。
出租車這個東西,有時候就像是男人,該要時候它不要,不該要的時候,它總是把褲襠挺的老高。楚揚在市局門口的路邊上等了十幾分鍾了,也沒有看到一輛不載客的出租車路過。就在他琢磨着是不是擠公交車或者給夜流蘇打個電話時,身後響起了一聲清脆的汽車喇叭聲。
楚揚回頭一看,一輛藍白相間的帕薩特警車停在自己身後。
車窗搖下來。面無表情的樑馨伸出手,對他坐了個上車的手勢。
你這是向我賣好呢,不過不該這樣的板着臉。楚揚猶豫了一下,覺得還是給樑馨一個向他求和的機會,畢竟因爲他在審訊室把自己摸黑的做法,很失男人的光明磊落風度。
“其實你不用感激我,自覺的配合政府維護好人民警察的形象,是每一個優秀市民應該做的。”這是楚揚在坐到副駕駛座位上的第一句話。
“去哪兒?”樑馨好像沒聽出他話中的諷刺那樣,只是問他要去哪兒。
也不知道爲什麼,樑馨越是這樣,楚揚越想拿刻薄的話來打擊她。摸出手機看了看:“我知道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裡是真的很感激我讓你立了大功,恨不得對我以身相許。不過說實在的,我對你這種自命不凡的女人一點都不感興趣,整天扳着個臉的好像多牛逼的樣子……不過爲了成全你,隨便找家五星級的酒店吃頓便餐拉倒吧。”
樑馨握着方向盤的手很用力,手指關節都已經發白,腮幫子很可愛的鼓了鼓後,就啓動了車子。
說出的話沒有起到應有的效果,楚揚也沒興趣再和她廢話了,就閉上眼的把頭靠在了椅背上……
樑馨開車出來,並不是她的本意,而是李文東安排的。
李文東覺得吧,人家楚揚把這麼一份大功勞送給市局了,要是再讓人家孩子叫車或者擠公交車回去的話,那未免有些不近人情。所以得知他臉色不愉快的離開市局後,就想找個人去送他。
王文傑很想去,可卻被李文東攔住了,指名道姓的讓低頭想事的樑馨去,並隱晦的告訴她:中午了,你可以請楚先生找家條件比較好的酒店搓一頓,局裡會給你報銷的。
樑馨知道,李局長特意讓她去,就是想借此機會和楚揚化解開兩人之間的矛盾。所以,儘管她真的不願意來,可也不忍心駁了領導的一番好意,這才駕車出了市局。
如果楚揚在上車後不再對樑馨冷嘲熱諷,而是換上一副小人嘴臉對她大拍馬屁的話。說不定她還會真的有可能會和他好好吃頓飯,聯絡一下感情啥的……可事與願違,某人在她面前,嘴巴好像抹了大糞那樣,不是一般的臭,她要是再容忍的話,好像對不起她這身不凡的拳腳功夫。
車子行駛了幾分鐘後,樑馨忽然說話了:“我知道一個地方,做的菜很好吃。”
“哪兒?”
樑馨輕輕點了一下油門,冷笑道:“黃河邊上。”
“黃河邊上?那可是我的福地,前些日子我還在那兒發了筆小財呢。”楚揚很感興趣的回答:“你說的那道菜,是不是叫清蒸黃河鯉魚?”
“到了你就知道了!”樑馨說完,緊緊的抿着嘴角,啪嗒一聲打開警笛後突然加速。
帕薩特警車嗚啦嗚啦的叫着,風馳電掣般的向冀南北郊而去,根本不管路口是紅燈還是綠燈。
“哎,”聽到警笛響起來後,楚揚才睜開眼坐直了身子,望着車窗外:“不就是吃頓飯嘛,用得着這樣着急?反正我有的是時間。”
“可我着急。”樑馨輕輕的咬着牙,眼睛盯着前方,方向盤稍微一擺,帕薩特唰的來了一個小小的飄移,貼着一輛轎車的右邊就超了過去。
“喂,我說樑警官,我看你臉色怎麼不好看?你不會是想對我另有圖謀吧?”楚揚的臉終於變色了,右手緊緊的抓着車門把柄,看樣子好像要打開車門跳車。
現在才知道我對你另有圖謀?晚了!樑馨眼睛看着前方的說:“楚揚,你要是不想去的話,可以不去,我不會阻攔。”
“那你停車啊。”
“你自己跳。”
“我知道了,你、你這是要蓄意報復我!”楚揚大嚷着:“停車,停車!”
樑馨不但沒有停車,反而把車子油門踩到了底。
“我要報警!”楚揚掏出電話,剛想撥打,卻被樑馨一把奪了過去,陰惻惻的一笑:“楚揚,我就是警察,你還用打電話報警嗎?”
楚揚臉色有些發白的回答:“可、可你好像對我不懷好意……你不會因爲我們之間的小口角,就殺人滅口吧?”
“不會的,我是警察,怎麼可能做那種事?最多也就是把你變成一條黃河鯉魚。”樑馨嘿嘿冷笑着:“你剛纔不是還說要吃清燉黃河鯉魚嗎?”
“你這是在打擊報復。”
“是,”樑馨爽快的點點頭,把手機扔給楚揚:“我就是要打擊報復,怎麼了?有本事你報警啊。”
“報警管用?”楚揚拿起手機,向前面看了看。
前面不遠處就是冀南小清河。過了小清河大橋再有十幾分鐘的車程,就是黃河。
“你還是省點電話費吧,你放心,我會對你手下留情的,因爲你是第一個敢這樣對我的男人。”樑馨方向盤一擺,擦着一輛客車的右側駛上了小清河大橋,貼着欄杆飛馳:“希望你從此可以記住一些教訓,比方以後別再得罪一個女人……喂!你要幹嘛!關門!危險……”
在樑馨的驚呼聲中,楚揚一把推開車門,就像是一條躥出河面的魚那樣,攸地跳出車外,騰空跨過大橋欄杆,身子一閃,就消失在樑馨的視線中。
吱嘎嘎嘎……因爲突然剎車,帕薩特警車的輪胎和橋面急促摩擦着燃起一縷青煙,頓了頓好幾頓後,才斜斜的停在大橋右側的欄杆旁。
高速行駛的汽車在路上突然停車,是一件很危險的事。幸虧樑馨的車速夠快,又是擦着橋面的最右側,所以纔沒有被後面的車子追尾。但饒是如此,也把後面的那輛開私家車的司機嚇了老大一跳,脫口對着一步跳下車的樑馨罵了句髒話,接着就加大油門的跑了。
警車,警察都不是一般小市民能惹得起的。
他怎麼真的跳河了?
腦子裡轟轟作響的樑馨,臉色雪白的繞過車子,疾步跑到大橋欄杆旁,向下一看,有些發黑的河水,泛着噁心的白色泡沫向東緩緩淌去。河面上除了偶爾可以看到幾隻垃圾袋外,就再也看不到什麼了。
居高臨下的盯着河水,樑馨木然的看了半晌,然後扶着大橋欄杆緩緩的癱倒在地,掏出手機,很艱難的撥通了李文東的電話號碼。
“我是李文東。”正在和凡靜市長商談工作的李文東,皺着眉頭的拿出手機看了一下來電顯示,隨即走到窗口。
“局長,我……”
李文東聽出樑馨聲音有異,而且還聽到淒厲的警笛聲,馬上就意識到出什麼問題了,連忙大聲問道:“出什麼事了,需要支援嗎?”
“楚揚,他、他……”
“楚揚他怎麼了?”
凡靜一聽李文東提到楚揚的名字,而且言語中還帶着驚惶,連忙放下手中的杯子,扭頭向窗口看去。
“楚揚他跳河了,小清河。”
“什麼?”李文東嚇了一跳:“我不是讓你把他送回去的嗎,他怎麼會跳了小清河?你快下去看看啊!”
“水太黑,看不見。”
“看不見也得下去!”李文東對着電話吼道:“這是命令!”
“是,這是命令。”樑馨無神的掛掉電話,閉着眼的站起來,縱身一躍向河面紮了下去……
小清河,源出冀南西部睦裡莊,彙集黑虎、趵突、孝感諸泉水,與黃河南堤大致平行東流,途中接納繡江河、孝婦河、淄河等支流,在壽光市境內注入萊州灣。全長240餘公里,流域面積11,000平方公里。
以前,在冀南市區內還是戶戶垂楊、家家泉水的那個年代,小清河的水,清到可以從岸邊就望到河底,小清河的名字半點都不帶虛假的。
小時候的楚揚,可沒有少聽長輩們說起這條河,更幻想有一天能夠跑這兒來洗澡抓魚。不過,因爲雲若兮看的他的比較嚴,一直到他離開冀南,都沒有機會來這條河邊走一趟,以至於在國外打拼的那些年,好幾次晚上還做夢在河裡游泳,與坐着小船的漁家少女眉目傳情的。
楚揚上次經過小清河去黃河公園時,來回的路上因爲想心事,而錯過了在小清河邊走一走看一看的機會。今天,他在樑馨駕車駛上小清河大橋後,就決定藉着嚇唬她一下的機會,圓了暢遊小清河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