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柴慕容低着頭的尋思,好像看到了一絲轉機時,凌星忽然將車速放緩,繼而慢慢的靠近了路邊。
“怎麼了?”柴慕容擡頭問道:“出什麼事了?”
“有人找你。”凌星將車子停在路邊,扭頭向外面看了一眼:“柴董,你要不要和她說句話?”
“誰?”柴慕容轉身向後面望去,就見在車子後面的路邊上,停着一輛開着近光的普通轎車,車頭前站着一個人。
夜色中的這個人,白衣、白髮。
商離歌。
自從京華黃塘路慘案後,商離歌白衣白髮的外形,已經深入人心了。
故而,凌星在商離歌在路邊擺手時,一眼就認出了她:“她剛纔在路邊擺手了,看來知道你在這輛車裡。”
夜梟商離歌和柴慕容之間的關係,凌星早有耳聞,知道她是楚死鬼最貼心的夥伴。
這次她忽然出現在這兒,很可能是有什麼事要和柴慕容說。
所以,凌星就主動的停下了車子,但卻沒有打開車窗上的暗鎖。
……
對於商離歌,柴慕容說不出對她是一種什麼印象。
依着大官人這樣聰明伶俐的人兒,九兒姐姐和小揚弟弟之間的那些齷齪事兒,她肯定能夠看得出。
不過,因爲商離歌一直襬正了心態,根本不像花狐狸和小周妹妹那樣敢挑戰大官人的權威。而且,人家在去年她墜樓時,還不顧自己生命的救過她,所以嘛,她對夜梟有着一種不怎麼反感的忌憚,或者是種畏懼。
能夠讓柴大官人畏懼的人,在這個世界上還真不多。
柴慕容對商離歌的這種畏懼,那晚韓放跪在牀前的一幕,被看去了後,更勝從前了,以至於這幾天一想到她,就會覺得莫名其妙的心跳。
儘管那晚,柴慕容和韓放實際上啥事也沒發生。
但凌晨三四點,孤男寡女都穿着睡袍的挨在一起,就算是真的沒啥事,誰會信呢?
而現在,商離歌竟然在車子即將駛入市區時,在路旁專門等她了。
商離歌爲什麼在深夜的城邊公路上等她,柴慕容不明白。
但大官人明白的是:商離歌不會害自己,哪怕是前幾晚還被她撞破了‘姦情’。
柴慕容對商離歌如此的信任源泉是什麼,除了曾經捨命救過她之外,還因爲商離歌和楚揚的那種貼心關係:楚揚能夠捨命救俺,她就不會害俺……
所以,柴慕容在凌星停下車子後,馬上就指示他打開車窗暗鎖,並推開了車門。
在柴慕容推門下車前,凌星就已經提前下車站在了車子前,警惕的掃視着周圍的環境。
柴慕容雖說對商離歌毫無防備之意,凌星也確信她不會傷害大官人,但他作爲保鏢卻不能大意。
至於車子裡的李孝敏,因爲她從來沒有和商離歌正面打過交道,所以她並沒有下車,而是倚在車窗上閉着眼的想事。
在凌星的陪同下,柴慕容快步走到了微微垂着頭的商離歌面前,輕笑一聲的說:“我聽顧明闖叫你九兒姐,那我以後也這樣稱呼你吧?”
“嗯,叫什麼都行。”商離歌抱着膀子的站在車燈前,並沒有因爲柴慕容的主動過來就擡頭熱情的打招呼。
不過,柴慕容倒一點也不介意,反正她多少的也理解商離歌的脾性,知道她是很冷的一個人,於是就再次問道:“九兒姐,這麼晚了你還在這兒等我,是不是有什麼事想和我說?”
商離歌腳下移動了一下,搖着頭的轉身看着她那輛車:“走到這兒的時候,車子壞了……我本想隨便招輛車的,誰知道卻恰好碰到了你。”
“哦,原來是這樣呀。”
聽商離歌叫住自己是因爲車子壞了,而且也沒有聽她說起那晚上的事兒,柴慕容心中大定,連忙客氣的說:“不要緊,我讓人打電話叫拖車,你和我乘一輛車先回去吧。”
商離歌點點頭,語音有些含糊不清的說:“那好,多謝了。”
“呵呵,沒事,沒事,反正車子也夠寬敞。”柴慕容笑笑,很有禮貌的向後退了一步,讓商離歌先走。
商離歌也沒有客氣,就這麼抱着膀子的走到了李孝敏位置的車門前。
在商離歌經過柴慕容身邊時,大官人卻在瞬間,猛地的感覺出了一絲不對勁。
這絲不對勁,來自商離歌身上發出的一股氣質。
殺意!!
坐在車裡的李孝敏,見她老公的死黨、曾經在視頻中見過的夜梟好像要開車門,連忙主動的替她打開了車門,向裡讓了一下。
商離歌一手抓着車門,擡起右腳剛要鑽進車子裡時,就跟在她身後不遠處的柴慕容,忽然一聲尖叫:“不對,你不是商離歌!”
……
幫你?呵呵,周舒涵,你也有臉向我提出這樣的要求!要不是去年幫凡靜,老子怎麼可能會去京華?不去京華,又怎麼可能去了華夏第四基地?不去那兒,老子根本就不會在海外荒島上過了一年的野人生活!
如果僅僅是這樣的話,那也罷了,可你不但辜負了我對你的一片情意,而且凡靜更是背叛了楚家,弄得老子都不知道該怎麼和爺爺解釋這件事!嘿嘿,現在凡靜大難臨頭了,你又要我幫你?
草!我就是去幫柴……肯定不會幫你們的!
楚揚在轉身踏上二樓的拐角時,心裡就是這樣想的。
現在,楚帥哥最恨的兩個半人,就是柴慕容、周舒涵和她……老媽。
憑着他那高尚的風格,沒有指着小周妹妹的鼻子大罵她下賤之類的話,這就算是很給她面子了,又怎麼可能會幫她?
你以爲你下跪,我就會伸出我這雙代表着陽光的手啊,做夢去吧啊……楚揚想到這兒的時候,已經走過二樓的樓梯拐角,準備去見小風騷。
可就在這時候,他忽然聽到一聲‘咕噔’的輕響,接着就從刮過來的小北風中,嗅到了血腥的氣息!
嗯?
楚揚眉頭一皺,後退一步轉身,馬上就看到周舒涵軟軟的躺在大廳門口,地上有一溜刺眼的血紅色!
“混蛋!”
楚揚根本不用再仔細考慮這是咋回事,出於職業本能就知道周舒涵自殘了,頓時是雙目圓睜的大聲罵了一句,扭頭對着樓上大喝:“夜流蘇,快拿急救箱來!”
楚揚喊出這句話時,身子已經飛一般的躍起,一個騰空跨步就跳到了大廳中。腳下再次迅疾的點動兩下,眨眼間的就躥到了周舒涵的跟前。
周舒涵這時候的臉色,已經開始發灰,但她在看到楚揚用這麼快的速度跑到她身前時,卻忽然笑了一下。
“你他媽的想找死去外面啊!”
楚揚看到,周舒涵此時竟然對着他笑,那笑容是那樣的無辜和清澈,讓他心裡猛地一縮,隨即就感到了撕心的疼,急吼吼的罵了一聲後,就撿起她的左腕,左手食中二指摁住了她的動脈。
就像割腕的人是別人那樣,就像楚揚罵的也是別人那樣,在瞬間嘴脣都開始發白的周舒涵,露出一個讓人心悸的乾淨笑容後,低低的聲音說:“楚、楚揚,我從沒有背叛過你……這一年中,我從沒有讓除你之外的第二個人動過我……哪怕是牽我的、的手……”
“先別說了!”楚揚再次嘶吼一聲,一把將周舒涵抱起,轉身就向樓上奔去。
聽到楚揚在樓下大喝的夜流蘇等人,根本不知道下面發生了什麼事兒,在剛衝下二樓的拐角時,他已經抱着周舒涵呼呼的向這邊跑來了。
割腕,其實就是給動脈放血,屬於一種稍微懈怠就會死人的危險方式,一點都不如拿根繩子上吊舒服……
夜流蘇等人雖然還沒有弄清楚怎麼回事,但卻都看出周舒涵發生啥事了。
假如小周妹妹割腕時是在別處,肯定會嚇壞一羣人。
不過,在落劍門這幫把腦袋系在褲腰上的貨眼裡,割腕還真不是什麼大毛病……割腕,嘿嘿,最多弄根細繩繫住受傷部位上部,然後再用沙布按壓,最後找到出血的動脈做應急性的結紮,就完事了。
在楚揚將周舒涵抱進二樓的夜流蘇辦公室後才幾分鐘,香菱就很熟練的替她處理完了。
那包紮傷口時的那手法,那速度,絕對比各大醫院的外科大夫強太多。
等香菱處理好周舒涵腕上的傷口後,夜流蘇又拿出一個裝有不知名藥膏的小瓷瓶,用小指挑了一些藥膏縛在傷口上,然後用繃帶纏好,隨即直起身來拍拍手的說:“好了,最多一個星期,傷口就可以恢復如初。”
坐在沙發上的楚揚,臉色陰沉的望着懷裡的周舒涵,面部表情很複雜。
用帶着憐憫的目光看了一眼周舒涵,夜流蘇微微皺了下眉頭,隨即轉身,對一幫子弟兄們說:“時間不早了,大家都去休息吧……大水,把小風騷先帶到你房間去。”
“是。”張大水等人答應了一聲,拽着真的很想和楚揚‘敘敘舊’的小風騷,快步走出了辦公室。
夜流蘇將門關好後,走到飲水機前,接了兩杯白開水放在沙發前的茶几上,然後就坐回了辦公桌後面的椅子上,默不作聲。
依着夜流蘇的聰明,她當然可以看出,周舒涵割腕自殺,就是要採取這種極端的道歉方式,來攻破楚某人心中的堅冰。
對此,她不知道該嘲笑小周妹妹,還是該可憐她。
畢竟,並不是所有人都有因道歉而自殺的勇氣。
別看周舒涵外表挺柔弱的,但她在割腕後卻一直沒有昏過去,而是很慢很慢的舉起右手,慢慢的向楚揚的臉頰摸去。
幾乎是下意識的,楚揚擡頭躲開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