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揚在走廊中間的水槽結滿了一盆水後,那個替他通報的小馬,手裡拎着個小保溫桶,出現在了走廊中。
“咳,”楚揚乾咳了一聲,問人家:“哎,你這是要給她送飯的?”
小馬擡起手中的保溫桶,點點頭,臉上帶着似笑非笑表情的望着楚揚:“是呀,葉教官從前天晚上就沒吃過飯,我估計她現在肯定餓了,所以就讓食堂下了一碗雞蛋麪。要不,你替我送給她?”
“行,你先放這兒吧,等我放下臉盆再來拿。”
“好的。”小馬答應了一聲,將保溫桶放在了一個窗臺上,正要轉身下樓時,卻又忽然轉身問道:“楚先生,你是葉教官的男朋友嗎?”
楚揚端着水盆,問:“就因爲你們看到她抱着我哭,就以爲我是她男朋友啦?告訴你,別胡思亂想,我是她哥哥。”
小馬撇撇嘴:“切,你姓楚,葉教官姓葉,你是她哪門子的哥哥?更何況,瞎子也可以看得出,她是多麼的依賴你。以前北宮……薛韜教官他們在的時候,想摸摸她的手都沒有如願呢。”
“小丫頭你可真夠八卦的,你愛說我是她什麼人就是什麼人了。”楚揚笑着搖搖頭,端着水盆向宿舍門口走去。
“唉,但願你能讓葉教官好起來。”望着楚揚的背影,小馬很有感觸的嘆了口氣……
楚揚放下水盆的時候,葉初晴還是保持那個動作的躺在牀上。等他拎着飯盒走進來的時候,她還是那樣,只不過卻閉上了眼睛。
“行了,你趕緊的洗漱一下,等你忙完後我還有話要和你說。”楚揚將手裡的東西放在了牀頭櫃上後,就坐在了椅子上。
葉初晴沒有動。
“喂,別裝睡了。”
葉初晴還是沒有動。
楚揚吧嗒了一下嘴巴,站起身走到牀邊坐在她身旁,擡手在她肩膀上拍了拍:“起來,起來。”
葉初晴睜開眼:“沒力氣啦。”
楚揚低聲的靠了一聲,一臉曖昧的問:“要我給你洗臉?要我給你餵飯?”
葉初晴馬上回答:“嗯,行。”
“你還當真了,快起來,完事後我真的有話要問你。”
楚揚說完這句話後,就看到葉初晴又閉上了眼,他只好一手摟住這傻妞的脖子,彎腰拿起水盆中的毛巾,在她臉上胡亂的擦了幾下,然後將毛巾丟進水盆,一手打開保溫桶,夾起一筷子麪條送到她嘴邊:“張嘴。”
葉初晴很聽話的張開了嘴。
兩個人沒有再說話,只是一個喂,一個吃。
也許是接近兩天兩夜沒吃東西、剛纔又大哭了一場真的餓了,也許是楚揚餵飯的緣故,葉初晴很快就將半斤麪條和兩個荷包蛋都吃了下去。
在她打出一個飽嗝時,蒼白的臉上也有了一絲紅暈。
楚揚將筷子放在保溫桶上,問:“吃飽了沒有?要是不夠的話,我再去餐廳跑一趟。”
葉初晴搖搖頭,就這麼懶洋洋的偎在楚揚的懷中,微微閉着眼,小巧的鼻翼輕輕的一張一合。
兩個人就這樣相依相偎的坐在牀上,過了很久後,葉初晴才睜開眼,聲音有些嘶啞的說:“楚揚,北宮錯殺人,不是我的錯。”
“我知道不是你的錯,但這件事的確和你有着一點點的關係。”
楚揚頓了頓,繼續說:“現在外面知情的人都說,他和薛韜是爲了你而爭風吃醋,這纔在失去理智下犯下大錯的。”
葉初晴輕輕的嘆了口氣,眼圈又開始發紅:“唉,楚揚,也許你不相信我說的話,但我還是想告訴你。不管是北宮錯還是薛韜,他們對我的好感我都很明白,但我對他們兩個人都沒有那種感情……我、我不知道爲什麼會突然發生這種事,真的不知道!”
楚揚擡手替她擦了擦眼淚:“也許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的。葉初晴,事情已經發生了,你就不要再自責了。”
“那你說我該怎麼辦?你根本不認識死去的小李子他們,他們是去年剛從某陸軍學院畢業的應屆生,可就這樣死了。”
葉初晴聲音中帶着哽咽的:“這兩晚,我只要一想起他們的樣子,我心裡就很難受,彷彿就是我殺了他們。”
“是誰殺了他們,大家都親眼看到了,這件事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北宮錯爲什麼要這樣做。”
楚揚緊了緊抱着葉初晴肩膀的左手,問:“事發當晚之前的白天,北宮錯有沒有什麼反常表現?”
葉初晴仔細的回憶了一下,點着頭的說:“嗯,在大年初一的整個白天,他還是很正常的。而且我們在早上帶隊從市區撤回基地時,還在一張餐桌上吃的飯,中午好像還喝了幾罐啤酒……只是在傍晚之前,他好像駕車出去了一趟,然後回來就……”
楚揚沉吟了一下,問:“你說的這些,基地領導都知道吧?”
“都知道,實際上整個基地的人都知道。”
“那有誰知道他傍晚之前去了哪兒了?”
葉初晴搖頭:“沒有人知道。因爲我們幾個不屬於基地領導管轄,所以有着自由活動的權限,根本沒有人知道他去過哪兒,張大校曾經詳細的調查過,也查過基地內當天的所有電話記錄,但都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看來北宮錯的改變,就是從出去這趟後才改變的。但可惜的是,卻沒有人知道他去過哪兒……楚揚腳尖輕輕的點了點地,低下頭問懷中的葉初晴:“葉初晴,我問你一句話,你老實的告訴我。”
“說啊。”
“你信不信我?”
葉初晴仰起下巴,沒有說話,但眼裡卻帶着一絲怒意。
楚揚問出的這句話,對葉初晴來說,絕對是一種侮辱!
人家不信你?不信你會把第一次交給一根啥感覺也沒有的棍子?會總是理着寸頭?會拒絕北宮錯和薛韜的示愛?
我草,楚揚你問出這句話時爲什麼不先摸摸自己的良心在哪兒!?
看到葉初晴臉色很不好看後,楚揚趕緊的訕笑一聲:“嘿嘿,別生氣,我知道我問的這句話是廢話。”
葉初晴冷冷的說:“你知道就行。”
楚揚乾咳一聲,隨即將葉初晴從懷中推開,雙手抓着她的雙臂望着她的眼睛:“相信我,北宮錯的事兒,你就不用管了,我早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案!”
如果這句話要是別人來說的話,葉初晴肯定會以爲他這是在說夢話。
暫且把北宮錯的特殊身份放在一邊不提,僅僅是他那身彪悍的身手吧,就沒有多少人有把握接近他,更別說要從他嘴裡問出真相了。
可此時說這個話的人,不但是和前龍騰十月冷血荊紅命對掐都不怕的主,而且人家還是權勢滔天的楚家三太子……他自身和背後的條件,完全可以用‘想啥有啥’這四個字來形容的。
所以,葉初晴在楚揚說出這句話後,就很欣慰的點了點頭:“好!楚揚,我知道你這樣做,就是爲了要我放下心中的包袱。”
楚揚毫不猶豫的回答:“你知道這個就行!”
微微一笑後,葉初晴問:“你今天來,就是專門安慰我的吧?”
“也不盡是,主要是也有點想你了……”
話剛出出口,楚某人擡手就給了自己輕輕一嘴巴:“靠,說了你多少次了,怎麼就不改這佔別人便宜的臭毛病呢?”
對楚某人的自導自演,葉初晴視而不見,只是一本正經的問出了她的第二個問題:“那你現在告訴我,你以後要打算怎麼對我?”
不等楚揚回答,葉初晴馬上就說:“現在很多人都知道,我留寸頭、破處不接受別的男人都是爲了你。如果你今天來的目的只是想安慰我的話,那就不用回答我第二個問題了。”
你這是逼着我表態啊。
面對葉初晴的咄咄逼人,楚揚很犯愁很犯愁的苦笑一聲,用異常真摯的語氣說:“葉初晴,雖然真話有時候聽起來很殘忍,但我還是得告訴你我的真實想法。”
葉初晴微微仰起下巴的,低低的一笑:“呵呵,楚揚,你是不是要和我說,我們之間的感情只是兄弟、戰友和朋友?”
楚揚點點頭:“還有就是我一直把你當成是我的妹妹……反正你說的差不多吧。”
“就沒有一點點的男女之情?”
楚揚看着葉初晴,過了片刻才搖了搖頭。
葉初晴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站起身走到楚揚的面前,雙手捧起他的臉,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的雙眼,看了足有三分鐘後,纔在某男剛想挪開時低聲說:“楚揚,你望着我的眼睛,告訴我,我想做你的女人,你要不要我?”
對葉初晴的這個問題,楚揚不知道該回答。
如果楚揚要是回答說‘我不要’的話吧,那人家在他死後削髮、破處、守寡的這一系列讓人歎爲觀止的舉動,從此將徹底和‘自作多情’這個詞掛鉤,成爲她今生用生命都無法抹去的恥辱。
可楚揚要是回答‘我要呢’?那葉初晴就可以很自豪的告訴那些想追求她的爺們:俺男人是楚揚,你丫的哪位!?
葉初晴這樣一位各方面都很出色的女孩兒,無疑是很受男人青睞的,從她爲了愛情單方面做出那些傻事來看,都該讓楚某人好好的珍惜她。
不過,如此一來的話,本來就深陷脂粉堆中的楚揚同志,又將如何向花漫語交代,向秦姐姐交代,向所有關心他、愛護他、想他死……的人交代?
所以,在葉初晴問出這句話後的幾分鐘後,楚揚一直都保持着最爲可貴的沉默。
望着楚揚的雙眼輕輕眨了一下,葉初晴鬆開手,笑着搖着頭的身子一歪,噗通一聲的躺在上面,右手放在雙眼上:“好啦,我不要你回答了。嗯,你今天能來,我很高興。時間也不早了,你該走了。放心吧,我不會再消沉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