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那片長滿蘆葦的山坡上,看着那個走在熙俊身邊,白裙飄飄的女孩,一個詞猛地跳入我的腦海,那樣突然,那樣地毫無預警。天妒紅顏。我的眼睛莫名一陣刺痛,似被風沙吹進了眼,我頓低下臉,想用衣袖去擋。“怎麼了?”站在我身後的遲宮裂察覺出我的異樣,問道。“大概是眼睛進了沙子,這裡的風好大。”我正要拿手去搓。“過來。”遲宮裂扯着我背後的衣服,對我說道。我轉過身,面對着遲宮裂而立,輕用手背揉着眼睛。“笨蛋,手越揉沙子只會更進去,讓我看看。
”遲宮裂拿掉我的手,微微低下那張帥氣飛揚的酷臉,看着我的眼睛。“也許不是沙子,閉一下就沒事了。”我輕輕搖頭,對着遲宮裂說道。被他這樣子目不轉睛地注視着,雖然知道他只是在看我的眼睛,可是臉仍不受控制地微微發燙。“別動。”遲宮裂用着雙手輕抓着我的肩膀,說了句。“遲宮裂,你要做什麼?”我疑惑地眨了眨眼看着遲宮裂,看着他越來越靠近的臉,我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不解他的下一步動作。我們就站在大樹下,今天是幫着熙俊約夭夭出來玩的。
雖然他們離我們的方向有些距離,但是遲宮裂不會是想在這個時候親我吧?我看着遲宮裂越來越靠近的臉,緊張地輕閉上了眼。一動不動地站立着。“笨蛋,你把眼睛閉這麼緊,我怎麼幫你吹眼睛。”遲宮裂驕傲的眼睛輕輕笑着,精緻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吹眼睛?原來遲宮裂抓住我的肩膀,慢慢低下臉湊近我,只是因爲他要幫我吹眼睛?我竟然以爲……這下真是丟臉丟大了,我怎麼會那樣子想呢!“快點,讓我看看有沒有沙子。”遲宮裂伸出右手想撐開我的眼睛,說道。
“我眼睛沒事了。”我哪裡還敢睜開眼睛,只別過臉,不讓遲宮裂繼續看我。“小不點,你幹嗎?”遲宮裂用手來碰我的腦袋,想將我的臉轉回來。“沒幹什麼。”我就是不看遲宮裂的臉。“你做了什麼虧心事嗎?”“我纔沒做虧心事。”“那你爲什麼不看我的眼睛。”遲宮裂揚起桀驁的眼,硬是把我的臉轉過去,對着他。“我不和你說了,我去找熙俊夭夭他們。”我跑出大樹下,朝着那片蘆葦遍地的方向。看着熙俊輕牽着夭夭的手,走在碧藍天穹下的蘆葦從中,夭夭的身子是那樣的輕盈而纖小,甚至未及到熙俊的肩膀。
她只是淡淡笑着,聽着身邊男孩爲她不停講述着那些對她來說十分新奇的故事。我看見熙俊的臉上帶着前所未有的溫柔神情,十指相扣的他們,洋溢着濃濃的幸福。天妒紅顏,這個詞又一次跳進我的腦海。我視線的焦距一下變得模糊不清。看着眼前這幅幸福浪漫畫面,卻想起了那天當我們得知那個驚人消息的愕然。當時那個女人來找熙俊的時候,我,遲宮裂還有龍齊都在場,沒都沒有料到她的到來竟是給我們帶來這樣一個消息,更加讓我們措手不及的是,一個將近四十歲的女人竟跪倒在一個十九歲少年的面前。
那一幕把我們所有人都震驚住了,就連,遲宮裂也是深深凝起那雙冷傲精緻的眼,沉默不語。那個時候的熙俊只是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一向生活在陽光地帶的他,怎麼可能感受到那種潮溼腐爛的味道。龍齊幫着我輕扶起那個女人,沉靜的眼睛也有了淡淡的哀傷,輕輕說道,阿姨,這件事我們需要一點點時間來考慮。看着那個背影走出我們視線的時候,我的眼睛竟痠痛得想哭,想用手背去擦拭眼淚,卻被旁邊酷酷抿着脣的遲宮裂輕輕擁入懷裡。也許故事該從頭說起……夭夭是個聰慧的女孩。
從未想過小小病房內,竟有如此一個完美無暇的女孩。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還喜歡研究茶道。一個十八歲的女孩,竟懂得這麼多,而且她的心靈手巧更是讓我驚歎不已。一張平滑普通的彩紙在她指尖,不過短短几分鐘,便化作一隻栩栩如生的豔蝶,欲展翅飛翔。我覺得自己是黯淡的。不管多優秀的女孩在我面前,我從不會覺得自己矮人一截。因爲我從不覺得自己比她們差。可是當我遇見夭夭的時候,我被這個淡雅如菊的女孩徹底地征服了。在她面前,我發現自己是如此的黯淡。
我並沒有自信,能讓她將我當成朋友,我只是用着最真誠的笑容去面對她。已經不再是熙俊的拜託,我打心底樂意朝着她的病房跑去。每次我過去的時候,都能看見她纖柔的背影,坐在那個窗臺邊,撥弄着琴絃。她總是微笑着轉臉,看着我。她說,沙杉,你來了。她指着那張沙發,讓我坐。而我卻每每喜歡在那把古箏旁邊,盤腿席地而坐,手託着下巴,靜靜聆聽她彈奏着古箏。她疑惑地看我。我說,沙發是給客人坐的。而我想做你的知音。她只是淺淺一笑,繼續撥弄着琴絃。
她告訴我,從一出生她的身體就很虛弱,一年四季三百六十五天,起碼有三分之二的時間,她是在醫院度過的,所以她很少有朋友。 因爲接觸的人不多,所以她不太會與人打交道,總愛靜靜地一個人呆在房間裡,學一些自己感興趣的東西。凡是她看過的東西,她都能一學即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