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君子于役



八年後。

槐陽城四季如春,槐花一年有兩次花季,一次是季春清明時候,另一次是仲秋白露時候。槐陽城的槐花不同於別處的槐花,在季春清明時候的花色是白色或是黃色的,而在仲秋白露時候,所有的花都是一色的紅。

槐陽除去槐花聞名西雲,最富盛名的產品便是槐花蜜。因爲槐花繁盛,以致引來無數的蜜蜂,槐陽的槐花蜜特別清香甜美。當然,如此人間聖品,只有槐陽的平民百姓有這口福,運到外面的去的便盡數給那些各國的貴族和富商賣了去,尋常的百姓是無緣品味的。

槐陽還有另外一個好聽的名字——花都,槐陽城四季如春,一年的氣候溫差不是很大。在槐陽是見不到雪的,這也許是槐陽的一個遺憾。不過,那也不要緊,槐陽城有花都的盛名,自然也不乏一些奇花異草。

在槐陽城雖是一年四季都見不到落雪,但每逢六月的時候,那漫山遍野的六月雪蓋過了天下一切的綠意,白茫茫的一片。那些白色小花,風輕輕一吹便飛散開來,宛如漠漣深處的漫雪,在六月的陽光下,美得讓人窒息。

因爲四季如春的緣故,槐陽城的花常年不敗,一季一季,新舊輪流,是以有花都之稱。

當然,雖是四季如春,草木輪迴更替的自然之道,槐陽城也是逃不過的。每值孟冬小雪時候,槐陽城的溫度便會降下去,一直到季冬大寒時候,草木便會在這段時間孕育新芽零落舊裝。草木敗下去的時候,也是新生命蔥鬱的時候,以致槐陽從不曾出現北方的萬里肅殺荒涼之色。

此刻,正值夏至,鹿角解,蜩始鳴,半夏生。六月雪,漫天漫地。

有人說,公子兮就像是這六月雪,雪白雪白的,風輕輕一吹便就會散去,脆弱的不堪輕觸。

公子兮喜歡鈴鐺在風中吹蕩的聲音,所以槐陽城又好似一座鈴城,從外城城牆開始,到兮王府,幾乎每一戶人家的屋檐閣落都四面系鈴。如此,只要風輕輕一吹,滿城都是悅耳的風鈴聲。起初,槐陽的百姓尚有異議,不過時間一長,便也覺習慣了。

近二十年來,天下人也便知曉,公子兮夜夜難眠,唯有聽得那風吹鈴動聲。

公子兮自小身上便一直攜帶一對銀鈴,本是系在脖子上的,後來公子兮似是覺得不妥,便取下系在腰間。那對銀鈴

從不離身,佩戴在身上,走路的時候一步數響,遠遠地便能知曉公子兮的去處。

有人說,那對銀鈴是長公子云清贈予他的,是以,他纔會愛不釋手。又因爲,長公子常年不在身邊,爲解相似,公子兮只好要求槐陽城都繫上鈴鐺,如此,只要風一吹,公子兮便是能想起長公子的好,也便就安心了。

是夜,涼如水。

虛子棠打着螢火蟲裝罐的燈籠,獨自走在幽徑上,思量着這些年從外人口中聽來的關於雲縱兮的一切。然而,傳來傳去不過是一些凡人都能看得到的有關公子兮的喜好與才藝。

那些不過是表象,公子兮在世人心中無疑是完美的。但是,真正的公子兮卻不是如此。

想到此處,子棠嘴角不禁浮現出一絲冷冷的笑。她陡然將手中的燈籠扔到了一邊,任由裡面的螢火蟲盈盈飛出、逃離。望着那些飛去的螢火蟲,子棠緩緩矮下身去,最後坐在了青石板上。她雙手抱膝,把臉埋在膝蓋上。

天空裡沒有一粒星,夜仿似潑了墨,唯有方纔逃生去的螢火蟲閃現着熒熒的綠光。那些螢火蟲是縱兮叫人給她抓的,說是見着她一個人在子衿苑寂寞,便找些樂子給她。

自七年前,寧梧去世後,子棠便是留在了兮王府,改名子衿。來時兩人,去時相離各天涯。子棠是恨縱兮,她一直認爲是縱兮害死了,若不是爲了看縱兮的容貌,寧梧便不會來槐陽,那他也不會被荀漠一掌打死。

那一日,寧梧本就身中劇毒,加上荀漠的一掌,便是油盡燈枯了,到兮王府不足一個時辰便走了。當然,子棠更是恨荀漠。

也許是公子兮覺得愧對子棠,是以給予子棠不一般的待遇,事事都較爲關心,諸事都爲她安排妥當,即使每次他去子衿苑都是不受待見的,縱兮也總是以笑相迎,不見有一絲怒意。

世人都知道,公子兮是不喜歡女色的,是以,公子兮府上至今還不曾有女主人,若真要算,也只有子棠了。

子棠白日裡待在子衿苑,從不出來,唯有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纔會出來走動。公子兮說,子棠的身份,不宜出去拋頭露臉。想來也對,她與子茉乃是孿生姊妹,怕是被人看見,又給子茉惹來殺身之禍。

子棠一個人待在子衿苑,沒有丫頭服侍,事事都由縱兮或是荀漠親自操勞。下

人們送飯也只是止步於苑外,適時子棠前去親取。於那些下人們看了,私下裡都爲子棠心疼,一個小女孩,一幽禁便是近十年。不過又是慶幸的,至少這個女孩子終究沒有近得了公子兮的身,公子兮還是屬於天下人的。

殊不知,子棠乃是自由的,只是不想白日裡出來看見荀漠與縱兮,撞見了眼疼心疼,又要殺人的從衝動,無奈又不得得手。如此,相見不如不見。

自寧梧去世,緊接着傳來弗滄父王去世,假子棠被遴選爲息華司巫,從此不得踏出星神殿半步的消息,子棠便似一下子變了個人。伶俐活潑的她,一下子失去了生氣,從此不再與人說話。

不過,說也奇怪。平日裡,因着子棠不愛說話,下人們都不敢進子衿苑,甚至連縱兮近她的院子都是不受待見的。可是,子棠卻與兮王府總管的孫女——秋韻感情好。

秋韻是個溫柔如水一般的女子,生得貌美,性子又好,任誰見了都喜歡。她是公良杞的乾女兒,自小跟着公良杞,學得滿腹詩書。而公良杞又是公子兮的先生,是以,秋韻在兮王府雖算不上是主子,說句話也是有分量的。

外人只當是子棠性子不好,得了公子兮的照顧還賣乖,是個不知好歹的女子。而唯有秋韻知道,子棠還是原來那個懂事熱情的子棠,只是因着她不喜歡縱兮與荀漠,是以纔有清冷的態度。

子棠與秋韻在一起的時候,有說有笑,整個人都能放出光來,尤其是那雙猶如琉璃一般的眸子,看久了,便會令人閃了神。也許子棠與兮王府的其他奴婢相比,其姿色比不過她們,但是,子棠依舊的容貌依舊是美的,清麗脫俗,不似那些奴婢的嫵媚豔麗。

這也許纔是公子兮待她不同的真正之處。

如今,所有的熱鬧都散去,子棠一人獨步在青石板鋪成的幽徑上,不禁有些失落了。雖說寧梧不是與懷若一般的親兄長,兩人的感情也是不可比擬的。突然的離去,即使再過八年,怕是子棠心裡的失落也揮之不去。還有弗滄的懷若,連子茉都離開了,那麼懷若又是一個人了。懷濬爲國主,懷若的日子怕是更不好過了。子茉一個人呆在那種陰冷不見天日的地方肯定是害怕的,害怕的時候沒有人抱着她了。

這些都是子棠憂心,可是身在他鄉,又不可隨意走動,一切都很無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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