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郊。一片廣闊的密林,深不見底。根根十圍之木,始生如櫱根如蟠龍,皮若裂巖。深幽小路林蔭遮掩,路面平坦少有凹凸雜草碎石沿道而生,想來定是上山砍柴採藥人爲數不少。
雨澤一路集中精神尾隨帶刀男子,也不知何時跟丟初夏。眼下躲在一棵正好一人粗的大樹身後,打算就此離去,忽覺一陣強風襲來,急忙縱身躍開。回頭再看時,整棵竟被硬生生切爲兩段,不禁暗中驚歎他功力竟然如此強橫!
帶刀男子橫眼瞧去,心想:‘果然有些來頭。’又想師命在身,不與他周旋。當即騰空一躍,趁着密林掩護轉眼不見聲影。
雨澤臉頰流下冷汗,回想方纔真是避了個險之又險!回神想來,見他年紀大不了幾歲,功力卻是深厚的很,若是與他廝殺起來怕是免不了一場苦戰!回頭該找楓無淚好好打探此人底細纔是。
當天夜入深色,微風輕輕地吹着,偶然聽到一兩吠叫,冷落的街道寂靜無聲。一行十來人黑衣蒙面,快馬一家門前,屋檐燈籠明照,橫匾‘精武鏢局’幾人擡頭一瞧,馬背起身躍進高牆之內。
頓時裡邊傳來嘶喊,雜聲凌亂桌椅規矩各式物體落地之聲。
鏢局總頭蘇六浴陡然夢中驚醒,掀去被子分毫不差的摸來牆上掛劍。牀上夫人心知不妙,卻不慌張,嫁於蘇六浴遲早是會有一天的。
蘇六浴不多話,破門而出,院中一個黑衣人赤手空拳,身形靈敏一掌一個就將鏢局三名鏢師命斃當場。頓時心中大震,大聲喝道:“什麼人!”
那人不答,又不知何處躍空跳出另一個黑衣人,橫掃一劍,蘇六浴當時還未做出反應,眼前一黑就此西歸。
白手黑衣人讚道:“好劍法!”看似簡單一揮,卻是劍鋒凌厲,屋檐下左右兩根柱子切痕深入,劍未到,但劍氣至先斷了他咽喉!
持劍黑衣人呵呵一笑,門內蘇夫人手持兩把短刀正是柳月刀,悄聲逼近欲要爲夫報仇。
白手黑衣人急叫:“小心背後。”
“啊...”聲至喉結尚未出口,蘇夫人喉結中鏢倒下。
持劍黑衣人瞧上對岸屋檐黑衣人,讚道:“多謝柳妹子!”
屋檐至高黑衣人登頂下觀,盡收眼底,伸手隨處便可取人性命又能護及同伴。鏢局幾盞微光射來,細長的柳眉,長長的睫毛,身形凹凸有致,是個女兒身!
黑沉沉的夜,彷彿無邊的濃墨重重地塗抹在天際,連星星的微光也沒有。衆黑衣人聚首一團,確認無一身還,集體躍出高牆策馬而去。
翌日。
雨澤早起,不想客棧樓下宿客滿座,最裡邊角落空着一桌,叫上豆漿包子。在家時每天一日兩餐,自從來到江南發現小吃衆多,江南人吃的一日三餐,當真吃的津津有味。(注:古代大多地方比較窮,所以一日吃兩餐,隨着發展富裕後人們吃的起飯改爲現在一日三餐。)
從旁一桌兩人竊竊私語,說到深處不由得大肆而談。
“我告訴你,今兒個我趕着到你這來買貨,路過精武鏢局那是血流成河啊!一直從大門流到街頭,全鏢局上下五十餘人無一倖免!”甲哀嘆着搖搖頭,不禁毛骨聳立。聽他口音有些怪異,不過多數話與本地話大區相同。
乙聽着皮毛髮麻汗毛豎起,不
解道:“精武鏢局算是一大鏢局,向與江湖中人打禮交好,可不曾聽說與人結下樑子,怎麼會來招來滅門之災?”這人倒是地地道道的本地口音。
甲貼近乙耳根輕輕道:“在我們餘杭有流傳有一種說法,天宇門想要一統江湖,精武鏢局蘇總鏢頭不肯屈服霸刀淫威之下,所以招來殺身之禍啊!”
乙失驚大叫:“天宇門...”周圍的坐客齊齊看來。
“沒事,沒事!大家吃飯。”甲傻笑道,同時連忙伸手堵住乙嘴。小聲道:“你不要命啦!”
雨澤咬着包子凝神發想:‘爲一統武林就非得要不惜血染江湖嗎?’雖說如此,只憑片面之詞不足以說明一定是天宇門乾的。
門外過往流客乍然一陣驚慌,門檻踏入五人各持一刀。頓時喧起大波,在場食客紛紛驚慌而逃,特別是那兩商人,一眼認出天宇門逃的無影無蹤。
一陣吵雜打斷雨澤靜思,遲疑觀望,又是天宇門來滋生鬧事。細看其中間兩人年紀頗輕,服飾其他三人不同,想來也非等閒之輩。食客幾乎走的所剩無幾,靠門旁兩桌共八人,若無其事吃着酒菜。
八人之中突其一人發話嘲諷道:“兄弟們,我聽說天宇門是養狗,到處放狗咬人!”哈哈!八人一同而笑。
天宇門一名弟子怒目圓瞪,不堪辱罵,頓時勃然大怒,抽刀邁步上前。
身邊人一手攔道:“三師弟,莫要衝動,稍安勿躁。你若此去正中他們惡語下懷。”說話知人乃是蕭規,身旁師弟便是曹隨,皆是霸刀的關門弟子。
“二師兄!”曹隨很是惱怒,平時日對兩位師兄言聽計從,當下忍住怒氣。
蕭規呵呵一笑,反罵道:“我天宇門養的狗會認人的,只會咬一些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你!蕭規,你不要仗着你們天宇門人多勢大就可以目中無人!”其中一人起身怒喝,服飾上與其他人略有不同,當下亮出兵器。“兄弟們,上!”其餘七人見狀當即起身便聽‘噌噌’數聲響,齊齊抽出刀來。
蕭規不削一顧,冷哼一聲。徒手單招便擊中簫家領頭人胸口,他猛退數步一個踉蹌跌翻。隨後提腳又飛踢一人。
其餘六人瞧他厲害,立刻頓步。向倒地同門一瞧,傷的不輕。站好陣腳,霎時陣成,其中當先一名首先發難,直直朝蕭規臉部劈來。
蕭規側身躲過,猛然一掌擊出,直攻那人小腹。身後兩人趁機左右開弓,一砍上一砍下。
曹隨見知不妙,一刀介入連削兩道,飛起兩腿。
後面兩名簫家弟子挺身去接住同伴,哪隻力道來的猛,身旁另一名同伴出手相助,欲要穩住他們,結果被連同壓倒。
先前那簫家領頭人吃痛地爬起身來,見同門落難,不肯罷休,拾起兵刃揮砍而去。
曹隨不動聲色,已然瞧出他破綻,輕而易舉打落他兵刃,刀鞘一面敲他胸膛,只見他失去重心連連後退不止。
蕭規深知曹隨性子莽撞,動起手來定不留情,來時已再三告誡他,江湖兩派人小打小鬧是常事,若是一時不慎殺了難免會引起兩派紛爭,到時事情鬧大可不是說着玩的。方纔一擊顯然沒用盡全力。
雨澤見他把持不住就要撞來,一掌抵上,方纔使他站穩腳跟。
曹隨朗聲喝道:“這次我手下留情,下次可
沒那麼好運!我們走!”啾了一眼身後三名弟子,紛紛低下頭,顯然他們三人曾被那些簫家人欺負。
簫家領頭不服屈辱,擦去嘴角血絲拾起刀刃尾隨其後,趁機偷襲,大叫道:“我殺了你”
曹隨好似腦後長了眼睛,身不迴轉出其不意後踢一腳,熟練的抽出刀刃,回身補追一刀。動作連貫絲毫沒有多餘動作!
蕭規回神過來,竟慢了半拍,已然喝不住師弟。
雨澤精目一亮,抽劍擋上。突然眉間一沉,手臂隱隱發麻,只覺力道十分強勁,腳下地面豁然碎裂。
‘噹’一聲劍身發出嗡嗡作響。
曹隨瞬時被反作用力彈開數步,胳膊已開始顫顫抖動麻痛。愣愣站在那,滿臉不可置信的神色。心道:怎麼可能!
“三師弟...”蕭規不禁一聲急呼。
忽聽一聲碎裂,曹隨低眼下看手中愛刀陡然斷落兩截。
蕭規心頭一震,忽覺此人與大師兄昨日遇見那人描述大致相同。便追問道:“姓甚名誰,敢否報個名來!”
雨澤答道:“慕容雨澤!”
“你就是慕容雨澤!”蕭規橫眉瞥了眼,聽大師兄說此人不簡單,功力遠在自己之上,若是與他交手定討不到便宜。說道:“今日便看在你的面上,就不與他們計較,我們走!”
那簫家人艱難的爬起身來渾身痛楚,吃力地說道:“多謝少俠出手相救,替我們教訓天宇這幾條惡狗。只是兄弟們有傷在身,改日再登門道謝,先行告辭。”八人相互扶持,退出客棧。
這時掌櫃不知從何而出,向店外左右細瞧確認天宇門人走遠。將雨澤上下一番打量,裝束怪異。“少俠,你是外地人吧?”
雨澤詫異道:“掌櫃如何知道?”
“哈哈!是人都能看的出來!”楓無淚笑着踏入門內。
雨澤瞧向門口,鬱悶道:“真是陰魂不散,我到哪你就跟到哪,昨晚我才投宿這家客棧,你怎又知道我在這了?”
楓無淚道:“就你這身裝扮翻遍全鎮恐怕也找不出第二個人來!”
雨澤低眼瞧瞧衣裳,不解道:“我穿的不是挺好的麼。”
“你可別忘了,這裡是江南!”楓無淚雙手抱胸,看了看笑道:“果然與衆不同,難怪天宇門會愛上你,有你的地方就會有天宇門,真是個大瘟神!”
楓無淚一陣發笑後,端正神色道:“方纔我來之時,看見霸刀的兩名關門弟子一臉不服的樣子,到底怎麼回事?”
正問到話題,忽見雨澤手中之劍寒光四溢,就迅速取過劍來:“拿來我瞧瞧!”劍身堅韌白雪,白日之下隱隱泛起亮光。自知不是相劍之人,但亦能識得此劍非同一般。扯下一根頭髮,本想吹髮斷毛,竟沒料到髮絲未及觸劍身半分已被劍體附外的邊絲劍氣所切斷。知神兵不易外露,便立刻收回劍鞘。驚詫地問道:“堆雪劍?”
“嗯!”雨澤只應了一聲,確實叫堆雪劍。
楓無淚驚奇地望向他,忙問道:“傅大俠究竟與你有何關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