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嶽嫵歆突然開口阻攔,太后和皇上同時向她望過來,嶽嫵歆幾步來到太后面前跪倒在地,未等她發話,太后冷聲道:“皇貴妃這是何意?莫不是怪哀家處置的不對嗎?”
嶽嫵歆忙低了頭,恭敬地道:“太后娘娘誤會了,臣妾不是這個意思,臣妾是覺得,這樣處置舒昭儀太輕了些!”
聽了嶽嫵歆的話,皇上不由眯了眼睛,裡面已是冰冷一片,他目不轉睛的看着地上的女子,略略有些失望。
嶽嫵歆並未看到皇上的表情,而是繼續對太后道:“太后娘娘,舒昭儀居然想出如此歹毒的主意來謀害您和即將進宮的水皇后,實在是不能原諒,就這樣誅殺了她,豈不是太便宜她了嗎?依臣妾只見不如把她打入冷宮,讓這個賤人看看水皇后入宮後,給北奉後宮帶來了祥瑞和繁榮,讓她夜夜在後悔和絕望中煎熬,這種生不如死的滋味對她纔是最合適的懲罰!而且,暫時不殺她,還彰顯太后和皇上宅心仁厚,讓朝中的大臣見識皇家的寬容和仁愛。還還可以安撫朝中的蘇家和申家,皇上可發下撫慰召,言明舒昭儀之過是她一人所爲,並不累及家人,讓蘇大人和申將軍感激涕零,忠心爲皇上辦事,豈不是一舉兩得!”
嶽嫵歆說完,擡眼看了君依風一眼,他正好看過來,深邃的眸子看不見底,讓嶽嫵歆微微心驚,她面上卻不動聲色,帶了淡淡的微笑。
太后聽了不住點頭,朗聲道:“皇貴妃所言極是,皇上你覺得如何?”
君依風轉過頭恭敬地道:“後宮之事一直是母后在爲兒臣打理,有勞母后一直替朕分憂,此事兒臣並未意見,就按太后懿旨辦吧!”
太后對皇上的恭順十分受用,臉色緩和了很多,然後大聲道:“好,就把這個可惡的賤人貶入冷宮,永不許出宮!像這樣歹毒的女子不配給皇上生下皇兒,即刻命敬事房賜她紅花湯藥一碗,打下她的胎兒!”
聽了太后的話,在場的嬪妃不由個個心驚,一碗紅花湯藥下去,舒昭儀只怕再也沒有生育的能力了,漫說她以後不可能再次得寵,即便皇上能憐惜她,她也不能孕育皇嗣,只能孤老這後
宮了。
舒昭儀此時聽了宣告,早就昏死過去,太后和皇上相繼離開,衆嬪妃一鬨而散,平日裡和舒昭儀走的很近的袁美人和寧嬪走的最快,生怕自己會受到牽連,反倒是嶽嫵歆落到了後面。
舒昭儀此時已經在映秋的照顧下醒了過來,見嶽嫵歆還在大廳內站着,不由怒火中燒大聲道:“慕容碧箬,枉我蘇漪姌高看你一眼,把你當做可以信任的姐妹,原本對你我懷着提防之心,可那日表哥卻對我說,你可以信任,還說你是他的救命恩人,心地善良,讓我不要與你爲敵,要和你成爲朋友。我和表哥自幼青梅竹馬,對他極爲信任,也瞭解他的爲人,既然他都這麼說了,我便開始信任你,試着和你做朋友,沒想到的是你居然陰奉陽違,虛僞至極,人前一套人後一套,要將我置於死地,我蘇漪姌並不懼死,可是我的孩子卻未能出生,就這樣枉低了性命,我替他喊冤啊!”
說到後來,舒昭儀已是聲淚俱下,悲痛的不能自己,映秋在一旁使勁扶住她,纔沒有讓她倒到地上。嶽嫵歆看看大廳裡只有她們三人,淡然道:“舒昭儀不要過度悲傷,你要好好的活着,因爲唯有如此你才能看到你的敵人倒臺,也才能沉冤得雪,枯木逢春,本宮相信昭儀能熬過來,到時候自然會真相大白!”
聽了嶽嫵歆的話,舒昭儀瞪大了眼睛吃驚的道:“你的意思是害我的人另有其人?是不是太后?是不是?”她忽然過來,抓住嶽嫵歆衣裙,使勁晃着,眼睛裡滿是仇恨。
嶽嫵歆用力掙脫了她的桎梏,退後一步道:“要知道答案,就要有耐得住寂寞的決心,映秋這丫頭很忠心,她一定會照顧你的!”
嶽嫵歆說完,轉頭離開了漪瀾院,她能做的只有這麼多了,能不能撐下來,就看舒昭儀自己了。
當夜,宮裡傳來消息,舒昭儀服下紅花湯藥後小產血崩,幸而皇上發了慈悲,讓太醫院的人給她止血,並救了她性命,她醒來知道孩子不保後,痛哭失聲,到後來竟然變得呆傻異常,人都說舒昭儀瘋了!
朝中,蘇琨和申鵬飛都收到了皇上的慰問召,不但沒有降罪給他們,而且
還賞賜了不少東西,以示安慰。舒琨雖然心疼女兒,但是皇上表現的寬容又仁愛,他也說不出什麼,只得謝了恩,自稱生病告假回家休養。
知道他心裡暫時順不過來,君依風沒有勉強,準了他的假,好言安慰一番,着人送他回去,申鵬飛卻沒有任何的表現,一如既往的站在朝堂上,玉樹臨風,英姿颯爽,只是言語少了很多,皇上不問,他便默然不語。
這場巫蠱的宮鬧終於平定下來,隨着水皇后的進宮,很快便被人遺忘了。
北奉景元二年仲秋,北奉帝大婚,娶水含煙爲後,入住鳳鸞宮,舉國歡慶,大赦天下!
嶽嫵歆站在大明宮的走廊上,看着滿天的煙火,這是爲了慶祝帝后大婚而釋放的,儘管看起來絢麗奪目,嶽嫵歆卻看出了些蒼涼的意思,美麗妖嬈卻很短暫,這樣的炫及一時的生活爲嶽嫵歆不喜。若要燦爛,就需永恆!她嶽嫵歆寧可做天邊的那顆一直明亮的星星,也不要這般短暫的釋放芳華,瞬間消逝!
“娘娘,夜深了,露氣重,小心着涼!”
芷蘭不知什麼時候過來,給嶽嫵歆披上一件披風,主子的落寞她看的十分清楚,心裡也爲嶽嫵歆難過,第一年入宮的仲秋,安寧侯曾派人進宮給嶽嫵歆送過月餅,那時的娘娘意氣風發,恩寵正盛,怎麼會想到有一天,會這般在這深宮中懷念從前!
“芷蘭,你去睡吧,我想自己待會兒!”
嶽嫵歆吩咐了芷蘭,自己慢慢向前踱步,芷蘭知道她心事重,又不好規勸,只得退下。
嶽嫵歆徑直出了宮門,慢慢走着,不知不覺間,竟然來到重華殿的門口,原來她刻意遠離前面的熱鬧,卻不成想居然到了這裡,因爲當年她喜靜,君依風才賜居她重華殿居住,那年中秋,他曾帶了她在這重華殿的樓頭看圓月,她傻傻的許願: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緣結連理枝!如今看來,那時的她幼稚的可笑,居然也相信這深宮裡有刻骨銘心的愛情!
她不由諷刺的笑了,正要擡腿走開,嶽嫵歆突然感到一股鑽心的疼痛呼嘯而來,瞬間將她淹沒,她甚至沒有來的及呼出一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