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牽着樂兒慢慢向觀音殿走去。每逢佳節倍思親,她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親人,禁不住悲從心來,但低頭看了看旁邊天真無邪的樂兒,心中又不禁一陣安慰。
樂兒還小,並沒覺察到孃親的情緒變化,自然也不明白孃親的心事,只是張大了漂亮的眼睛,好奇地四處張望着。
普渡寺裡香火旺盛,到處都擺有香客捐贈的一些物品,所以寺裡的佛香也都是金碧輝煌的樣子,樂兒第一次看到這麼多和尚,大釧,所以不停地看看這裡,看看哪裡,見到什麼都覺得十分新鮮。
或許是因爲寺廟的氛圍能讓人變得平和安寧,小翠聽着悠揚的鐘聲和有節奏的誦經聲,不知不覺間,心緒變得慢慢寧靜了下來。看看身邊的樂兒,她微微笑了,如果不是因爲她的這個小傢伙,或許她早就歸依佛門,清修去了。
慢慢地,兩人隨着人流進入了觀音廟。樂兒第一次看到千手觀音,非常好奇,覺得真是不可思議,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使勁地瞧起來。
“樂兒,這樣是對菩薩的不敬,快跟娘一起跪下,給觀音大士磕頭上香。”小翠搖了搖頭,將小頑皮拉到了身邊,跪了下來。
一直尾隨在小翠母子身後的祁律,遠遠地看着他們的背影,心情十分激動。這麼多年了,他天南地北不知疲憊地尋找着雲兒,尋得好苦好苦。他也不知道自己這麼執着,到底是爲了什麼。是因爲覺得太虧欠?還是因爲尋找已經變成了自己的習慣,甚至於忘記了尋找本身的目的?亦或者,尋來尋去,其實還是因爲愛呢?不管是哪一種,他早已經分不清楚了,但是他相信,凌雲一定沒事!他也很明白,無論無何,他一定要找到凌雲,不管經過多少年,踏遍多少地方,都一定要堅持到找到她爲止!
跟着母子倆進了寺廟後,見凌雲竟然取下了面紗,祁律的心情不禁變得更加激動起來,她果然是騙她的!如果她的臉真是如上次所見般醜陋,又怎麼敢輕易將面紗揭下來?就算是她不介意,但行人也會被嚇到的啊,可爲何經過她身邊的人都沒有露出任何詫異之色?沒錯,她一定就是雲兒了。蘭兒姐精通易容之術,雲兒自然也是個中高手了。上次,一定是她故意扮醜想要嚇走她的!
想明白之後,祁律掩飾不住心中的激動之情,不動聲色地慢慢向母子倆靠近。一直跟到了觀音殿,眼見凌雲開始虔誠地跪地拜佛,他覺得這正是個證實自己猜測的好機會,便悄悄地深吸了一口氣,稍微平復了一下激動的情緒,便準備上前去確認了。
正在此時,祁律卻突然發現後面有兩個人正鬼鬼祟祟地靠近他!他很快便明白自己是被人跟蹤了,而且本能地便想到了宇文曜。這些年來,他似乎和自己一樣,也從未放棄過查找凌雲的下落呢,不僅年復一年日復一日地重金懸賞,而且所有自己找過的地方,他似乎也全都找遍了。
不管怎麼樣,一定不能讓宇文曜那魔頭知道凌雲的下落,所以,眼前的女子,不管是不是凌雲,但只要有一線可能,他也絕對不能讓宇文曜知道。反正,這小翠的身份來歷,他已查了個大概,也不急於現在去確認,當務之急,還是要儘快引開宇文曜派來的跟蹤者。
打定主意之後,祁律突然冷笑一聲,止住本欲上前的腳步,猛然轉過身子,果然就看到附近馬上有人也古怪地跟着轉了身。祁律暗自覺得好笑,便佯裝失望地慢慢離開了觀音殿,轉而向別的地方找尋而去。
突然轉身向外走的祁律,邊走還邊故意對着來上香的年輕女香客進行打量。他發現,隨着他一轉身,周圍幾個跟梢的人馬上也都跟着停下了腳步。
在寺廟四周來回輾轉幾圈後,祁律便佯裝失望地離開了。
一直坐在轎內焦急地等待消息的宇文曜聽說祁律失望而歸之後,不禁同樣感到失望,便冷聲對旁邊的李修說,“繼續幫我監視祁律的一舉一動,有任何情況,及時向我彙報!還有,祁律所跟蹤的那母子倆到底是何來歷,你們查清楚了嗎?”
“小人已派平安街的管轄官員做了詳細的調查,據他們所說,祁律今天跟蹤的母子倆,是無雙酒樓的夫人和小公子。這無雙酒樓是今年纔剛搬到京都來的一家酒樓,他們的老闆叫華無雙,是一個世家子弟,家族世代經商,不過大約在六、七年前,華家似乎發生了滅門慘案。當時,不僅華家大宅被強盜洗劫一空,而且華家老小上上下下三十多口人,除了在親戚家的華天笑以及僥倖未死的華無雙以外,全都被殘忍殺害了,而華家大宅也被大火燒盡……”李修慢慢將調查到的情況一一說給宇文曜聽。
“六、七年前?誰讓你說什麼華家的事情?說重點,那華夫人和小公子是怎麼回事?”宇文曜對華家的事情一點也不感興趣。
“華夫人和小公子的背景好像很簡單啊,聽說華夫人叫小翠,可能是在華無雙落魄時期救了他,所以結了緣,成了親,但小翠也因此而被盜賊劃傷了臉,導致面容醜陋,所以就一直蒙着面紗。周圍的鄰居說,她因爲相貌醜陋,一直深居簡出,從不與外人說話,連華府裡也沒人見過夫人的真面目。”李修覺得這夫人也沒什麼特別之處。
“是嗎?”宇文曜卻覺得這夫人肯定有蹊蹺,“祁律不是跟蹤這夫人而來嗎?那華夫人現在身在何處?今天就讓我見見,看她到底是有多醜!”
“皇上,對不起,我們只顧跟着祁律,所以並未注意到華夫人。不過她既然蒙着面紗,應該是十分好辨認的,要不要我去通知一下住持,幫忙找一下?”李修看了看,今天帶的人並不多,而寺廟內卻遊人如織,盲目地找起來,不說如同大海撈針,但仍是很有難度呢。而且,這裡的人羣流動性又很大,就算是再多些人手,也是極容易錯過目標的。
“不用,朕親自去找!朕不想爲了一已之私而勞師動衆,你們把祁律剛纔到過的地方具體說一遍,尤其是覺得他行爲有異常的地方,是哪裡?”宇文曜剛纔只顧着失望,並未想太多,現在想來,卻覺得事有蹊蹺,於是他馬上想到,或許是因爲祁律知道有人跟梢,所以故意發了煙霧彈。
“他剛纔在觀音殿的時候行爲有些古怪,突然就轉身折了出來。”李修對祁律的事情可是很上心,馬上想到了觀音殿。
“好,那我們就從觀音殿開始找!”宇文曜聞言心情突然變得激動起來,說完便立刻從軟轎中走了出來,“你們也不必貼身跟着我,在後面跟着就好,免得驚動了百姓。”
“是!”李修得令,便隻身一個人跟着宇文曜,同時吩咐其它侍衛尾隨其後。
宇文曜便滿懷信心地向觀音大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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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音大殿內,小翠正跪在地上,閉着雙眼,虔誠地向觀音大士祈福,一旁的樂兒學着孃親的樣子拜了拜,卻終是覺得無趣,便開始低着頭悄悄地向四處張望起來。突然間,他發現在大殿的角落裡有一隻雪白的兔子跑了出來,身體肥滾滾的,煞是可愛。樂兒畢竟是小孩子,馬上就被這隻可愛的小兔子吸引住了,便忍不住向小兔子跑去,想要捉住它。
可惜小白兔雖然長得胖,看起來笨笨的,但跑得可不慢,見有人要抓它,它一蹦一跳地,很快便跑到門外去了。樂兒急着捉兔子,便也急急地跟了出去,根本就忘記了孃的交待。
追了一陣,小兔子突然跑進草叢中不見了,樂兒覺得沒趣,便轉回身想去找娘,可是等他回到大殿裡,卻發現孃親竟然不見了!
樂兒看着周圍的陌生人,一下子慌了神,立刻急得大哭起來,“娘!……孃親,你在哪裡!嗚嗚嗚……”
可是哭了半天,仍是不見孃親,卻有一雙溫暖的大手伸了過來,牽住了他。樂兒心中一喜,以爲是爹來了,便立刻開心地大叫起來,“爹!我找不到孃親了!”
“我不是你爹!”宇文曜還未娶妻,現在卻被人當衆叫爹,自然是覺得有些彆扭,他仔細打量眼前的小人兒,這個小傢伙白白淨淨、粉紛嫩嫩的,長得十分俊秀可愛,讓他不由得心生憐愛。
樂兒猛地他擡頭一看,卻發現是一個陌生的叔叔,叔叔長得高大俊美,正關切地看着自己,“小地弟,你先別哭,你叫什麼名字?家住何方?叔叔帶你去找孃親。”
“叔叔,我叫華常樂,家住華家大宅,我和我娘一起來的,可是娘卻不見了……”樂兒想到娘,不禁又大哭了起來。
“華常樂?你爹叫華無雙?”宇文曜不由得擰起了眉頭。
正在這時,正在四外找尋兒子的小翠終於又找回了大殿,見了兒子,立刻撲了過來,將他緊緊地摟在了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