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權墨冼沉聲喝道:“人的性命,難道有高低貴賤之分?”
他快速的伸手,一把抓住木川的胳膊將拽了回來,道:“不要再有這樣的傻念頭。”他從馬車的座位底下拿出一把匕首放在他手裡,道:“拿穩了。記住,任何時候都不要放棄自己的生命。”
害怕、恐懼、感動……這種種情緒交織在木川的心中,讓他放聲大哭。幾息之後,他抹去眼淚,重重地點了點頭,道:“公子放心,我知道了!”
在權墨冼的身上,他學到了生命的可貴,不會再輕言放棄。
權墨冼道:“這件事,說來也怪我思慮不周,是我連累了你纔是。”他想過有人會干擾破案,但卻沒想到,對方竟然如此鋌而走險,悍然出動殺手,有殺害朝廷命官的膽量。
江湖和官場,有兩套截然不同的遊戲規則。
官場裡,真真假假陰謀陽謀相鬥,但都很有默契地去遵循一個規則,不會買兇殺人。只因這樣一來,整個百官們賴以生存的體系,就會轟然崩塌。
一旦朝廷命官受害,官府絕不會善罷甘休,定會追查到底。
這僞印案後面,究竟是個怎樣的瘋子?敢打破這條底線,讓權墨冼對形勢的判斷出了差錯,才陷入瞭如今這樣的境地。
拉着馬車的馬匹瘋狂往前奔着,和後面的殺手拉開了一段距離。
劉管家在外面嘶吼道:“公子!堅持住!前面不遠就是驛站,只要進了驛站就安全了。”
驛站是朝廷爲了保障消息通暢而建,傳遞公文、邸報,也供往來的官員歇腳。驛站裡配備着驛丞、驛卒等人,人雖不多卻代表着朝廷。
那殺手再怎麼兇悍,總不敢公然殺進驛站。如果真那麼做了,無異於在挑戰朝廷的權威,官府絕不會善罷甘休。
權墨冼道:“好!劉叔放心,我堅持的住。”
只是驛站就在前面,劉管家知道,領頭的黑衣人心中更是有數。他沉聲喝道:“快追上!不能讓他們逃了。”
他側身,從馬鞍旁掛着的袋子裡拿出一具手弩。有了這樣的大殺器,他就不信對方還能逃得了。
其餘黑衣人紛紛聽令,下狠手拍馬急追。追逃之間的距離,再次被拉近。
劉管家心頭着急,再次拍馬。奈何馬匹的潛力逐漸耗盡,幾聲嘶鳴之後,勉強疾奔了一段距離,速度陡然降了下來。
“哈哈哈,看你們還能逃到哪裡去!”領頭的黑衣人一牽馬繮,衆殺手策馬上前,將馬車團團圍住。
眼看逃不了,劉管家乾脆不再打馬,馬車停在了原地。
他兩眼精光連閃,從腰間緩緩地抽出一柄軟劍來。灌注了內力,軟劍“錚”地一聲變得筆直,劍尖上閃着點點寒芒。
“這把劍不錯。”領頭的黑衣人騎在馬上,雙手握住繮繩,笑道:“這位好漢,我們不想傷着你。你立刻就走,山高水長,日後江湖再見。”
他看得出來,眼前這人有一身硬功夫。若要將他拿下,恐怕自己這方也會折損人手。他的目的是權墨冼,只要沒有了這人的保護,他就能輕鬆完成任務。
所以,他纔不惜花費一些脣舌。任務第一,若能將他勸走就再好不過。左右在這個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地方,他們已經被團團圍住,逃不出去。
劉管家冷冷一笑,道:“恐怕我這一走,你立刻就會遣人來追殺吧?”
“怎麼會?”領頭的黑衣人笑了笑,道:“我們無冤無仇的,只不過是各爲其主罷了。”
“你連面都不敢露,我要怎麼相信你的話?”劉管家和他拖延着時間,暗暗調息着內力,爲接下來的硬仗做準備。
藉着夜色的掩護,他的手指靈活地解着將馬匹套在車轅上的繮繩。
“我不露面,是爲了你好。”黑衣人眼中一道寒芒閃過:“你想要拖延時間?別做夢了。我數到三,你若不走,就休怪我手下無情!”說着,他舉起三根手指頭。
劉管家哈哈大笑了幾聲,嘲諷道:“不過是受人驅策的鷹犬爪牙,真替我們江湖人丟臉!”今日,大不了拼個同歸於盡,他也要護得公子安全!
“來吧,想要公子的命,你們就得從我屍體上踏過去!”說話之間,他已經悄悄將馬的繮繩解開,爲權墨冼謀求一條生路。
話音剛落,他身形突然暴起,右手往前一揮,一柄飛刀疾疾射出,正中了後面一名黑衣人的喉嚨。
這樣近的距離,不比得剛纔又是在追逃之中,他在擡手之間便滅掉了一名敵人。
領頭的黑衣人沒想到他說動手就動手,頃刻之間損失了一名手下,令他惱羞成怒:“都給我上!”
聽着外面刀光劍影,權墨冼握緊了手中小刀,兩眼堅定如鐵。他知道這個時候幫不上忙,乾脆一聲不吭地做着最後的準備。若劉管家不敵,他也不會坐以待斃。
冷汗從木川的額頭上涔涔而下,他害怕得渾身發抖,但拿着匕首的手卻穩定無比。他半跪在車廂的中間,將權墨冼擋在身後。
外面的黑衣人,加上領頭的還剩五名。與劉管家交戰的,卻只有四名。領頭的那人手持弩箭,在戰圈外緩緩策馬繞行,伺機而動。
劉管家的武功高強,和他交手的人都不是他的敵手。但奈何對方人多,又有一名高手在旁虎視眈眈,他還需要警惕對方突然對車廂下手。這麼一分心,他便連連受傷。
這樣下去不行!劉管家心知不妙,拼着在肩上受了一劍,一掌幹掉一名黑衣人,側身避過一記刀光,將另一人刺於馬下。
領頭的黑衣人端起手弩,瞄準劉管家發了一記。箭速度快力道足,爲了避開,劉管家身上又多了兩條傷口。
“纏住他!”
試探出他的武功深淺,領頭的黑衣人下令,自己則端着弩箭朝着馬車裡射去。
“快趴下!”權墨冼將木川按到車廂地板上,堪堪躲過一記勁弩。他面色一變,用力將釘在車廂壁上的弩箭拔出,順手就放在腰間。
弩,一向屬於朝廷管制的戰備軍械,不允許民間流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