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
都不知道這究竟是什麼湯藥,讓她們怎麼喝的下去。
看出兩人所慮,梧桐乾脆挑明道:“放心,這方子安全的緊,不會傷身。只不過,讓你們今後無法孕育子嗣而已。”
什麼?
兩人一驚,花容失色。
女人最重要的,便是延綿子嗣。更別說,像她們這樣的出身,沒個一兒半女傍身,這日子怎麼過得下去?
方梓泉還年輕的緊,作爲方家長子嫡孫,將來會納幾個姨娘都是說不準的事情。
沒有孩子,教她們如何在這後院立足,又如何爭寵?
“少奶奶,您纔剛剛有孕,這麼做,就不怕……”其中一名丫鬟道。
聞言,喬彤萱放下茶杯,輕輕挑了挑眉,道:“就不怕損了陰德,是嗎?”
這些莫須有的東西,她還真不怕。早在要下決心替母親復仇的那一刻起,她就將這些因果報應置之度外。
她纔是方家的大少奶奶,這兩個陸家的丫鬟,休想誕下方家的子嗣。
喬彤萱心裡明白,方梓泉不可能不納妾,也不可能沒有庶子女。畢竟在他身上,有着開枝散葉的重任。
但不是現在,更不是陸家的丫鬟。
他們還在新婚,讓這兩人去伺候方梓泉,就算有她的身孕作爲理由,也顯得着急了些。她更多的,是存着試探的心思,更先要絕了後患。
“放肆!”梧桐喝道:“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對主子口出不遜!”
那丫鬟縮了縮脖子,口中連連認錯,卻沒有任何誠意。
她可是陸家出身的丫鬟,在出發前陸家主母特意將她們兩人叫去細細叮囑了一通。打狗還要看主人,她還不信了,喬彤萱果真敢拿她們怎麼樣。
喬彤萱輕輕擡了擡手,看着兩人道:“今兒這話,我只說一遍,你們都聽仔細了。”
“好教你們得知,我從來就不怕什麼報應。”她緩緩道:“在我這裡,你們若是安分聽話,一切都好說。若不然,誰的顏面都不好使。”
“陸家?”
喬彤萱冷冷一笑,道:“我倒想要看看,對陸家而言,是我這個方家大少奶奶重要,還是你們兩個丫鬟重要。”
“你……”
那丫鬟還想說些什麼,另一名丫鬟連忙扯住她的袖子,搖頭示意她不要再說。
“好,看來你們都明白了。”梧桐指着那兩碗湯藥道:“你們自己考慮清楚,喝了藥,我這就安排人來替你們開臉。”
兩人躊躇地對視一眼,遲遲下不了決心。
她們的存在,就是爲了給陸家女兒做陪嫁,成爲通房乃至姨娘,並不是來做丫鬟。
如果這條路走不通,她們的身份註定了得不到喬彤萱的信任,難道要做一個普通丫鬟,將來隨便配個一個小廝、長隨嗎?
人的慾望,都是被滋養出來的。
假如她們是普通的家生子,就不會有這樣的煩惱。
對普通丫鬟而言,爬牀固然是一條捷徑,但實屬一件很難成功的事。
若僥倖成了,那便是天大的幸事。不成,也不過是打消這癡心妄念,老老實實過日子。
但這兩名丫鬟的目標就是姨娘,突然變成了配給小廝長隨,其中的落差實在是太大,大得讓她們有些無法想象未來。
“大少奶奶,我們開了臉,大少爺就會來嗎?”
梧桐“哈”地嗤笑出聲,翻了個白眼道:“瞧你這話問得。難道,主子還要逼着大少爺到你牀上不成?”
她出身市井之間,就算學了世家的規矩禮儀,骨子裡還是那個跑江湖的野丫頭。
話糙理不糙,只是讓那兩名丫鬟的臉瞬間成了大紅布。
這個道理,她們怎麼會不明白。
喬彤萱願意將兩人開臉,又讓她們單獨住進姨娘的院子裡,已是格外賢惠。至於不能生育子嗣一事,她們也只是啞巴吃黃連,難道還到處去宣揚不成。
但至於方梓泉願不願去她們的院子,這就並非喬彤萱能管得到。
只是,道理容易明白,抉擇起來卻難。
若付出了不能生育的代價,卻換不來大少爺的寵愛,這輩子豈不是悽慘無比?
這就是個賭注,而賭的是她們的人生。
喬彤萱不急,望着外面的天光,慢悠悠地品了一口茶。
平心而論,她雖然並不想看見這兩個丫鬟,但她也並不厭惡她們。她們會出現在這裡,給她添堵,着實不怪她們。就算不是她們,也有別的人。
只是名字不同而已,有區別嗎?
賊老天放過誰?
這兩人,喬彤萱連名字都不願去記。
屋外的光影悄悄移動了半寸,一名丫鬟上前,將湯藥一飲而盡。她用手背抹了抹嘴角的殘漬,笑容悽婉:“少奶奶,婢子好了。”
梧桐點點頭,看向另一人,問道:“你呢?”
“婢子,願聽從少奶奶安排,在院裡做一名灑掃丫鬟都成。”
哦?
喬彤萱微覺詫異。
在陸家,一直以來都給她反覆強調、灌輸伺候好男主人,纔是她人生的目標。對陸家的手段,喬彤萱不會有絲毫懷疑。
所以,她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想通,寧願做一名普通丫鬟,這實在是難能可貴。
不過,喬彤萱也只不過是微微詫異而已。
不管怎麼說,她也是陸家遣來的丫鬟,她不會將其放在心上。
喬彤萱點了點頭,示意梧桐去辦。
兩人原本相同的人生軌跡,因爲此刻不同的抉擇,而邁向了不同的方向。
也許,在將來的某一天,她們會慶幸、或許會後悔此刻的決定。但在這一刻,她們認爲自己是正確的。
剛打發完兩名丫鬟不久,就聽見院子裡響起給方梓泉請安的聲音。
聽見他略顯得有些急促的腳步聲,喬彤萱莞爾一笑。
“彤彤,我回來了!”方梓泉的腳步聲在屋子門口突然停住,傳來他清朗的聲音。
“外面風涼,怎地還不進來?”喬彤萱問道。
方梓泉在原地搓了搓手,道:“正是因爲風涼,我怕把寒氣過給了你。”其實這會才秋天,有着溫溫的日光。他走得急,身上並不冷,後背還冒了一層薄薄的汗珠。
喬彤萱撲哧一笑,在心頭暗自嗔道:“這真是個傻子。”可他的一番用心,委實讓她很是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