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錦佩、方錦菊兩人,一個謀劃着想要成爲鞏文覺的正妻,一個想着當褚末的貴妾。只是結局,都不怎麼美妙。
鞏文覺嚴詞拒絕了方錦佩,她被送往三聖庵中。但方錦薇卻聽說,她早已不在那庵堂之中,不知去向。
一個女子能去哪裡?她的下落,是方家的忌諱,無人提起。
而方錦菊的運道要好一些,成功爬上了褚末的牀,卻因爲方錦書決絕的退了這門親事,沒了着落。
而褚末,則重新定了和司慧嫺的親事。在成親之後,也沒有將她接進府裡。
聽說方錦菊流掉了頭一個孩子,至今仍不明不白地住在褚家莊子上。
她最好的結局就是,在司慧嫺得了嫡子之後,褚太太會大發慈悲地將她想起來,兌現當初對她許下的諾言,將她用一頂小轎擡進褚家做姨娘。
但女子的青春,是極有限的。她這樣耗下去,還不知道會耗成什麼鬼樣子。
褚末本身就是個沒主見的,方錦菊真是將終身錯付。
到了如今,方錦菊清白已失,她的人生完全捏在褚太太和司慧嫺兩個女人的手裡。她們要是不鬆口,她這輩子就這麼完了。
所有的這些小道消息,都是尤氏擔心二女兒也走錯了路,想方設法悄悄打聽來,告訴給方錦薇聽的。
其目的,便是警告她不要動歪心思,走上方錦佩的老路。
要知道,方家二房再怎麼不堪,伯祖父那也是禮部侍郎。以方錦佩的嫡女身份,大富大貴求不到,明媒正娶許一個殷實之家,還是不在話下。
所以,聽到方錦藝這麼說,方錦薇連忙警告於她。
她們兩人年紀身份相近,比上頭幾個姐妹更要相熟一些。
“姐姐說哪裡話來,”方錦藝俏臉一紅,道:“我只是感嘆權大人的詩做的好,沒有半點別的意思。”
權墨冼再好,方錦書嫁過去也是續絃。就算不是,她也不敢打權墨冼的主意。
方錦佩、方錦菊兩人,不管過程如何,不都是因爲謀劃長房兩姐妹的夫婿,才落到如此下場嗎?
她纔不要重蹈覆轍。
“不是纔好。”方錦薇這才放下心來。
她們兩人的婚事俱都定了,不是什麼出衆的青年才俊,卻也是門當戶對之人。兩人躲在一旁,說的這番悄悄話,在這熱鬧喧天的氣氛中,被沒有引起旁人注意。
芳菲將催妝詩雙手捧了進來,呈到方錦書的眼前。
吳菀晴湊上來瞅了一眼,意味深長的一笑,道:“留着雙眉待畫人。書姐姐,權大人的意思,是要親手替你畫眉,你還不趕緊把眉毛給擦了?”
這句詩,出自張敞爲妻畫眉的典故,愛妻之意深重。
聞言,司家姑娘們吃吃地笑了起來。
方錦書只覺得自己的臉在瞬間變得滾燙起來,在心裡暗自慶幸:幸好這妝畫得濃,瞧不出臉色變化來。
她鎮定下來,反駁道:“晴妹妹若是覺得好,我這就給大嫂說一聲,讓她帶口信回喬家。”吳菀晴定給了喬世傑,這是在場姑娘們都知道的事情。
司家一位姑娘捧哏問道:“書姐姐,這卻是爲何?”
“自然是讓喬家大哥苦練畫眉技藝,日後好替晴妹妹畫眉了。”方錦書徐徐道,眉眼裡盡是笑意。
此言一出,衆人轟然笑開。
吳菀晴跺腳道:“好你個書姐姐!下回再想吃什麼梅子露,我這裡可是沒有了!”
房內笑作一團,權璐在外清咳了一聲,道:“敢問諸位,我可以進來了嗎?”
方錦書點了點頭,芳菲打開房門,將權璐請了進來。
“四姑娘,請。”權璐作了一個相請的手勢,喜婆扶着方錦書的手,引着她前往慈安堂,拜別父母長輩。
方穆坐在主位,一臉欣慰地看着方錦書,道:“嫁去了權家,要孝順婆母,夫妻和美。”這個孫女最是懂事,但在婚事上也最坎坷。還好,有了皇后的賜婚,這樁婚事辦得風風光光。
方老夫人跟着囑咐了幾句,方錦書恭恭敬敬地磕頭拜別,權璐和她一起磕頭。
司嵐笙的眼中泛着淚光。
方錦書婚事未定之時,她擔憂不已。但真到了嫁人的時候,心裡只剩下不捨。自己捧着手心裡的嬌嬌女兒,從此就成了別人家的媳婦。
方孰玉察覺到她的情緒,安撫地看了她一眼,訓誡道:“嫁了人,就不要像在家裡一樣任性。”他沒說出口的話是,在家怎麼任性也有父母寵着,婆家的人就未必有這樣的耐性。
方錦書應了,他又道:“有什麼事,儘管打發人回來說。我這個做父親的,一定會替你做主。”
當着權璐的面他這樣說,這不是場面話,而是表明他替女兒撐腰的決心。若是權墨冼親迎,他這番話還要說得重一些。
想到將女兒嫁給權墨冼那個小狐狸,方孰玉便覺得牙癢。
方錦書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來,心下感動,認認真真地磕了個頭。
“書兒,你就好好聽你父親的話。”司嵐笙按了按眼角,語氣略微有些哽咽道:“嫁了人就要盡妻子的本分,凡事都不要怕,有我們在。”
方錦書磕頭拜別,再起身時,已是眼含熱淚。
權璐起身,誠懇道:“還請父親母親放心。四姑娘到了我們家,既是媳婦,也是女兒。權家一定若有半點虧待了她,父親母親可隨時遣人上門問罪。”
她是權家長女,雖然已成爲彭家媳婦,但她既然能代替權墨冼上門迎親,就代表她在權家的地位。
她所做出的承諾,代表着權墨冼本人,更代表着權家。
權墨冼不能前來親迎,從道理上權家就輸了一籌。再加上權家的門第本來就比方家低,權璐的姿態也放得很低。
有了她的承諾,司嵐笙的面色好看了許多,溫言道:“我們女兒就交給你了。她從小有些嬌慣,有什麼做的不對的地方,還望多加包涵。”
她這是自謙的話,權璐自然不能順着應下,笑道:“四姑娘品貌俱佳,能得這樣的媳婦,是我們權家滿門的榮幸!”
外面吹吹打打的聲音不息,司儀在門口唱道:“吉時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