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靖安公主的吩咐,秦氏的臉色有些難看。
她這樣做,豈不是在外人面前宣告,她秦氏在公主面前,並沒有什麼臉面嗎?
靖安公主瞧了她一眼,在心頭嘆了口氣。自己這個兒媳婦,目光實在是短淺得可怕。但她總歸是自己挑的,還得教。
“我讓人回禮,正是不讓你爲難。”靖安公主點醒她道:“你都應了伯夫人,但這事我並不會去替駙馬求情。”
“由我出面拒絕,總比你自己來得好吧?左右這京裡,都知道我是個橫行霸道的。”她做出什麼事情來,旁人都不會覺得奇怪。
她的這個名聲,也是她自己一手經營出來的。
只因爲到了她如今的身份地位,依她對慶隆帝的影響力,央求她辦事的人只多不少。她若不是顯得厲害一點,豈不是人人都可以上門了。
先帝留下的妃嬪子女,那些宗室遠親,再加上京城裡的勳貴,她還想不想得清淨了?
除非,她能躲到宮裡去,就沒人能擾得到她。
但皇宮裡面是非更多,她躲都來不及,壓根不想攪合進去。
事實證明,靖安公主一直以來的法子,是極奏效的。就比如這次,伯夫人只敢通過秦氏,來求到靖安公主面前,並不敢親自上門。
聽了她的話,秦氏才明白過來,紅着臉受教。
“你啊。”靖安公主語重心長道:“眼皮子得高一點。怎麼說,也是我媳婦,府裡什麼好吃好喝的沒有,非得靠外人?”
“你要是缺銀子使,你就跟我說,我拿給你。”
秦氏哪裡敢說自己缺銀子,連連認錯:“母親,媳婦知道錯了,再也不敢了。”她心頭再怎麼覺得憋屈,也只有默默忍了。
誰讓她的孃家不夠硬氣,婆婆又是當朝最尊貴的靖安公主呢?
“真知道了纔好。”秦氏這不是頭一回了,靖安公主也沒指望着,經過了這一回,她就能幡然悔悟。
好在她膽子小,就算犯錯,也出不了什麼大事,便由着她去。
瞧着靖安公主的面色緩和了下來,秦氏想討她的歡心,小心翼翼道:“不過母親,這事兒您當真不管嗎?寶昌公主她,對您有孺慕之情。”
寶昌公主兄妹三人,都在靖安公主府上住過好幾年。
說不擔心,那是假話。
靖安公主閉了閉眼,道:“由着她去吧!這些事,她總要撞了南牆,才知道回頭。”
兒大不由娘,何況她只是姑祖母。
當年,她正是知道了遷陽王私底下的動作,心緒不寧。爲了避開這些事情,才上了淨衣庵。沒想到,遷陽王爲了偷那冊賬薄,竟然讓人放火燒院子,想要將她置於死地。
這件事,實在是傷透了她的心。
親手養大的孩子,竟然還不如才認識幾日的方錦書,這種事實讓她實在是不敢面對。
正是在那個時候,她才認識到,自己也是一個軟弱的女人。
但她一直沒有告訴慶隆帝,遷陽王私底下鑄造鐵甲、購買弓弩之事。直到遷陽王謀反事敗,她才後悔。
如果她早些說了,遷陽王頂多被圈禁起來,不至於失去性命。
於是,她便在心裡打定了主意,太子兄妹二人,若再有什麼事情,她一定不會姑息。
所以太子在賜死林晨霏之時,她纔會出手保住林晨霏,只爲了讓太子和寶昌公主不會一錯再錯。
遷陽王已經死了,剩下這兩個孩子,她還是想能保住。
但自從那件事之後,因爲她罰了太子,太子和她就有了隔閡。如今有了關景煥輔佐,太子更是許久不曾登門。
慢慢地,靖安公主一顆火熱的心,也就失去了溫度。再深的感情,也經不起這樣折騰。
她冷眼看着太子兄妹二人折騰,看看他們究竟想怎樣。
沒想到,太子尚且過得不錯,和齊王你來我往寸土必爭得熱鬧,寶昌公主這裡卻是先出了事。
如果是寶昌公主自己的事,她也不會袖手旁觀,若見她實在難過,定然會出手將她保護起來。但這次是她的駙馬,藉此讓她受點教訓,知道分寸也是好的。
靖安公主打算靜觀其變,太子府上接到了寶昌公主的求救。
慶隆帝是將她禁了足,公主府的下人卻是可以隨意來去的。否則,偌大一個公主府,衣食住行又該如何進行。
對這個妹妹,太子一向疼愛。
但林晨霏的那件事,讓他捱了訓斥,從此之後便遠了她。和妹妹比起來,顯然皇位更加重要。
他皺着眉頭,看着金雀問道:“又怎麼了?”
他這裡的事情多得很,盧家遣人來向他示好,可父皇對世家的態度朝野上下都看在眼裡。究竟要不要接受盧家,他正左右躊躇。
太子擔心的是,假若她不將盧家納入麾下,會不會就被齊王佔了先手。
這會兒見到金雀,他才猛然記起他還有寶昌公主這麼一個不安分的妹妹。她安分守己了這麼久,突然遣人來,想必不是什麼好事。
金雀感受到他的不耐煩,忙道:“太子殿下,公主不能出門,想請您過府一聚。”
“我哪有這個閒工夫。”太子道:“有什麼事,你就直說。”
他確實是忙得沒有功夫理會別的事情,知道寶昌公主被慶隆帝禁足,也聽說了是因爲駙馬惹的事。
但他還真不知道駙馬回了洛陽城,明日要開審這件事。
金雀無法,只得稟道:“明日刑部要開堂,審理駙馬被告一案。公主說,能不能請殿下您遣人去堂上看看。”
寶昌公主這次學乖了,知道太子對她已經疏遠,不敢提別的要求,只求他派人去堂上就行。
太子是她的皇兄,只要有人去了衙門,就表明了態度。有太子的人在,權墨冼在量刑之時,量輕省些,也有個說法。
刑部其他的人,也不會如此不識趣,會在量刑上與她爲難。
只要面子上過得去,誰會去深究一個駙馬究竟坐幾年牢?至多,多給那個苦主一些好處,讓他住了嘴,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
過些時日,再運作一番,將駙馬從大牢裡放出來,便不是難事。
這就是寶昌公主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