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溪雖然心有猜測,但聽他出口證實還是驚了一驚,“我從來沒聽說過……”
私生子向來生存不易,尤其是在前有厲文駿和厲文鬆這樣的兄弟在前,以老爺子的性子肯定更是不容易受到重視,怪不得厲文泰不爭不搶,恐怕除了性格之外,也是情勢所逼吧。
“那他母親後來怎麼樣?”祁溪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外界從未聽說過厲文泰還有個親生母親的事情,厲家更是不可能有這號人存在,但現在看來顯然厲文泰跟生母是生活過一段時間的,這就很奇怪了。
厲睿明猜到她忍不住會問,便好笑的看了她一眼,將自己所知道的內情徐徐道來,祁溪這才明白了事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厲勁峰一生睿智,生活作風上也十分嚴謹,他一輩子只娶過一個妻子,也就是厲文鬆和厲文駿的母親白婉,也許說不上多恩愛,但日子也算過的相敬如賓。
但有一晚,他在外應酬醉酒睡了自己女秘書,這種還算和諧的局面一夜之間被徹底打破,那女秘書便是厲文泰的母親柯靜。
厲勁峰向來性格冷硬,當然不允許自己犯這種錯誤,次日便找了個藉口將柯靜辭退了,柯靜也知道自己觸怒了厲勁峰,對此沒有什麼怨言,但誰想到她竟然被查出懷孕。
白婉知道這件事情卻並未有太大-波瀾,反而很是大方的建議厲勁峰將柯靜安置在外,等孩子生下來之後認作親生孩子教養,而柯靜可以拿着一筆錢離開,不可再與厲勁峰有牽扯。
然而柯靜生下孩子之後卻沒有拿錢走人,在那房子裡一待就是一輩子,直到三十年前死於疾病,而現在厲文泰住着的地方,就正是他母親生前所住的房子。
祁溪聽到這些有些唏噓,沒想到三叔看似豁達的品性下居然有這樣心酸的過去,白婉看上去溫婉大方,想必也是做不到對他和對自己的親兒子一視同仁的吧。
厲文鬆一生下來就是長子,能力人品都十分出衆,深得厲勁峰喜愛,而次子厲文駿雖行事有偏,但看老爺子對他的容忍態度來看也並不算委屈,只有這個小兒子,不上不下毫無存在感,這些年就連媒體都不怎麼關注他的生活。
唯一欣慰的地方就是厲文鬆和妻子夏晴對這個三弟十分照顧,兩兄弟的感情比起厲文駿倒是親暱多了,所以厲睿明纔對這個三叔十分不一樣。
“到了。”厲睿明停車,祁溪看着眼前這棟十分富有80年代特點的磚砌小洋樓,因爲坐落在已經荒蕪的老城區,此時又是冬季,周圍草木凋零,越發顯得有些孤零零的。
因爲附近偏僻安靜少有車輛行駛,所以當厲睿明車輛駛來時,厲文泰便聽到了聲響,下樓開門迎了出來。
“三叔。”厲睿明開門下車,鮮少的面色溫和。
而祁溪對厲文泰卻還有些陌生,但因上次跟着厲睿明叫過三叔,便也沒有客氣,跟着叫了聲“三叔好”。
厲文泰點了點頭,看見她手上抱着的花盆,便衝厲睿明笑道:“你居然還記得。”
說着便走過去將花盆接過來,對祁溪笑道:“跟我進來吧。”
兩人將跟着厲文泰進了樓,祁溪這才發現樓裡不比外面的蕭條,反倒顯得十分熱鬧,小洋樓內溫暖如春,不算寬敞的空間裡幾乎擺滿了綠植,其中多數是曇花,看上去被人精心養護,十分嬌嫩美麗。
而牆上也掛着許多照片,有景色有事物,跟這些綠植相互映襯錯落有致,十分雅緻有趣。
“這些花草本來是應該放在二樓陽臺上的,冬天太冷,我就都搬進來了,可能有些擠,你們隨便坐坐吧,彭媽正在廚房做飯,馬上就好,你們想喝什麼茶?我去給你們沏點過來。”
厲睿明還沒有什麼反應,祁溪便立即搖頭道:“三叔不用這麼麻煩,白水就好。”
厲文泰也不客氣,看了沒有異議的厲睿明一眼,便轉身進了廚房。
祁溪打量了周圍有些陳舊的傢俱,實在想象不出唐唐厲家的三老爺會住在這麼樸素的地方,她注意到剛纔厲文泰說起陽臺,便想到家裡的那個大陽臺,難道厲文鬆夫婦喜歡佈置陽臺的愛好是跟厲文泰學的?看來厲文泰跟厲睿明父母的關係是真的很好。
不一會厲文泰端着茶水出來遞給兩人,祁溪稍稍打量了厲文泰幾眼,只見眼前男人明明已經年過不惑,然而渾身氣質儒雅安和眉眼溫柔,實在是個不可多得的謙謙君子,就是不知道這樣的性子如何坐得穩西區分司的位子。
厲文泰見祁溪一直盯着自己看,便笑問:“小溪爲什麼這樣看我?”
祁溪大方一笑,毫不避諱道:“就是好奇,爲什麼三叔一直未婚?”
厲文泰一愣,笑容突然增大幾分道:“你這丫頭說話倒是爽快,這些年不少人拐彎抹角的問過我這個問題,但都沒你這麼直白。”
半晌他笑容淡下去,才緩緩道:“我向來自由懶散慣了,倒不是刻意不婚,或許月老壓根忘了綁我的姻緣線。”
祁溪跟着他笑起來,知道他這些話是搪塞,想必他有什麼不願意說的苦衷,便也沒有繼續再追問。
厲文泰笑看了厲睿明一眼,道:“睿明,毒染料那件事情是你做的吧?”
厲睿明沒有否認,像是對他猜到這件事情絲毫未感覺到意外一般,厲文泰笑着搖了搖頭道:“你啊,現在真是能耐了,有時候我都猜不出你的想法。”
厲睿明目無波瀾,只對他道:“三叔應該小心提防,這段時間他們不會善罷甘休。”
“我知道,你不用擔心。”厲文泰衝他點了點頭,混若毫不在意一般。
厲睿明本來是準備好了今天將西區分司的大概人物關係告訴厲文泰,但沒想到他好像胸有成竹的樣子,倒有些意外,半晌才點了點頭道:“三叔如果需要幫忙,就叫我。”
厲文泰淡淡點了點頭,並未在此事上多做談論,而是隨意跟他們聊了聊無關緊要的事情,還順帶關心了一下祁北北和祁南南。
不一會保姆彭媽將飯菜端上來,三人邊吃邊說,厲文泰生有一張巧嘴,將自己多年旅行途中所見所聞描繪的十分生動,所以一頓飯下來三人相談甚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