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出頭的天氣還有些寒氣,祁溪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睡裙光着腳丫踩在浴室冰涼的地板上,厲睿明聽見她略帶鼻音的語氣皺了皺眉,略一擡眼,便看見祁溪的拖鞋還在牀邊放着。
“真的不出來?”
祁溪聽見這聲心底酸了酸,心想是不是她堅持不出去,他的下一句就是“那就隨你便”了?
雖然心裡不舒服,但她還是倔強道:“不出去,你走吧。”
外面的人聽見之後什麼話也沒說,祁溪數着自己的心跳,不知道到底自己是希望他走,還是希望他留下。
然而過了幾秒,只聽見男人擡腳的聲音,聲音越來越遠,顯然是準備走了。
祁溪心底一涼,頓時萬種委屈涌上心頭,她忍住自己想要衝出去揪着那個男人質問的衝動,咬着脣聽着那腳步聲越走越遠,終於“哐”的一聲,房門被關上。
過了許久,房間裡安靜的只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她慢慢走近浴室門,輕輕拉開,已經凍得有些冰涼的腳跨了出去,她聞到了一陣飯香,她往桌子上一看,見那裡正擺着廚房熱好的飯菜,還並排擺着兩對碗筷,然而其中一人卻已經離開了這裡。
祁溪覺得自己有些矯情,明明是她把人趕走的,現在人真走了她又覺得失落……
她又往前走了幾步,沒再看那些飯菜,因爲她此刻是真的沒心情吃這些。
然而正當她剛離開浴室門的下一秒,便聽身後浴室門“啪”的一聲被關上,她心底一驚立即轉過身,便見某人正倚靠着浴室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我還在想,你要多久才能自己走出來。”
祁溪反應過來,立即要逃,然而顯然某個男人早已預算到了她接下來動作,還沒等她轉身便一把撈住了她的腰身。
祁溪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等明白過來時,人已經被男人按在了浴室門上。
“小溪,即便是犯人被判死刑也該死的明白,到底怎麼了?”
祁溪本來還在因爲他沒有真的冷漠走人而感到一絲感動,差點當場就原諒了他。但當他靠近時,她卻明顯聞到了他身上有一絲陌生的香水味,頓時心裡一片冷涼。
就算是下午跟關雅那一抱,香水味也不至於留這麼久,唯一的可能就是剛纔他確實如她所想跟關雅待在一起。
然而如果只是純粹的吃飯什麼的也不會留下這麼濃烈的香水味,唯一的可能就是……
她不敢想,或者說她不願意去想,她不願意相信他和關雅真的會揹着她做些什麼……
儘管是出於恩義,他有必要做到這個地步?跟別的女人摟摟抱抱回來之後,還能若無其事的回來勾她?他到底把她當成什麼?
她忍着心裡的疼痛,擡起頭嘲諷一般看向男人,“厲總,你對於女人是不是都可以做出這麼隨便的舉動?”
她說的是氣話,厲睿明也確實因此皺了皺眉,他終於發現小女人不是偶爾鬧的小別扭,她是真的在憤怒。
他很快便想到了白天方秘書一副着急提醒他什麼的樣子,頓時像是明白了什麼,一向沉定的眸子裡頭一次染上了悔意。
祁溪見他不語便冷笑道:“怎麼,厲總,是不是沒得解釋了?”
厲睿明眸子微沉,他確實沒什麼可解釋的,即便事出有因,但他跟關雅有了肢體接觸是事實,辯無可辯。
“不會再有下次。”他只能這般保證道。
祁溪聞言卻只覺得好笑,男人是不是一遇到這種感情糾紛就只會這麼自欺欺人?
不會下次?那他身上的香水味又是從哪裡來的?
“厲總,你是覺得我很好騙?你別告訴我,你忙到這麼晚纔回來是在公司加班吧?還是說在跟那個不會‘再有下次’的對象在一起?你帶着滿身的香水味回來是當我沒有鼻子不會聞嗎?”
厲睿明神色微閃,半晌道:“我並沒有跟她做什麼,小溪,我只是去……”
“不用,你不用跟我解釋什麼,我也不想聽。”
祁溪倔強的扭着頭,捲翹的睫毛像是蝴蝶的翅膀在輕輕抖動。
她想起沈跟她提起的那些關於他和關家的事情,她本來以爲自己足夠大度,能放心他履行報恩的義務,跟關雅繼續接觸。
但她現在才發覺自己高估了自己的心,她其實並未懷疑他今天會跟關雅做了什麼,因爲她看得出他的着急和慌亂。
像他這樣的男人如果真對別的女人動了心,根本不需要看她的眼色,也根本不用偷偷摸摸的瞞着她約會,更不必說回來還要想怎麼解釋。
她不用猜也知道是關雅主動要求了什麼或者利用了以往的恩情又對他主動做了什麼,所以他才無法解釋。
但是一次兩次這樣,三次五次呢?
她現在還能維持理智信任他,但是以後呢?他面對關雅這樣一次又一次挾恩求報的要求,能否一直維持本心不變?是不是又會來一次意外上牀的戲碼?
她怕他還能忍,她卻已經瘋了。
“小溪,我希望你能理解,關家的恩情我不能不還。”厲睿明看着小女人冷漠的表情極力解釋道。
“所以你就任由她爲所欲爲?厲睿明,既然這樣咱們誰也別虧待自己,你能抱別的女人,是不是代表我也可以抱別的男人?”祁溪發了狠,扭過頭挑釁的看着男人。
“你敢!”
“只許州官放火,我憑什麼要聽你的話?”
“你可以試試,我倒想看看誰敢抱我厲睿明的女人。”
祁溪不服輸的瞪着厲睿明,半晌只見厲睿明深深嘆了口氣疲憊道:“小溪,下午確實是我的錯,即便她說是以朋友之名我也不應該心軟,晚上光叔叔要見我,香味也確實是因爲靠近她染上的,這些我保證沒有下一次。”
“我很久沒見你了,真的很想你,不要再置氣了好不好?”
說着他便想來抱她,祁溪卻猛地抽出手抵着他問道:“你去見關濤了?”
厲睿明深深看着她點了點頭。
祁溪心底一咯噔,心底已經猜到了什麼,頓時滿心的憤懣全化爲苦澀,果然啊,關家人在利用人情這一點上果然不愧是一家人。
“所以你同意他的要求照顧關雅。”這句話是陳述句,祁溪不用想都知道他的選擇,正如沈策所說,他無法拒絕。
這是不是代表,以後不管她同不同意,都必須接受她的老公要對另外一個女人好了?並且這個女人還是他的前女友。
厲睿明眉頭卻是一皺,“你怎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