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李總,這件事情令弟替我妻子擋了傷,責任並不在你們,你們不必抱有歉意,至於這件事情到底是不是意外,我的人會查清楚。”厲睿明說着,臉上呈現出不可抗拒的表情。
他不是不相信李曼音的能力,而是這件事情關於祁溪的安全,無論如何他都必須親自插手。
李曼音還想說些什麼,但見男人的表情這般嚴肅她也不好再反駁什麼,便只嘆了口氣苦笑:“祁小姐真是幸運,能有厲總這般帖心周到的伴侶。”
她忽略心中的那點微微的心酸,儘量對眼前男人大方道:“那就先這樣,時間不早了,厲總,回見。”
“回見。”厲睿明神色始終不鹹不淡,仿若她在他眼中不過只是個在普通不過的人。
李曼音少見到厲睿明這樣的人,初次見面的時候她還曾經慶幸對方是個正直的男人,不會像那些大亨一樣,一看見她的容貌就想着揩油,或者從她身上榨取更多的利益,她起初希望對方永遠這樣冷淡,因爲跟這樣目的明確心思正直的人談生意最爽快。
但是現在,不知爲何,她卻漸漸開始討厭他這樣的冷淡,這讓她有時候不禁想,他在祁溪面前是否也這般冷淡。
李曼音雙手握着方向盤,這個念頭剛冒出來便被她立即搖頭趕走。
不行,她怎麼能拿自己跟祁溪比較,這種心思她根本就萬萬不該有!
雙手不自覺的握緊,她擡頭看了看前方漆黑的道路,心裡有些忐忑不安,難道她現在對厲睿明產生不該有的心思了?
不一會,她就開到了酒店,看着樓上明亮的燈光,她的思緒漸漸又回到了謝建東的事情上來。
謝建東在四年前砍傷了人,按照判刑期限,離他出獄的時間明明還有大半年,怎麼會這麼早就放出來了?
他出來之後找自己要錢不奇怪,但是邵奇要怎麼辦,以謝建東的性格,如果真讓他知道邵奇就在自己身邊,不知道他又會幹出什麼蠢事。
想到這裡,李曼音眉頭一皺,自從母親去世之後,她在這世上唯一的兩個親人除了邵奇就是那個男人,但偏偏這兩個人一個是她一輩子都還不完的,一個則是她一輩子都躲不開的。
走到自己的房門前,李曼音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轉身走向對面謝邵奇的房門前,伸手輕輕敲了敲。
不一會,她聽見裡面傳來腳步聲,門被打開,露出一張略顯蒼白髮絲凌亂的臉。
謝邵奇一看見是李曼音敲門,便有些不耐煩的轉身,“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快說,明天我還要拍戲。”
要是以往李曼音聽到他這般不耐煩的話肯定會斥責上一句,但是今天她卻一點發火的心情都沒有,只跟着走進屋,卻看見沙發上放着被打開的劇本,還有一杯似乎剛喝了沒幾口的碳酸飲料。
“你在熬夜看劇本?”這讓她有點驚奇,自己的這個弟弟對待工作是個什麼德行,沒人比她更清楚,而熬夜工作這個屬性絕對不會在謝邵奇身上出現,這可真是破天荒頭一遭。
謝邵奇漫不經心的點了點頭,轉身又躺進了沙發,雙腳還無聊的往茶几上一疊,一副別提有多懶散的樣子,然而他卻伸手去抓旁邊的劇本,即便是認真工作的樣子看起來也還是有那麼點不着調。
“你到底有什麼事兒?”
李曼音看着他不耐煩的樣子,心中忍不住嘆了口氣。
“我……沒什麼事兒,只是想來找你說說話……”其實她剛纔是在考慮要不要將謝建東的事情告訴他,畢竟謝邵奇的身份不是秘密,早晚他會從別的地方知道,說不準還會找上門來,那一千萬根本就堵不住他的那顆爛心。
謝邵奇聽到她這番話卻有點好笑,抱着劇本擡頭有些驚奇的看着她道:“我們兩個有什麼好說的?這麼晚了你閒得慌?”
李曼音聽到他這句話,縱然再好的心態也忍不住黑了臉,“謝邵奇,我們是姐弟不是仇人,你這個語氣是什麼意思?”
“呵……姐弟?”謝邵奇諷刺的嗤笑一聲,“我謝邵奇早在十六歲那年親人就死絕了,這點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謝邵奇!”血淋淋的傷疤再一次被撕開,李曼音忍不住捏緊了拳頭,“我說過,那六年我沒見你是有苦衷,你爲什麼就是不肯相信我?”
“相信你?你拿什麼讓我相信你!”謝邵奇蹭的一下站起來,一把將劇本摔在了地上,“這件事情我本來不想再提,你在李家過得怎樣也好,飛黃騰達之後爲什麼又想起你這個爛泥弟弟也好,我都不關心!是你一次次的非要跟我提起來這件爛事兒!你知道麼,李曼音,我不稀罕你現在對我的好,因爲最痛苦的那六年已經過去了,你現在拿着過去的情誼來捆住我?沒門!”
“你想當個好姐姐,也得問問我願不願意讓你當!”
說着謝邵奇扭過頭看着牆上的一張原野油畫不說話,表情冷漠而殘忍,但他此時垂在身側的手指卻在微微顫抖着。
李曼音心臟像是破開了個豁口,她閉了閉眼,最終什麼都沒說,轉身離開了房間。
她能怪的了誰呢,當初母親將她帶離謝家投奔李家時就給過她選擇,一條碌碌無爲甘於平凡的土路,和一條犧牲一切跨越階級的天梯。
她選擇了第二條,但當時她並不知道這條路意味着她即將失去什麼,直到六年後……
世人只道她擁有美麗大方的外表和一顆玲瓏心,但是誰又知道在她默默無名的那些年她又經歷過什麼?
她的出身並不乾淨。
謝建東是個吃喝嫖賭樣樣俱全的渣滓,從小她和邵奇在髒污遍地的貧民街裡成長,生活貧苦不說還每天都要擔心遭到他無緣無故的毒打,甚至她連上學的資格都沒有,只因爲謝建東曾經說過,有這點錢還不如給他賭一把賺錢。
但相反,謝建東對弟弟謝邵奇卻很好,雖然每回醉酒他從不會因爲是兒子就對他心軟半分,但是他起碼知道送他去上學,知道家裡有好東西留給這個兒子。
她的母親也不算是個好人,真正意義上來說,她確實如謝建東所說是個靠美色侍人的女人,當年能跟着他也是因爲他手上有幾個錢,對於謝建東的惡劣她忍了許多年,她一直以爲這樣的日子會這樣持續下去,直到她十四歲那年,她看見母親半夜從一個富商的車上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