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不老顏

最近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覺得有些累了,隨手順了順頭髮,我的記憶也慢慢的在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差,或許是時間太久了吧。我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來,只能選擇,或者說相信他會回來,騎着高頭大馬,帶着八擡大轎,或者也可以簡單一點。

這樣的狀態已經不知道維持了多久了,但是最近莫名的,我總會想起那天,那個改變了我一切的那天,但是關於那天具體發生的一切,我有些記不太清了,只有回憶裡火光連天,鋪天蓋地,滿眼都是紅色的血液,和伴着腥臭的味道,還有自己躺在地上慢慢冷卻的溫度,依稀記得有個一身黑衣的男人冷酷的對自己說了一番話,但不知道爲什麼,自己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他說的什麼。只有地很涼,天很冷,冷到了骨子裡,散開的頭髮糊在了我的臉上,我似乎要離開這裡,越來越恍惚,這時,我聽到有個充滿蠱惑的聲音問我

“你想活着麼?”

我不記得自己說了什麼,但我想,應該是“想”吧。

大人是一個很厲害的人,之所以叫他大人是因爲他從不告訴我他的名字,也不許我叫他主子,我知道在他的眼裡我跟那些他手中玩弄的蟲子並沒有什麼區別,當然他也沒怎麼幹涉過我,只是曾經莫名的說過一句,

“養的好好的頭髮,死了就太可惜了。”

府裡的人都沒了,就像集體憑空消失了一樣,但這一切卻也沒人過問,沒人關心,只有我一個人,守着一個偌大的府邸,卻也沒人奇怪,我想,不能這樣下去了,這樣他來時實在太不體面了。便開始招了人,讓這院子充盈了起來。人多了,自然有了多了的麻煩,有人想給我做媒,而我也有些等的不耐煩了,我想,如果我答應了,他會不會就回來了,會不會怒氣衝衝的來到我的面前帶着我走?然而我失望了,直到洞房他都沒有出現,看着面前出現的那人,我莫名的感到厭煩,噁心,那一臉過了今日我就是有錢人的嘴臉讓我作嘔,我們吵了起來,他打了我,在摔落至地,感到地上冰冷的溫度時,我莫名的想起了那個夜晚,闖入的陌生人,滿目冰冷的屍體,滲入地底的血液。殺,殺,殺,我聽到誰在我的耳畔低喃,當我回過神時,滿屋的鮮血,浸透了我的衣衫我的長髮,我突然感到了從未有過的饕足。

成親的第二日變成了寡婦,沒有人猜疑,沒有人說什麼,彷彿這一切是如此的自然,只是每過一段時間這樣的事情又會重演,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們看我的眼神變得瑟縮,我知道因爲什麼,呵,不老的容顏,但是這樣很好,這樣他回來時就會一眼認出我了吧。

大人不知什麼時候走了又回來了,然後又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什麼時候再出現,我不關心,也不敢關心,只是他似乎發現了什麼很滿意我的變化,雖然我也只是剛剛開始發現應用。

今天又是我大婚的日子,但不知道爲什麼,從早上開始我的心很亂,不想穿上那件婚服,便只是把它放在一旁,有些煩悶的梳着頭髮,哼唱着曲子,然後看到了她,很漂亮,也很危險,打鬥中我不知道大人因爲什麼突然放棄了我,也許,是那時候的香氣,也許是他也終於厭倦了這種生活,以及一樣的我,繼任的是對面的女人麼?我直直的看着她,容顏衰敗的瞬間突然腦海有什麼畫面閃過,我看到了那天那個冷酷的男人開合的嘴,他說張坤死了,還有斬草要除根。我知道自己終歸看淺了這江湖,他終究不是傳奇小說中的主角,他不會再出現,也不會有什麼八擡大轎跟在他的身後,他,失敗了。我也想起了那時我的回答,

“你想活着麼?”

“不!”

那一片黑色鋪天蓋地的襲來時,我彷彿看到了我們少年的時光,他在山上學藝,我在山下府中等他,等他爲雙親復仇,等他來娶我。

月亮出來亮汪汪,亮汪汪

想起我的阿哥在深山

一陣清風吹上坡,吹上坡

哥啊哥啊哥啊哥

你可聽見阿妹叫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