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陣

今天下雨了,陰沉沉的天氣,就像一大塊灰沉沉的抹布壓在山上,壓抑的人心有些不舒服,就像是喘不上氣一樣。想要找個地方發泄,然而想起那個人說的話,還是選擇放棄。只是蹲在門口,拿着一塊自己昨晚撿來的一塊石頭,在門口那塊石頭地面上劃來劃去,去嘗試做點什麼來平復自己的心。

這連綿的雨總是讓自己想起不該想的一些事,那些自己既想忘又不甘願忘記的東西,就像那一譚黑水莫名的出現,淹沒自己,那些,那些畫面,時而是自己跟伽諾坐在篝火旁,夜色很好,他把弓背套在身上,然後把獵物上的箭拔出來,然後回頭看自己的時候眼睛像天上的星星一樣的璀璨,時而是自己握着玄鐵簪坐在桌子前對着蠟燭沉思,時而是那些人得意的嘴臉,被打碎的身體基本上已經感覺不到疼痛,然後一點點被火焰吞噬。

呵呵,再看看現在的自己,已經變了,如此的明晰,讓人恐懼,但是,又讓人變得有些說不出的戰慄,那種把內心的兇獸釋放出來的快感總是是在自己一個人的時候襲上心頭,到處都是紅色,雖然不是出自自己的手,但那復仇的快感,那滿目的紅色,讓自己無法言語。扯了扯早就換上的房間裡準備的衣服,想起了山洞裡李玉說的話,手指在紋身處輕拂過,地圖是麼,還是什麼相關的東西,倒是跟那個簪子一樣,似乎跟七年後出現的某樣東西有關,也就是說自己還有一搏之力,只是,目前似乎只有李玉一個人知道,但是不好說就還有第二個人,那麼自己就是危險的了呢,萬事還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好,尤其是自己的命運。想到這裡,鄭初藍的眼中閃過一抹鋒利,隨後拿過那個已經磨得鋒利的石頭,然後撩起後面的衣服,又閉上眼,回想起了那個紋身的一切包括細節,在下手的時候,卻是眼珠又轉了轉,毀?不如改,也讓那些人嚐嚐什麼叫被利用後還是一無所獲的樣子。回到鏡子前,將在火上烤過的石頭快速的在某幾個地方劃過,不深,癒合的快,然後再下次再劃過,那處,二次後加入點顏色,假作真時真亦假,真作假時假亦真,這樣真真假假,也才符合那些人的性子吧。也纔會更讓他們深信不疑吧。

“噹噹。”是門被叩響的聲音,然後是食盒被放下的聲音,

“今日下雨,主子心情不好,等新班主吧。未時三刻左右我會來送餐。”說完就走,並未再有半刻停留。

“呵。”鄭初藍輕笑了聲,倒是跟養只寵物似的,除了吃住便一無所管。而這似乎並不符合那人的性格吧。

呵,多想無益,不如出去走走吧,莫名的冒出了這種情緒,卻也在出現的那一刻就再也按壓不下去了,走到簡陋的門邊,有放在那的舊舊的斗笠和蓑衣,蓑衣有些大,便被放棄在了一旁,然後拾起那個斗笠罩在頭上,拉了拉緊身上的衣服,便向着外面走去,溼漉漉的周遭一切,讓人幾乎感覺不出這就是秋天了,不想碰到誰,便故意向着荒涼的外面走着,

遠遠的,似乎有誰在唱着什麼,卻也隔着那雨,就像隔着一塊溼淋淋的布,什麼都聽不清,腳步卻不由得向着那走去。一個跟自己身着相仿的帶着斗笠的人,安靜的坐在那邊的一塊大石頭上,手指也在空中揮舞,像是打着奇怪的拍子。但當自己靠近時聲音卻已停歇,不知他是故意的還是恰好。但是當聽到他的聲音時,自己便想離開。

“你來了,他沒跟你在一起?”那人擡了擡斗笠回頭問道。

“與你何干?”鄭初藍淡淡的說道。

“也是。”那人聳了聳肩,手指在空中畫了個圈,又過了一會兒。他又接着說道

“你看到我們來時的路了麼?”

鄭初藍並沒有應話,只是爬到一旁的大石頭上,向左右觀看了一圈後,沉默了,這裡就好像是一個圓,沒有初始自然也沒有結束處。便也學着那個人的樣子坐在了一旁安靜的看着那個人不知道會不會保持一輩子的笑臉。忍冬不知道是不是被看久了終是有些不舒服還是正打算些什麼,他伸出手在空中比劃了一個‘陣’字。

鄭初藍輕呲一聲,似乎有些不以爲意的玩弄着自己的手指,實際上在翻弄那塊類似鱗片的東西,隱約間只能看到她手上似乎攏着一層霧。然而此刻的忍冬並沒有看到

“你不想出去麼?或者說,你不好奇外面是什麼養的麼。”忍冬沒有擡頭,依然保持着剛剛的樣子,彷彿魅惑般的提問。

“不,外面跟這裡又有什麼不同呢。”說完,鄭初藍拍了拍身子上的水跡,然後站起身,準備離開,前方自己離開的地方有煙在房內升起,該是吃飯的時間了。卻沒有看到身後忍冬那握緊的手,又緩緩鬆了開來。

“或許你是對的吧。”忍冬喃喃自語着從石頭上移開,似乎又重新堅定了信心般露出了那個奇怪的笑容,而他離開後,那個石頭上明顯有了裂縫,呵,無所謂,反正那個人也會來替換掉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