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心見這個小男孩要給自己看病,一臉鄙夷:“你真的會看病?”
“怎麼不會,你可別小看他,上次就是他給你看好的。”妙靈在一旁說道,想提醒她控制住情緒,不要一激動認了弟弟。
嘉興也在一旁附和:“是啊,就是他,上次就是她治好你的。”
他既然會些醫術,那會不會看出來我是裝病的?秋心問了下自己,希望他年紀尚小,沒有行醫經驗看不出來。
夏志遠取出絲帕,蓋在秋心的手腕上,隔着絲帕爲她診脈。
“不用這麼麻煩吧?”秋心問道,她在家裡一直像個假小子一樣,不太重視男女大防。
嘉宏和嘉興兩兄弟看着秋心,覺得這個荷香越來越奇怪,怎麼失蹤了才幾天就變得大大咧咧的像換了一個人。
蘇如畫則希望大夫快點診斷出來荷香的腦子是真的壞掉了。
夏志遠自然一眼就看出來秋心是假裝腦子有問題的,說道:“少奶奶你脈相平穩,沒有什麼事啊。”
秋心哪裡能讓她拆穿,急忙辯道:“當然了,我的問題診脈怎麼能診斷出來呢?況且還隔着一條絲帕呢。”
“哦?”夏志遠來了興致,他倒想看看,一向軟弱無依的荷香有個見解:“此話怎麼說?”
秋心略略思索,道:“診脈只能看出內在問題,而我則是外在因素,你靠診脈自然是看不出來了。”
夏志遠淺淺一笑:“真是高見啊,那少奶奶你的外在因素是?”
“這都不知道,我腦子不靈光了,自然是磕到了腦袋把腦袋了磕破了唄。”秋心捂着嘴,矜持一笑。傻子都能看得出來,她這是在嘲笑夏志遠的醫術不精。
夏志遠又是淺淺一笑,回到:“少奶奶說得有道理啊,看來要治好你腦子不太靈光的問題,還得再磕一次咯?”
這個小孩子竟然反將了自己一軍,秋心氣不打一處來,她緩緩道:“這,這就不必了,我也沒什麼大問題,不過是流了一些血,你給我開些補血的阿膠、血燕什麼的就可以了。還有我的額頭磕傷了,我可不想留疤,我有一道方子叫‘撫疤靈’,待會兒我寫給你,你照着方子去抓藥就是了。”
嘉宏和嘉興這才鬆了口氣,還好,荷香還是跟從前一樣,精通醫術藥理。不過她從前開的藥都是物美價廉的藥,像今天開的血燕啊、阿膠什麼的,都是極其珍貴的藥材,雖說對於沈家這樣萬貫家財的家庭不過是拔牛毛一樣,但大家還是對荷香生活水平物質的提高大吃一驚。
特別是張全英,她兒媳婦要吃還不得花她兒子的錢呀,她可不樂意了:“哎呦,荷香,你可真是會享受啊,什麼不貴你不吃什麼,阿膠啊、血燕呀什麼的我聽都沒聽過呢。”
秋心不是荷香,怎會受張全英的氣,她解釋道:“說話的這位大嬸,看你穿金戴銀住樓閣的,不會是捨不得花錢吧,再說了,我買補品的錢也不用你來支付啊。”說着從袖子裡摸出一沓銀票,找了面額最小的一張遞給夏志遠。
荷香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錢了,出手還這麼闊綽?從前可是連逢年過節的也捨不得買吃的和穿的呢。妙靈滿心疑惑,這哪裡還是那個種地下田的夏荷香,這分明是拿銀票當廁紙用的豪門貴婦嘛!
“你哪兒來的錢?”蘇如畫搶在張全英之前問到。她可是當家主母,每一次開銷她自然有權過問。
我哪來的錢還要跟你交待?秋心一副很不屑的樣子。
張全英哪裡肯服軟:“姐姐,荷香是我的兒媳婦就不勞你操心了。”
蘇如畫笑笑,擺出一副當家女主人的樣子來:“妹妹,荷香雖然是你的兒媳婦,可這沈府當家的還是我,所以府裡的大小事務自然是歸我管的。”
張全英癟癟嘴,找不到說辭來反駁,再次落了下風。
秋心也懶得看她們明爭暗鬥,道:“大嬸們不用你們操心了,這銀票的範疇不在蘇州境內的而是在揚州,所以不可能是你們任何人的。”
“揚州,你失蹤這些天都去了揚州麼?”嘉興着急地問道。
秋心想,自己是逃婚出來的,早已養尊處優慣了,手不能提肩也不能扛的,就算到了別的地方也沒有棲身之所,倒不如好好利用這個夏荷香的身份來掩護自己,別人一旦問起夏荷香的過往她還可以用失憶來做掩護,如此一來就有了依靠,還可以跟她心心念唸的嘉宏朝夕相處。
她回答:“嗯,我失憶之後就流落到了揚州還做了幾天乞丐,後來遇見一個樂善好施的大娘,她給了我一沓銀票讓我回家尋親。我也不記得家鄉在哪裡了,只是憑着記憶裡敏感的‘蘇州’二字找了回來,沒想到還真的給我找着了。”
妙靈見縫插針,道:“看荷香妹妹這麼憔悴,可心疼死我了!”說完用手絹抹淚。
“哼,那個大娘這麼好心啊會給你一沓銀票,我怎麼就遇不到呢?”張全英急速接口,一定要讓夏荷香這丫頭從實招來。
經張全英口這麼一說,所有人都開始懷疑起這沓銀票的來歷,紛紛質疑地望向秋心。
是啊,哪來的好心大娘啊,這讓我怎麼編啊?秋心也慌了,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啊,那大娘是個寡婦又膝下無子,她見我我流落街頭乞討怪可憐的,就收留了我。我不想一直打擾她,就尋了回鄉尋親這個藉口好離開她自力更生,她拗不過我只得給了一沓銀票說想認我做女兒,要是我找不到家可以隨時回她那裡,哦不,是義母那裡。”
經秋心這麼添油加醋的一說,大部分人都開始同情起她來,特別是嘉宏,當他聽荷香說到流落街頭的生活時心都要碎了,恨不得當初娶荷香的人是自己,好想就這
麼拋下一切,帶着她遠走高飛。
慢慢的,大家才散去,秋心用了好幾天的時間纔打聽清楚夏荷香以往的一切,她覺得以前的夏荷香就是太懦弱無爭了就連一個下人也敢欺負她,真不知道她是怎麼從九歲活到十六歲的。既然自己頂替了夏荷香那一定會行俠仗義,幫以前的夏荷香討回公道,她可不是個任人欺負的善茬,誰要是得罪了她那絕對沒有好果子吃。
沒用幾天的時間她就和易峰相處得熟絡了,先前易峰還口口聲聲說秋心不是她的孃親,秋心又是買糖葫蘆收買又是甜言蜜語的側擊,終於把這個難搞的孩子糊弄過去了,但一想到她還沒嫁人就要當了後媽,氣真是不打一處來。
蘇如畫見荷香平安歸來了,就隨便尋了個藉口差人把嘉許送了回來。說是和荷香一塊逃出來的,不過被土匪追上來的時候衝散了被一個好心的獵戶救了,獵戶仔細詢問了嘉許好半天才理清楚他的住所,又因爲洪水塌方耽誤了幾天才下山把嘉許送回來。
獵戶把嘉許送回來的時候還客客氣氣地跟沈家道歉,說不應該這麼晚了才把孩子送回來,沈建華以重金答謝了那獵人,土匪綁架荷香和嘉許的事才就此了結。
秋心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心裡明鏡似的,她剛編出個好心的大娘,那方蘇如畫就緊接着編了個好心的獵戶,哎,從前她怎麼不知這世上竟有這麼多好心人呢。
妙靈回到房裡後就心不在焉,坐在梳妝檯前卸妝卸着卸着發起呆來,自言自語道:“不像了,太不像了,我真不敢相信回來的是荷香。她變了,變得自信滿滿華貴矜持,她不再是從前那個任我呼來喝去的妹妹了……”
“五夫人,在想什麼呢?”翩翩端了一盆熱水走了進來。
“你一個下人不需要知道那麼多,打聽主子的喜惡對你毫無意義,知道了麼?”妙靈睨了翩翩一眼,咄咄中帶了些威脅。
“是,奴婢知道了,下次不會多言了。”翩翩應着,識趣地低下了頭。
妙靈把頭上的珍珠水晶玲瓏八寶簪一拔,迴心髻瞬間散落成絲絲烏髮散落在她肩頭佈滿周身。她看着鏡子裡的青絲散落,覺得白髮一天比一天多了,她問到:“嘉傑呢,又到哪裡玩去了?”
“去找易峰小少爺玩去了,兩位少爺年紀差不多是該好好來往呢。”翩翩小心翼翼回答,生怕有一絲錯漏。
妙靈一怒,道:“有什麼好玩的,就荷香那種軟弱的性子能教出來什麼好兒子啊,嘉傑成天跟易峰混在一起,我擔心他會被易峰影響,要是嘉傑智商下降了怎麼辦?不行,不能這樣放縱下去,以後四少奶奶那邊有人來找不要輕易讓七少爺出去。”
“是……”翩翩低頭默認。
妙靈又把滿頭的珠翠卸完,才用黑芝麻泡水洗了個頭上牀睡了,今晚註定又是個不眠之夜。不單是妙靈,蘇如畫、張全英、冷秋心……不知要有多少人睡不着覺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