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多格爾沙洲(十三)

在昏黃的夕陽下,海面上看上去泛着金黃的顏色,站在“利奧波德親王”號艦橋上的克里斯蒂安上將已經能夠聽到遠處傳來的陣陣炮聲,作戰旗已經在這艘戰艦的信號桅上升起,整個艦隊的7艘戰列艦都將炮口指向了炮聲傳來的方向。

不過,由於霧汽的遮擋,當“利奧波德親王”號上的瞭望手發現敵人之時,雙方的距離只有不到18000米,僅僅一分多鐘之後,克里斯蒂安就果斷地下達了開火的命令。“利奧波德親王”號上350毫米主炮發出雷鳴般的轟響,敵人只能看到遠處火光在閃耀,炮彈在大約十數秒後就帶着尖銳的呼嘯聲劃空而至。

“隱蔽!”

當那種來自空中怪叫聲響起之時,一些軍官和老水兵即刻招呼其他人注意隱蔽,但炮彈從逼近到落下畢竟是彈指之間的事情,在更多人來得及作出反應之前。一發發炮彈如天外隕石般落下,在原本波瀾不驚的海面頓時激起一道道上百米高的水柱。

“無敵”號上並不缺乏一些冷靜的軍官,胡德少將很快弄清了敵人的情況,他遇到了敵人的主力艦隊,其中包括擁有14英寸或是15英寸主炮的戰列艦。最新的情報在第一時間用無線電就發了出去,現在胡德唯一能做的事就是趕快逃跑。克拉多克式的魯莽並不是納爾遜式的勇敢,皇家海軍並不缺少勇氣,但他們也不是拿着雞蛋去碰石頭的蠢材。在這突如其來的打擊面前,軍官們紛紛在最短的時間裡從外部艦橋轉入厚度雖不一致但至少對彈片有相當防禦能力的艙室內。下面唯一要乾的事就是怎麼能夠快點逃脫出敵人的魔掌。

德奧海軍“皇帝”級戰列艦所裝備的45倍口徑的350毫米主炮也許只要一發炮彈就能將防禦薄弱的“無畏”號艦體撕裂一大塊,甚至有可能會一擊致命。

撤退中的貝蒂差點暈了過去,他現在的航向簡直是要一頭撞進敵人的堡壘上去,還好,他及時下令改變航向,也不管什麼誘敵不誘敵了,現在逃命最重要,整個艦隊轉向西北,全力逃脫!

此時,威爾遜海軍上將率領的皇家海軍本土艦隊也已經開到了戰場邊緣。

此時,遠處傳來隆隆的炮聲,胡德少將報告說他正在受到德國7艘戰列艦的攻擊,在他的西南方向,兩支德國艦隊正在全力追擊着向他的方向撤退的托馬斯艦隊。威爾遜上將有些不安地站在旗艦“鐵公爵”號的艦橋上,從各方面發回的消息他已經大概對德國人的意圖有了初步的認識:胡德少將所遇到的應該是部分德國公海艦隊的部分戰列艦隊,海軍部作戰處爲德國人設了個局,卻沒想到反而也落入了敵人精心佈下的陷阱。

可以斷定,他將會面臨德國公海艦隊的所有主力,一場英國人所期待的海上決戰。

現在他的艦隊正排成六列縱隊,以每分鐘3/4海里的相對速度快速地與敵人的主力艦隊接近着,大概在15分鐘之後,就會與他們開始交火。威爾遜顯得有些躊躇,自身艦隊的安全始終是他優先考慮的問題,哪怕就是放棄與敵人進行戰鬥的機會他也要保證艦隊的安全。另一方面,他無法判斷舍爾艦隊會從那個方向進入戰場,一旦他位置判斷錯誤,被德國人橫切大t字,迫不得已作敵前轉向,那等待他的將會是災難性的後果。

這讓他的決心卻有些動搖,在他的周圍,聚集了24艘戰列艦,除了正在船廠進行維修的“伊麗莎白女王”號和“無畏”號,這裡集中了皇家海軍的所有主力。這是一場大得無法想象的賭局,但問題是他不能輸。

德國人沒有了海軍依然能夠堅持,可是英國人不能,一但本土艦隊在海戰中遭受巨大的損失,則意味着大英帝國已經輸掉了整個戰爭。

貝蒂和胡德的戰列巡洋艦都在接戰中,傷痕累累的切斯特號巡洋艦正試圖滅火,都沒有發回正確的情報。

4點53分,威爾遜終於接到古德諾將軍從巡洋艦上發回新的報告:“敵方戰列艦隊正與胡德艦隊交戰,方位北緯54度57分,東經3度43分,方向西北偏西,20節航速。”這多少提供了一點幫助,這時威爾遜開始明白德國艦隊的位置,德國艦隊比他預料的還要接近,本土艦隊只有15分鐘時間將6列縱隊變成單列。向左還是向右,是到了抉擇的時候了,大概沉思了20秒之後,海軍上將擡起頭,向通訊官伍德斯中校下達了命令:“方向東南,展開單列縱隊,勻速前進!”

旗艦“鐵公爵”號升起了變換隊形和勻速前進的信號旗,同時用無線電通知了各艦:從左側開始艦隊依次向左轉向並展開單列隊形,各艦跟隨分艦隊旗艦前進。於是,英國艦隊開始以“英王喬治五世”號爲首,所有的戰列艦在海面上一字排開,逐漸拉長成一支足有6海里長的海上艦列。

在大艦隊的前方依舊是炮聲隆隆,弗蘭格爾的艦隊和海因裡希的艦隊正在全力圍攻托馬斯少將的四艘“女王”級戰列艦。不過“伊麗莎白女王”級戰列艦無愧於其超無畏艦的稱號,英國皇家海軍花費3百萬英鎊的建造費所打造出來的這級戰列艦確實是物有所值,雖然它們個個都是傷痕累累,卻依然航速不減。

拖在後面的“厭戰”號和“馬來亞”號船身都有大量的進水,“馬來亞”號的艦身傾斜着,還有兩座主炮塔能夠使用,“厭戰”號兩舷進水超過了一千噸,後甲板只比海面高出了不到1米,舷側所有的副炮都已經被摧毀,劇烈的爆炸讓它的甲板以上建築一片狼藉。

弗蘭格爾和海因裡希都堅信,隨着時間的延長,自己能夠一艘一艘打沉這幾艘英國人最好的戰艦。

可是實際結果,卻與他們所期望的正好相反。

黃昏時的海風吹散了海上的薄霧,5點25分,德國艦隊前方剛剛完成向東北轉向的“布呂歇爾”號戰列巡洋艦上的瞭望手吃驚地大叫了起來:“敵人戰列艦隊,天哪!他們足有三十艘!”司令塔內正在指揮作戰的呂特少將向着前方的海平面方向望去,遠遠的海天交際之處,出現了一長排猶如叢林似的煙筒和桅杆,現在他的戰艦正迎着英國本土艦隊的所有戰列艦的炮口向前開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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