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有一些過去,只是李智的太過華麗,而華麗最終會被埋葬在樸素裡。對於陸帆,與其無望的等待不如痛快的愛一場,一切只是選擇。
深秋時節,夕陽西下的黃昏,天氣漸涼。四季的流轉總是在無息中進行着,組成了一個又一個年輪,你我也在這年輪裡成長。美好的青春在這裡綻放走遠然後枯萎,剩下的只是那些要麼繁華要麼支離破碎的故事,或流傳千古,或埋葬在光陰裡,最後磨滅消散。
陸帆加了件外套,匆匆的趕下樓去。
在水利系學生宿舍樓門口陸帆看到一臉憔悴的李智,在陸帆的印象裡還是第一次看到李智這麼狼狽不堪。白色的運動鞋粘滿了污漬,蜷縮着身體蹲在花壇邊沿上,雙手無力的擺放在膝蓋前面,耷拉着腦袋,頭髮很亂,看不清楚是什麼樣的表情和眼神。看到李智這副模樣,陸帆着實難過了一翻,一直以來,李智視他如兄弟,無論在社團的交際還是平時的生活中,李智給他的幫助和建議太多太多了。
“李哥!”陸帆走到李智身邊,用手輕輕拍拍李智的肩膀。
李智擡起了頭,那是一雙什麼樣的眼神啊!空洞、乏力、絕望。彷彿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陸帆很焦急,是什麼把平時幾乎沒有煩惱的李智折磨成這般。
“李哥,出什麼事了?”陸帆看着李智問。
李智沒有回答,只是說了句“走,兄弟,陪我喝酒去。”然後便是沉默,死水一般的沉默。
一路上陸帆試圖詢問李智出了什麼事,三番兩次都沒有打開李智沉默的口,陸帆也就不再多問。兩人來到大學城商業街一家小土菜館,陸帆還沒有來得及坐下,一直沒有說話的李智就開口了“老闆,拿酒來。”
小店老闆先是一愣,都還坐穩沒有點菜倒是先要起了酒來,不過見多識廣的老闆朝李智這邊看了看立馬明白過來。“同學,你先坐,這就來。”
陸帆看老闆去拿酒跟了過去,攔下了老闆手中的兩瓶燒酒,而讓老闆去拎了箱啤酒過來。
陸帆草草的點了幾個菜,這邊李智卻已喝下了半瓶。陸帆知道這個時候攔是攔不住的,只是擔心李智。酒,不是什麼好東西,然而,在人無助的時候絕望的時候卻只能依戀它了。連一代梟雄曹操都說“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李哥,說句話啊?到底怎麼了”陸帆幫李智杯子裡添上酒,往自己的杯子裡也倒滿酒。
“來,阿帆”李智拿起杯子向陸帆示意一口就喝了下去。
陸帆無奈只得喝了下去,當老闆菜上齊的時候,地上已經五六個空瓶了。
陸帆也不知道就這樣和李智喝了多少,感覺到胃裡很漲了,而且意識到這樣喝下去也是不行的,放緩了下來。李智卻跟個瘋子一樣,其間去了趟衛生間出來又接着喝,陸帆慶幸來的時候讓老闆把白酒換成了啤酒。否則真的不堪設想,全國每年飲酒過量而死的人不在少數。
陸帆終於還是忍不住直接截下李智的杯子“李智,你他嗎的到底怎麼回事,你到是說句話啊。要是有人欺負你了我這就喊上宿舍兄弟去找他。”陸帆的突然暴發使得小店裡其他人都向他看了過來。
“陸帆,你坐下,我只是心裡難受,真的很難受。”說完,趴
在了桌上。
陸帆驚住了,李智是在哭嗎,20幾歲出頭的年輕的小夥子,是什麼樣的痛徹心扉才能讓他流下眼淚,李智究竟發生了什麼?
就這樣陪着李智喝喝停停直到老闆說要關門,陸帆掏出手機,已經午夜12點多了,回宿舍已不可能了,學校大門早已關上。看看趴在桌上的李智,跟個死人沒有什麼差別了。沒有辦法了,陸帆在離土菜館100多米的旅社找了個房間,來拖帶扛的將他弄進房間放到了牀上。
凌晨3點多的時候,陸帆被衛生間嘩嘩的水聲吵醒,房裡的燈打亮了,李智從衛生間走了出來,對看着自己的陸帆說“不好意思,吵到你了。”
“李哥,沒有事了吧”陸帆問。
“嗯,吐掉了,好多了,昨晚,謝謝你。”
“都是兄弟,謝什麼!昨天你怎麼搞的啊,不像你啊,”陸帆看着李智,還是想解開心裡的疑惑。
“不困嗎”李智問。
“還好。”陸帆回答。
李智一臉的滄桑。“那好吧,我就跟你講講。”
陸帆爬起身,將枕頭放在背後,靠牆坐了起來,將被子拉上來蓋在胸口。
“你知道我以前的女朋友嗎?”李智問。
陸帆就猜到肯定是女孩子的事“哦,你是說羨詩嗎?她不是你現在的女朋友嗎?”
“對,就是羨詩,不過以前是,現在已經不是了。”李智回答的很淡然。
“開學時你在學校開個人書法展的時候,她不是還來了麼,現在怎麼……?”陸帆想起了當時那個有着烏黑頭髮,溫順性格,李智介紹說是她女朋友的叫羨詩的女孩子。
“哎,都過去了。”李智如一個老者般娓娓道來。
“羨詩是我的初中,高中同學,有趣的是我們一直都在一個班而且有過幾次同桌經歷。”李智想起了很久遠的事情,嘴角掛着一絲淡淡的笑。
陸帆也想起了自己的初中,不過還是很快收回了飄蕩的思緒“原來你們那麼小就認識啊,真是難得。”
“是啊,六年的同班同學,是很難得。一直以來,我和她成績都很好,而且在同學們眼裡我和她是被默認的一對,甚至彼此家裡人都知道這些,我和她家離得本就不算太遠,有時侯還會偶爾相互串串門。初中高中時候學校家裡對於戀愛這方面還是抓的很緊的,所以我和她雖然都彼此喜歡還是沒有點破的,直到高考結束,她考試了H市的醫大,而我考上了H大,我們激動得擁抱在了一起,那幾天是我長這麼大以來最快樂的幾天。陸帆,你知道的,當你期待的事情變成了現實,那種激動,你無法言表的,所以我們就那樣抱了很久很久。”李智臉上洋溢滿了幸福的微笑。
“是啊,如果能實現自己的願望,是件無法用言語表達的激動的事情。”陸帆說。
李智接着說“後來來H市了,我們順理成章的在一起了。美麗的天鵝湖,蒼翠的紫蓬山……都有我們留下的足跡。我們相戀了,相愛了,擁有了。那一夜,我們纏在了一起,彼此也許下了今生永不分開的承諾。就這樣我們快樂的度過了兩年。”
“好羨慕你們……”陸帆彷彿也沉浸在李智的故事裡。
“有什麼好羨慕的,
你的幸福在前面等着你呢。”李智說。
陸帆沒有說什麼,在聽李智把故事說完。
“可是就在幾個月前,我發現她變了,我說不出她變在哪裡但是能感覺得出來。直到上個月,當我去醫大看她,剛好在醫大門口看到她從一輛黑色奧迪車裡出來……”李智顯得很痛苦。
“從車裡出來有什麼嘛,你肯定多心了。”陸帆說。
“我倒是希望是我自己多心了,可是你知道嗎,後來羨詩告訴我她喜歡上別人了,而且就是那個開黑色奧迪的人。叫我放手,我一下子懵了。”李智沉默了。
“李哥,難道你沒有問下羨詩爲什麼嗎,她肯定有苦衷的。”陸帆說。
“哪裡沒有問,我問她是不是看上人家錢多了,她沒有拒絕,你說我一個學生能和人家開奧迪的比錢多嗎?”李智問陸帆。
“當然不能比。”陸帆回答的很直接。
“所以當時我一氣之下提出了和她分手,她卻答應了,我很吃驚,難道女人真的這麼善變,金錢能令她們改變一切?”李智說完依舊沉默。
陸帆不知道說什麼“或許是吧。”
李智放高了聲調“不對,我錯怪羨詩了,最起碼我一開始錯怪她了。上個星期那個男的打電話來說羨詩不準備上學了,他不想她就這麼放棄,讓我勸勸羨詩。我問他爲什麼羨詩不上了,他的回答讓我足以後悔一輩子。我到上個星期才知道,羨詩的媽媽走了,肝癌晚期。羨詩因爲缺錢才向那個男的求助的。而我卻和她字那個時候提出了分手。”李智顯得很痛苦。
“你可以去追回她啊?”陸帆也有些激動了。
“去了,下午去了。”李智有些憔悴。
陸帆焦急的問“那她怎麼說的。”
“她抱着我痛哭,恨我當時和她分手。我說讓我們重新和好,她說感情一旦有了裂縫再怎麼修補都是有痕跡的,說她已經愛上了那個開奧迪車的男的了。陸帆你知道嗎?我也恨死自己了,分手不該那麼輕易的說出來。”李智悔恨萬分。
陸帆安慰到“李哥,你別自責了,羨詩不也有不好嗎,她媽媽那麼重的病她都沒有和你說?”
“正是因爲這個我才更自責,羨詩知道如果告訴我了,我一定會拿出全部的錢和經歷去找幫助照顧她媽媽的,她不想這樣,不想因爲媽媽讓困擾我的前途。我錯怪她了。”李智嘴角**着。
“那你勸她上學了嗎?”陸帆小心的問。
“勸了,可她很堅決。她說學醫沒用,學醫是用來救人的,連自己的媽媽都救不了還救什麼人。再也不上了。”李智很無奈。
李智冷冷道:“人沒有理想不可怕,可怕的是有了理想還沒有來得及去努力,就被自己的理想傷害了。”
陸帆不知道該怎麼樣安慰李智,起身給李智倒了杯水放在牀頭的茶几上,陸帆知道醉酒吐過的人,口很容易幹。
看看手機,已經5點鐘了,再過幾十分鐘天就要亮了,李智就這樣錯過了羨詩。
李智的這份感情經歷太重,重的連陸帆都有些喘不過氣來。陸帆只能祈禱李智早點好起來,畢竟錯過了自己不願錯過的會遺憾終生。
在現實面前又有幾人能理智呢?
(本章完)